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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策進入一座名爲“啓蒙鴻院”學堂院門之際,但聞內中傳出孩童朗朗讀書之聲,令他心中一陣異樣流動,彷彿回到了前世小學時的場景……
學堂內目前有七棟主建學屋,每棟學屋兩層高,每層四個房間,每個房間可容納四十到五十名學生就讀,外有師生宿舍、食堂、雜物、浴室、更衣室等所設房屋建築。劉策命工匠在修建這些學堂之際特意設置了夾牆,可以在內中生火保證室內溫度不讓師生挨凍受苦……
學堂後方有一塊巨大的平地,是劉策專門吩咐劃分,將來給學童上體能課所準備。他可不想自己治下的學生只會死讀書,卻體弱不堪,而且一旦正式開課,體能也是必考項目,畢竟要“德智體”全面發展嘛。
當然了,現在只是試學階段,學堂內人數不多,其餘幾棟建築都不曾開放,唯有最正中一間學屋內,約有三十多名男女孩童手握書卷席坐與地,在正前方案前一名女師教導下,朗誦着書中內容。
伴隨朗朗讀書之聲,劉策緩緩步行至用玻璃製造的窗口邊,偷偷看着內中孩童讀書場景,不由滿意地點點頭。
“好了,諸位學君,今日就且到這兒,記住回去後好好溫習下今日教習的功課。”
一陣清甜的聲音從學堂之上傳來,劉策望去,那女子正是當日所救姐妹之一的魏瑩。
“不想她這般學識淵博,我還真是小覷了……”劉策望了她一眼,搖搖頭。
此時的魏瑩和之前黑風部所見景象已經完全不同,雖然衣着樸素,臉上未曾打扮,一副素面朝天,但那俏麗的臉龐和特有的氣質卻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拜別業師……”
只見室內學童緩緩起身跟魏瑩行禮拜別,待魏瑩輕曲身姿回禮後,便各自拎着書袋有說有笑飛也似地離開教室而去。
“見過將軍……”
待學生走後,魏瑩趨步來到劉策跟前行了個福禮。
劉策說道:“無需多禮,怎麼樣?你們在這裡還習慣麼?”
魏瑩說道:“多謝將軍收留,才讓我姐妹有個容身之所,此等恩情無以回報。”
劉策道:“我適才觀你談吐舉止不似尋常百姓之態,又有這等學識,莫非魏姑娘也是士貴中人?”
這時代普通人讀不起書,更不要說女人,一般唸書的女子家中都是非富即貴,也不怪劉策會有此一問。
不料魏瑩聞言身軀一怔,對劉策顫聲說道:“將軍,可否不要細問?”
劉策也沒在意:“罷了,這是你的私事我確實不該過問,還望姑娘見諒,對了怎麼沒見你妹妹?”
魏瑩說道:“回將軍,小妹去印刷坊取明日教習材料了。”
劉策點點頭對她說道:“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我不在就和秦先生周先生他們說,所缺物什只要我治下有的,一定盡力滿足你們。”
魏瑩心下一陣感動:“多謝將軍……”
劉策見她這幅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魏姑娘,你無需這般拘禮,昔日我就說過在我治下你們能在陽光下好好活着……”
就在此時魏璧捧着一摞書剛好經過,見劉策也在,連忙上前欲行禮,卻被他用眼神制止住。
“你們忙吧,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劉策對魏瑩魏璧笑了笑就轉身向學堂外走去,同時暗道:“明年學堂這邊師教問題該如何解決?難道再拖幾年?不行,必須要想辦法趕緊解決這個難題,現在才一兩座學堂就把我難倒,以後還如何把教育這塊擴展到冀州乃至塞外?”
魏瑩魏璧姐妹望着劉策離去的背影,眼神有些迷離起來,她們本是士家之後,原本心高氣傲,對劉策這種庶族將領壓根就不會正眼相看。
然而自從經歷過那地獄般的磨難後,她們此時心境已經大幅改變,尤其對劉策這種殺伐果斷,又能對人體貼照顧的男人心中產生了一絲漣漪。
本來魏瑩心中有算計認爲自己雖然已非清白之身,但配劉策這種庶族將領應該是綽綽有餘,更何況自己也算是花容月貌,也斷不會委屈了他。
但是到漢陵後她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看到劉策治下的建設手段令她由衷感到這個男人原來是這般優秀,可以說是文治武備,自己這副早已被胡人糟蹋無數次的身體真有資格配得上他麼?
“姐姐……”見劉策離去,一邊的魏璧開口對魏瑩說道,“我總覺得這劉將軍與我所見過的士庶子弟有很大不同,那種氣勢恐怕連爹爹都不如。”
魏瑩聽她這麼說,嬌軀一顫,回身對魏璧說道:“妹妹,你記住,從我們失身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是魏家的人了,要想活命就必須把這個身份徹底忘掉,把它爛在肚子裡明白麼?”
魏璧聞言頓時心下一沉,才發現自己現在已經是有家歸不得了,思及此處,眼中含淚:“可是,我想孃親……”
魏瑩強忍悲傷說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從現在開始魏家一切都已經和我們無關了,你明白麼?”
魏璧艱難地點點頭:“我聽姐姐的……”
魏瑩望着自己妹妹,將她手上的書接過放在邊上,拉起冰冷的手說道:“妹妹,不要怪姐姐心狠,如果被父親知道我們還活着,一定會派人來逼死我們的,漢陵是我們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咬牙挺下來,明白麼?”
魏璧再次點點頭,忍不住抽噎了起來,魏瑩見此轉過身悄悄擦掉眼角淚水。
劉策剛步出學堂之際,就見學堂院門口不遠處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在向學堂內張望,不由心下警惕起來。
“你們在幹什麼?”
就在那兩人慾走進學堂大門之際,和其擦肩的劉策出聲問道。
其中一人看了眼劉策,說道:“關你什麼事?邊兒去……”
“你說什麼?”劉策聞言不由一怔,與是戲謔地問道:“再說一遍。”
那人不耐煩地說道:“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你……”
劉策打斷他喝道:“放肆!你們兩個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學堂之地,豈容你們隨意窺視!”
那倆人聞言一驚,這才仔細打量起劉策來,良久其中一人拉了拉另一人衣角,瞪了劉策一眼倉促離去。
“生面孔?找人?”劉策見他們離去的身影不斷回憶着秦墨的話,“讓情報司好好查查這兩人的底。”
想畢,回頭望了學堂大門內一眼,便解下邊上馬繮,牽着自己坐騎向家走去。
“也不知道丫頭怎麼樣了,快倆月沒見了怪想她的……”一想到宋嫣然,劉策眼神中難得浮現一絲溫柔。
在經過一家新開的澡堂時,劉策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先進去洗個澡緩解下近倆月來的疲憊之態。
只見澡堂院門兩側分別寫着:上方新浴覺身輕,恰喜溫和水一泓。膏澤不因人世熱,此泉尤是在山青。
這一洗就是半個時辰,劉策要了個單間在浴桶內將一身污穢全部洗盡,待擦乾身體換上新衣之後,頓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這樣就可以了……”
對着銅鏡照了照,將頭上髮絲梳理一番後,劉策滿意的點點頭,打開門向澡堂櫃檯走去。
開這澡堂店的是一對中年夫婦,男的姓張,呼蘭人南下將他們所居住的小鎮付之一炬,他們全家躲在地窖內逃過一劫。
待呼蘭人離開後,望着眼前地獄般的慘景,頓時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只能攜帶自己妻子和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準備去其他地方謀生計。
就在他們落魄潦倒之際,忽聞呼蘭人被精衛營殺的大敗,被劫掠的百姓大多已經在劉策治下的漢陵安置,便起了心思到漢陵來看看有沒有謀生的機會。
一路風餐露宿抵達漢陵之後,見劉策治下管理有序,街道整潔,到處都是熱火朝天的景象,頓時有了在此落腳的念頭。
與是經過幾日的觀察,拿出身上全部積蓄盤下一個商鋪,經過簡單裝修,開了這家澡堂店,不想生意異常火爆,每日從下午開始都要忙到深夜,這讓張姓夫婦二人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劉策來到櫃檯,對着正在撥算盤的張姓男子說道:“老闆,結賬。”
張老闆擡眼一看,頓時一臉堆笑:“客官,澡堂的水還熱乎麼?”
劉策點頭笑道:“不錯。”說着回頭看了眼還在等候洗澡的客人,又開口說道:“你這兒生意不錯啊……”
張老闆笑道:“還不是託太守大人的福,新開張的商戶一年免稅,煤炭坊的煤質量上佳價格便宜,小的這才能本本分分做些小生意……”
劉策聽聞心下有些自豪,自己來到漢陵可是不同湄河鎮,完完全全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在打理,試問誰不願意自家日子過的不好呢?
就在這時,女浴室處門口帳簾被人拉開,一些女子有說有笑,鶯鶯燕燕地步出,其中有幾個還是牧族靈族的女子。
只聞張老闆又道:“最近冀州那邊也來了不少避難的百姓,說來也奇怪,怎麼還有這麼多胡人?”
劉策笑着搖搖頭,他當然不能告訴張老闆現在的冀州已經亂成一鍋粥,那些百姓胡女都是自己帶來的,不要說他們,就算精衛營中知道其中內幕的也是極爲少數。
“客官您的包裹……”
付完錢,張老闆就將他寄放在櫃檯的偌大包袱交回劉策手中,劉策看了眼包袱確實沒有鬆動過跡象,頓時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和張老闆告別走出澡堂大門。
這時,一名剛進來洗澡的男子望着劉策背影,一臉疑惑地嘀咕道:“這身影怎麼那麼眼熟?和太守大人倒有七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