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羊腸小道上,劉策一槍結果掉一名意欲對流民圖謀不軌的土匪頭目,不顧衆人驚恐的眼神,開始搜索起他身上的物資,最終只搜出兩個紅薯和幾兩散碎的銀子。
劉策把紅薯掰成兩段,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不遠處縮在一角的逃難流民狠狠的嚥下一口口水,要不是他們畏懼劉策一身精湛的殺人手段,恐怕早撲上前來哄搶了。
望了眼那些衣衫凌亂的難民,劉策拿出水袋喝了口水,迅速消滅剩下的一個紅薯,揚長而去。
這一個多月來劉策一直靠截殺落單的土匪和流賊搶取他們身上的糧食細軟活了下來,也打劫過逃難的流民,但當他搶過糧食見他們跪在地上向自己苦苦哀求時,自己內心柔軟一面被觸及,就將糧食還給了他們。或許是自己這幅身體主人比較善良吧,劉策這麼給自己不夠狠心隨便找了個理由安慰,從那以後再餓也沒打劫過逃難的流民。
劉策行到一處破廟,擡頭望望天色已晚,打算就在此將就一夜,天亮再繼續趕路。推開破舊的廟門,頭頂一陣灰落下,劉策拍了拍身上皮甲將灰屑抖落,看樣子這廟裡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案臺上的香爐早已經不知去向,正中間的巨大佛像有一道道不規則的裂痕,周身佈滿了蛛網,牆兩旁的紙窗早已歪倒在一旁,窗沿被蟲蛀出一個個黑點,地上滿是灰塵,斷裂的桌椅七零八落倒在一旁,一副破敗的景象。
劉策找了個靠窗的角落,解下身上從土匪處奪來的粗布披風,將地上灰塵彈去後,從邊上拿了塊還算平整的青磚當枕頭,摘下頭盔就躺了下去,順手將長槍放在一側,就這麼沉沉的睡去。
半夜,劉策被遠處傳來的哭聲吵醒,他立刻摸起身旁長槍,警惕的蹲在窗口。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隱隱約約只聽到婦女幼兒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一羣男人的叫罵聲……
甘州這代由於流賊攻克高陽城帶來的效應,各處流民、破產的農戶以及部分潰兵和市井地痞紛紛匯聚一堂豎起替天行道的大旗加入流賊陣營或自立一方,作威作福,當地的治安比之前更亂了,隨處可見殺人、強姦、劫掠等令人髮指的罪惡勾當。劉策一路行來,到處都是逃避兵燹的平民百姓,還有不少人餓倒在街頭,被“吃人”大隊拖入陰暗地方製作成肉脯……
劉策其實心裡非常同情他們,但又能怎麼樣?自己都活不下去又有什麼精力去救助別人?當然自己也不是沒發過善心,半個月前從土匪手裡救下過一對母子,但沒兩天那母子被另一隊流賊活活在鐵鍋裡煮爛……從那時起,劉策知道自己一個人所做都是徒勞的,在這個世界只有強、狠、毒才能活下去,自己唯一底線就是不對平民百姓動手,但不知道真有活不下去一天,自己是否還會遵守這道人性最後的底線,或許也會加入吃人大隊,成爲禽獸中一員。
窗外哭喊聲漸漸遠去,劉策不再去關注那些哭聲的最後結局會如何,背靠在窗口旁將長槍抱在胸前閉目養神,努力讓自己睡着……
半睡半醒間,天已微亮,劉策實在睡不踏實,索性起身準備繼續一天的趕路,突然門外穿來一陣馬蹄聲,正逐漸向破廟靠近。劉策立馬提槍縱身一躍它上香案躲到石像後面,不一會兒門外進來三個彪悍的壯漢,清一色身披鐵葉甲。
“小七,去把東西扛進來,昨天到現在,一粒米都沒吃,餓死我了。”一個滿臉虯髯的大漢吩咐一名相對瘦小的漢子,那漢子應了聲便出門,不一會兒扛着個看上去百十斤重的袋子就進來,順便還一腳將虛掩半邊的門給關上。只見另一名滿臉刀疤的漢子一言不發從背後取下一口鐵鍋,放在一旁,找了幾塊磚圍成一個生火糟,然後將一些柴枝和乾草放入其中用火石點燃,將鍋放上,那個較爲瘦小的漢子解開袋子,劉策清晰的見到裡面全是純白色的大米……
那較瘦的漢子剛要把米倒入鍋中,猛的一拍腦袋,又折返出去拿了兩個水袋倒在鍋中,隨後倒入約四五斤白米,趙了根竹條搗了幾下後就,直接坐在一旁觀察着槽中火勢不時添幾根柴枝幹草進去……
白米的香氣撲鼻而來,劉策不由吞了口口水,差不多一個月沒吃到熱食了,尤其這麼精細的白米很久沒吃到了,劉策忍住要出手的衝動,讓頭腦冷靜下來開始分析眼前局勢,這三人不是潰兵就是流賊中的精銳,後者可能性最大,自己同時對上這三人有多少勝算?值不值得爲那一袋糧食冒這風險?劉策腦子裡飛快的計算着如何把風險降到最低。
就在此時,門外又怯生生的走進一隊母女,戰戰兢兢的坐在虯髯大漢邊上,那個女孩依偎在婦女身邊,臉色蒼白,眼睛裡流露的滿是恐懼神色。
大概過了三四刻鐘,米飯已經煮熟冒這陣陣白氣,那虯髯大漢拿出一個海碗滿滿的朝鍋裡舀起一大碗米飯也不怕燙,直接用手往嘴裡扒,刀疤和“瘦子”也同樣胡吃起來,劉策忍着飢餓看着這一切,決定等他們分神再出手,爭取先滅掉一個。
吃了一陣,那虯髯大漢看了眼身旁母女,同對面刀疤使了個眼色,那刀疤嘆息一聲,盛了一大碗米飯放在那對母女邊上。那婦女道謝一聲後趕忙抓起飯碗給了懷中女孩,那女孩雖然餓的慌,但依舊恐懼的不敢接,婦女只好從懷中掏出木勺,一口一口的喂他,邊上的“瘦子”望了這對母女一眼,也放下手中碗筷,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正要說話,石像後的劉策持槍縱身一躍刺了過來……
“小心!”虯髯大漢抄起邊上鬼頭刀替那名叫小七的漢子擋下了致命一槍,槍尖順着小七鼻尖落下。劉策肘蓋側身一掃,那虯髯大漢一個踉蹌被震腿數步,胸口一陣發痛,那小七見勢瞬間手中鏈錘揮舞而出,劉策仰面一閃,躲過這致命一擊,正要還手,對面刀疤一腳踹在自己胸口,劉策順勢向後退卻槍身抵地一個空中翻轉泄去了勁道。
“官兵?”那刀疤見劉策這身打扮冷冷的問道,旁邊小七也全神戒備,那婦女急忙把女兒拉倒牆角縮在一旁,神情緊張的看着眼前這一切。
劉策眼神冰冷,望着眼前這三人,知道偷襲失敗了,但也明白了這三人路數,長槍一提,再次殺來。
那刀疤抽出腰間兩把銅錘,同小七和虯髯大漢一道像劉策撲去,一時間廟內一片狼藉,剩餘半鍋米飯也被踢落在地,四人你來我往大戰了三十多個回合還是不分勝負。
虯髯大漢刀勢威猛,刀疤雙錘力拔山河,小七的鏈錘神出鬼沒,可劉策的槍法精練老道,步伐沉穩大氣,逼的三人技藝施展不開,竟然有處下風的危險。
小七怒吼一聲,手中鏈錘在空中旋轉,隨後尋到劉策一個破綻,向他後背丟去。聽聞身後飛撒過來的鏈錘,劉策果斷放棄和另外兩人纏鬥,縱身一腳踏在柱子上一個回馬槍不顧貼身而過的鏈錘直刺小七而去,這一槍又快又意外,小七盡然一時回不過神來……
就在槍尖已經貼到小七身上,小七也自付必死之際,那鬼頭刀再次擋下了這致命一擊,小七一陣甲葉撞擊的金屬聲,槍尖從胸前向上劃過,帶走三四片鐵葉;劉策就勢槍身一轉,一杆砸在虯髯大漢後背,那虯髯大漢吐出一股血,和剛吃的米飯一起噴了出來,隨後長槍底部用力朝後一捅,那刀疤催不及防被集中小腹某個穴位!立刻渾身無力的歪倒在一旁,而後手握槍頭嵌口舉過頭頂用力的砸到小七左肩,那小七吃痛之下也倒了下去,最後劉策一腳將虯髯大漢也踢翻在地……
劉策將他們身上兵器全部踢到角落,朝縮在角落裡的母女緩緩走去,那婦女死死把她女兒抱在懷裡,而懷中的女孩露出驚恐的眼神,眼角掛着淚水,嘴裡不住念着:“娘,寶兒好怕,寶兒怕疼……”這對正是高陽城中被流賊糟蹋的母女,當日那婦女本來想抱着女兒一齊投井自盡,可實在狠不下心,就趁夜逃出高陽城……
“是個爺們就衝老子來,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算什麼本事?”只聞身後倒在地上的虯髯大漢不住叫罵,他實在站不起身。
“狗丘八你不得好死!”刀疤男狠狠地嚎叫,他小腹處火辣辣的痛。
“門口還有幾袋糧食都拿走,還有四匹騾馬,放過他們孤兒寡母吧!”那小七狠了狠心緩緩站起,但左臂整個都無法擡起來。
劉策一言不發,不理會身後三人叫罵,徑直走去。那婦人嚇的臉色蒼白,突然她彷彿做了什麼決定鬆開女兒跪在劉策腳跟前,一邊扒開自己胸前衣服,“軍爺,我來服侍你,別動我女兒,我什麼都會,求求你了,軍爺,她還太小!”
劉策看都不看眼前裸露的胸部,冰冷的望着縮在牆角的女孩,猛然間長槍刺出……身後三人都不忍的閉上了眼,那婦女還未來的及叫喊,就見劉策拔出槍見,陰紅的槍頭掛着條碗粗的巨蛇,正在不住扭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