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山河

城樓上,警鐘長鳴,一隊隊黑甲軍走上城頭,看着下方黑壓壓的人羣,幾名天將倒抽了一口冷氣。

“該死的南宮瀇!壞我大事!”一名黑甲軍統領憤怒的一拳砸在城牆上,怒吼道,若非南宮瀇一意孤行,折損了晉城大半兵力,八千黑甲軍,何懼這些農夫?

“將軍,城中那些賤民不太對勁。”另一名天將走上前來,面色凝重的道。

“這幫賤民!”守城將領扭頭,憤怒的看向城內:“讓人將這些賤民給我壓上城來幫我們守城,忍讓他們這麼多天,也該他們回報我們了。”

“是!”天將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興奮的神色,點點頭,立刻點了幾支黑甲軍下城去押送百姓上城守城,一個個黑甲軍興奮地用刀槍逼着百姓上城,但有不從,殺無赦,有人想要反抗,卻被無情的利箭射殺,面對黑甲軍的兵鋒,百姓無奈的走上城頭。

“主公,他們以百姓守城,我們的人,情緒有些不對啊。”徐達上前,看着城頭上一下子密集起來的守軍,沉聲道。

“強迫百姓守城?虧他想得出來。”卓傲看向城頭,搖了搖頭,大概作威作福慣了,忘了民心可用這四個字究竟該怎麼寫了,扭頭看向徐達道:“讓戰士們後退,今天這仗,不用打了。”

不用打了?

徐達聞言不禁微微一怔,點點頭,沒有多言,帶着幾名將領安排大軍撤出弓箭範圍,卓傲策馬來到城下,擡頭看着城頭上密密麻麻的人頭,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一個月前,我曾說過,今天,我會帶領大軍前來,攻破這座城池,但今天,我恐怕要失言了。”

卓傲聲音帶着幾分無奈:“我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因爲我從來都相信,人的命運,該掌握在自己手中,爲了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可以面對任何強大的敵人,哪怕是玉疆戰神,我也相信,終有一天,我會戰勝他!”

“但今天,晉城的百姓們,看到你們出現在這裡,我很心痛,我的槍,可以面對任何殘暴的敵人,哪怕對手強過我百倍,因爲我知道,我是對的,所以,我無所畏懼,但我卻無法讓自己的槍,對準任何一個百姓,因爲這樣做,我和你們身後的那些天兵天將,和玉疆戰神,又有什麼區別?”

“我以爲,我可以給大家一個美好的未來,爲了這個未來,我將外面的村莊,一個個的聯合起來,讓大家齊心協力,他們並不比黑甲軍強大,但卻一次次挫敗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兵天將,我們勝利了,因爲他們將你們推出來,說明他們怕了,說明天兵天將,並不是不可戰勝,他們也會害怕,但我們同樣也敗了,因爲他們把你們當做了盾牌,我們不能容忍,我們的刀槍上,沾上自己人的血液,所以,請大家原諒,我卓傲,今日要食言了。”

“三軍聽令!”卓傲緩緩地舉起右手,朗聲道:“放棄攻城,我們撤軍!”

三萬大軍,此刻卻是一片沉寂,沒有人動,一名名鄉勇,死死地攥緊了手中的武器,仇恨的看向城頭上,那些躲在百姓身後的黑甲軍。

“我的話,不管用了嗎?”卓傲厲聲道:“聽我將令,撤軍。”

“大人,不用走了!”城頭上,突然響起一聲蒼老的聲音,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顫巍巍的從人羣中擠出來,看着城外的大軍,努力的用自己最大的聲音說道:“大人,小老兒今年已經活了五十三歲,已經活夠了,受了玉疆戰神一輩子的氣,但只有從將軍來了以後,小老兒才覺得自己活的像個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您不能走,您今天如果走了,那這滿城老小,還是得跟以前一樣,過着狗一樣的日子,當了幾天人,小老兒我,卻是不想再去當回狗了!”

佝僂的身子緩緩轉過來,看着一羣面色慼慼的晉城百姓,老者的聲音卻帶着幾分鏗鏘之音:“如果你們還是個男人,還有那麼一點點血氣,就別在這裡丟人,讓我這個老頭子也看不起你們!”說着,面色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一頭撞向一名黑甲軍。

“噗嗤~”黑甲軍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寶劍,毫無阻礙的一劍刺穿了老者的胸膛,也斬去了百姓最後一絲恐懼。

“殺~”幾乎是同時,這名黑甲軍被瘋狂的百姓淹沒。

“殺!”黑甲軍統帥拔出寶劍,面對着瘋狂涌來的百姓,發出絕望的怒吼。

“呼~”看着陷入混亂的城牆,卓傲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不知該如何形容,有人打開了城門,徐達等人帶着走上前來。

“你們一起出手,儘快解決戰鬥,儘可能減少百姓的死傷,各隊小隊長約束部衆,但有趁亂滋事、擾民者,殺無赦!七郎,你親自帶領執法隊執法!”一條條命令有條不紊的傳達下去,卓傲的表情,已經變得冷俊。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帝功成血山河,既然已經決定走這條路,就要學會如何去適應這血山河,仁,不是不想,但現在的他,沒有資格說仁。

三萬大軍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森冷的看着周圍偶爾出現的黑甲軍,一旦出現,立刻便有十幾人撲上去,以最兇殘的手段,將對方擊殺。

城頭的幾名天將,在徐達以及楊家幾名將領的加入,迅速滅亡,黑甲軍,也在片刻的殺戮之後,淹沒在憤怒的人潮之中,不到兩千的黑甲軍,分散在幾萬人的怒潮中,顯得脆弱的可憐。

“找到那位老者,厚葬,如果有兒孫的話,我們代養。”戰爭結束,卓傲讓徐達去找那位老者的屍體,若非他,不會那樣順利。

第二天,卓傲讓徐達留守晉城,六郎去吳城幫助趙雲,自己則從三萬大軍中,挑出最精銳的三千戰士,向蜀城進發,同時讓人迅速將晉城被攻佔的消息通川天下。

半月後,卓傲帶兵突襲,斬殺蜀城守城天將,在城中早已抵達的大郎的接應下,迅速取得了當地百姓的支持,將駐守蜀城的黑甲軍徹底剿滅,也在這時,晉城被破的消息傳遍天下,天下大驚,一時間,彷彿連鎖效應一般,各地義軍四起,只是面對實力強悍的天兵天將的鎮壓,卻沒人能夠如卓傲一般攻破一座城池,反而在天兵天將的鎮壓下,迅速被撲滅,無形中也襯托出卓傲的高大。

一月之後,卓傲帶着三千精銳,與涼城天兵天將在涼城之外一場戮戰,早已在城內遊走多時的師妃媗趁機鼓動百姓反抗,打開城門,迎接卓傲入城,同月,吳城兵變,趙雲、六郎聯手,斬殺吳城守城天將,造反成功,並打出卓傲的旗號,頓時引得四方響應,一舉佔據吳城。

三月後,修整過後的卓傲回到蜀城,起兵三萬,進發荊城,荊城守將大急,連忙派人向揚城、徐城求援,兩城守將出兵救援,卻被趙雲趁勢率軍出擊,一舉將空虛的揚城佔據。

徐城守將見狀大驚,也顧不得繼續救援荊城,說動揚城天將帶領揚城兵馬隨他一同返回徐城,固守徐城,荊城守將眼見大勢已去,也連夜率兵棄城,準備前往徐城合三城兵馬,死守徐城,卻在半路遭遇趙雲和六郎伏兵,荊城五千大軍盡數折損,只餘一人逃到徐城。

兩軍至此於荊城順利會師。

前後不到半年的時間,攻破神州六大主城,遠在沙漠之外的玉疆戰神,直到此刻,依舊不敢相信一個凡人,竟然有這樣大的能耐,當即派人前往瑤池,命令白髮魔女前往神州,刺殺卓傲,同時親率十萬天兵天將出徵,準備一舉橫掃神州,將失去的土地重新奪回。

然而,卓傲並沒有因此而停止攻擊,在晉城修整半年的徐達,在卓傲與趙雲順利會師的同時,終於起兵,一月間,與燕城守軍連戰九戰,每戰必勝,打的燕城守將丟盔棄甲,到最後不得不棄城逃回玉疆神殿,積攢了半年的力量,徐達並沒有在攻破燕城之後修整,而是直接揮軍南下,強攻魏城,在魏城百姓的幫助下,成功打開城門,破城而入,魏城告破,至此,神州九州十城,只剩下玉疆神殿以及徐城還在苦苦堅守,但面對來自魏城和揚城兩面夾攻,內部又有百姓暴動,最終沒能守住,被趙雲、徐達率領楊家七將成功攻破城門。

至此,強大的天庭在全民反叛的情況下,五百年的殘暴統治,在短短七個月的時間裡,徹底淹沒在天下百姓的怒潮之中,而當玉疆戰神帶着十萬天兵天將殺到神州時,面對的卻是一座座匆忙搭建的城寨。

接連攻破三座堡壘後,玉疆戰神放棄了,以這樣的速度,等他們打到晉城的時候,十萬天兵天將至少要折損一半,這個損失,他承受不起,只能無奈退兵,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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