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隱身在山峰的岩石之下,夏展鴻的目光透過空中薄薄的霧氣,投向遠方略顯朦朧的第五旗大城。在他身後,十一人坐在溼漉漉的地上,背靠岩石,劇烈喘息。
經過了兩天的飛速狂奔,他們急趕五千裡,周勇,鄭功他們倒還好說,但那六名大家子弟只有武校圓滿修爲,卻是已經累得行將虛脫。
好半晌後,鄭功喘勻了氣息,起身走到夏展鴻身邊,輕聲問道:“夏兄弟,咱們真要進城?”
點點頭,夏展鴻手指前方,低聲道:“第五旗大城建在兩座萬米高峰之間,是前往總旗最近的道路,若要繞行的話,又要耽誤幾天的時間……”
“是啊!對方搜索荒原之後,肯定會把地部和玄部全都召集起來,最多不過二十天,就會發現咱們根本沒走那邊。而咱們要穿越總旗,差不多也要二十多天,時間確實比較緊迫!”
伸手拍了拍鄭功的肩膀,夏展鴻淡淡笑道:“其實,咱們只要分散開來,進城的危險性並不大,他們絕不會想到,咱們會往城裡鑽……”
“話雖如此,但對方也不可能放任城池不管,鐵定早就張貼上我們的畫像……要想不被發現的話,只怕不太容易啊!”鄭功表情仍是十分凝重。
“魔宗奸細只有一次向外傳遞消息的機會,你覺得他會把一大堆畫像跟消息一起傳出去嗎……你,錢寧。周勇,身爲皇朝四大家的世子,他們想要弄到畫像並不困難……至於其他人的。七十二旗想要蒐集,就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了!”
聽到夏展鴻的解釋,鄭功並沒有放鬆下來。繼續說道:“可就算只有我們三人的畫像,怕是也不太容易混過去!”
“放心,此事我自有辦法解決!”話音一落,夏展鴻回頭對着衆人吩咐道:“抓緊時間服藥調息,恢復體力,咱們一個鐘時之後進城!”
連綿的陰雨天已經持續了半月,此時終於有了放晴的趨勢。通往第五旗大城的官道之上,行人商隊也漸漸多了起來。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烏雲。撫摸着久違的地面時,遠遠地,小朱和狼躍的身影,出現在官道之上,大步走向城門。
走到近前,城門處早已拉起了長長的隊伍,排在隊伍最後。小朱和狼躍目光投向守城的十來名士兵,仔細觀察着他們的動靜。
“這他媽該死的連陰天總算過去了,每年這個段時間,進城的人連往常三成都不到,除了上繳的錢。咱們一點油水都他媽落不下!”一名士兵一邊收着行人的進城費,一邊對旁邊的同僚發牢騷。
“行了小六子,不就這半個月嗎,你少他媽不知足了!你看看咱們頭上,城牆上的那些人,風吹日曬雨淋的,一兩金的油水不都沒有嗎!”
小六子撇了撇嘴,不屑道:“他們家裡沒本事怨得着誰……”
“你們家有本事……要不是你姐把輔旗大人伺候好了,你能弄到這麼好的差事……”
“你他媽說什麼!”小六子一瞪眼,就要翻臉。
這時,他們對面的一名軍官沉聲道:“好了!別在這耍嘴皮了,上面交代下來的事情多留意些!”
“放心吧隊長!只要那畫像沒問題,憑咱們哥幾個多年看人的本事,對方有沒有易容,一眼就能看出來!”小六子旁邊的士兵笑着開口,還伸手指了指城門右側。那裡在一人高的位置,貼了三張白紙,上面畫着的,正是周勇,鄭功,還有錢寧的畫像。
“隊長,我覺得上面根本是多此一舉,我就不信那些皇朝的人敢跑到城裡來送死!”小六子也開口說道。
“閉嘴!”對面的隊長低聲喝道:“上面的命令你也敢質疑,不想幹了……”
小朱和狼躍在隊伍後方,周圍的聲音異常嘈雜,並沒有聽到幾個守城官兵說了什麼。不過,剛纔小六子旁邊的士兵,指向貼在城門旁邊的動作他們卻看到了。
隨着隊伍慢慢前行,貼在城牆上的畫像也越來越清晰,臨到近前的時候,狼躍對小朱使了個眼色,然後悄無聲息地,從人羣中緩緩後退,片刻後擠出了人羣……
繼續向前,小朱交了一兩金的入城費,順利進入了城門。而狼躍則快速回到夏展鴻等人的身邊,將城牆上貼着周勇三人畫像的事情說了出來。
待到狼躍講述完畢,鄭功笑了起來,對夏展鴻說道:“夏兄弟,你這分析能力,真是沒的說,果然如你所料,對方只蒐集到了我們三人的畫像……只是不知咱們要用什麼辦法混過去?”
“鄭兄忘了,我可是帶着千幻面具呢!”夏展鴻微微一笑,擡手往臉上一抹,然後將手掌伸了出去。
衆人圍攏上來,定睛觀瞧,只見夏展鴻的掌心,託着一張幾若無物的透明薄膜。
前些天夏展鴻幻化成那六個大家子弟之一,與他們突襲機弩陣時,他們就已經知道夏展鴻有這件寶物。但此時親眼得見,仍是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就連周勇也不例外,這件寶物,周老頭可是從來也沒拿出來過。
“用這千幻面具,咱們就能輕易穿過第五大城!”夏展鴻將薄膜遞到錢寧手中,低聲道:“這將近三十里的城牆,有三座城門,我分別將你們帶過去就行……”
回過頭,夏展鴻對着另外六名大家子弟道:“一會兒你們分成兩批進城,從另一邊出城後不要停下,一直向前,小朱會在前面等你們……好了,大家行動!”
話音一落,那六名大家子弟迅速分成兩批,一批直接走向城門,另一批則跟着狼躍,斜插向另外一處城門。
眼見衆人背影漸漸消失,夏展鴻招呼錢寧帶上千幻面具,兩人動身朝城門走去。
精力全都在收錢抽油水之上的官兵,根本沒有想到夏展鴻他們真會到來。就算想到了,他們也沒辦法認出帶着千幻面具的錢寧。
沒有任何驚險,夏展鴻和錢寧扔出十兩金,便異常順利地進入了城中。而出城的時候,同樣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甚至比進城還要輕鬆。
走出一段之後,夏展鴻從錢寧那裡取回面具帶上,變換了一副相貌,按原道返回,然後帶着周勇從另一個城門進入了城中……
一切進行的極爲順利,四個鍾時過後,天色已經到了晌午時分,連着兩次穿過第五旗大城的夏展鴻返回原處,帶着鄭功,朝最後一處城門走去。
來到城門前,兩人隨着等待進城的隊伍慢慢前行……
眼看還有五米就要進入城門,鄭功已經伸手從錢袋中掏錢了。可就在這時,夏展鴻突然站住了腳步,低聲道:“鄭兄,你先過去,我隨後就到!”
“嗯!”鄭功心中一驚,馬上不動聲色地朝旁邊瞥了一眼,但卻發現,身邊的夏展鴻,竟是已經不見了蹤跡。
微微蹙了下眉,鄭功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夏展鴻讓他先走,他就不能停下,否則肯定會帶來麻煩。
就在鄭功交了錢,進入城門的剎那,正面一個青年官兵走了過來,與他擦肩而過,正是早晨在另一處城門訓斥小六子他們的那名隊長。
夏展鴻剛纔遠遠就看到了他,因此才提醒鄭功一聲,矮身向後躲去。帶周勇的時候,他已經在這隊長跟前露過一面了,此時若是再被對方看到,一定會引起懷疑。
夏展鴻的身形滑如游魚,衆人毫無所覺中,便已經躲到了隊伍的最後,然後緊緊盯着那個隊長,準備等待對方離去後再進城去……
那名隊長將一個一米多長的黑色硬紙筒交給守城的官兵,吩咐道:“把這畫像貼在另外三個的旁邊……上邊安排的急,麻利點兒啊!”
一名士兵接過紙筒,應了一聲,笑嘻嘻地問道:“隊長,這又是誰啊!”
隊長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誰,還沒來得及看呢,六個城門得挨個送……”
士兵嘬了下牙花:“上邊安排活總是這麼急,這都眼瞅着到飯口了!”
“晚吃一口餓不死……你小子最好利索點,要是讓掌旗看到你這沒貼,回頭別說我大嘴巴抽你!”隊長罵了一句,便扭頭匆匆離去,一點停留的意思也沒有。
士兵媚笑着恭送隊長離去,然後馬上招呼其他人,去把硬紙筒內的畫像貼上。
後方的夏展鴻,眼見那名隊長的身形消失在城牆拐角,馬上又從後面悄無聲息地擠了上來,等了沒有兩人,便交錢進入城中,快步朝北面的城門而去。
夏展鴻的身形剛剛拐過城門,畫像便已經打開,上面畫的,正是他的模樣……
在城門處收錢的那名士兵,回頭看着畫像上的人愣了片刻,猛地大聲喊叫起來:“這畫像上的,就是剛纔進城的那個人!”
“什麼!你確定?”剛纔跟隊長說話的那名士兵一聲驚呼,死死盯着收錢的士兵。
看到收錢的士兵連連點頭,這人馬上大喝道:“趕緊發消息通知隊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