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條路線,對於千香閣而言,並非鋌而走險,就算真的折戟沉沙,蘇姑娘也莫要擔心。”
“如果到時事實證明,陸某的決策是錯誤的,香水並不能在高端市場站穩腳跟,其實也無傷大雅,咱們大可以從容退出,將價格降低。”
“就算再往悲觀處想,咱們即便降低價格,業已爲時已晚,低端市場已經被其它同行搶先佔據,容不下咱們一口飯吃,大不了咱們抽身不幹了。”
“區區香水何足道哉,陸某手裡的新品,可不止香水一個,折便折了,又有何足惜?”
陸沉苦口婆心,聲音也愈發的溫柔起來,差點就忍不住想要拍一拍蘇晴的小手,讓她莫要瞻前顧後、憂心忡忡,不過到底是及時制止住了,沒有動手動腳。
這丫頭的小手,可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言語孟浪的些,她都能羞怒不已,倘若直接動手揩油,還不得將自己一刀劈了?
這一點陸沉還是拎得清的,只能繼續以言語攻破這丫頭的防線,說道:“有我在,就有錢;只要有錢,千香閣就不會倒;只要千香閣沒有關門大吉,就有昌隆鼎盛的希望。”
蘇晴終於是被說動了,她的固執,全都是爲了千香閣,而陸沉此時給出了承諾,她還哪來的理由再否定陸沉的決策?
“好。”她輕啓朱脣,目光變得堅定,說道:“就依陸大哥說的辦,定價……五十兩。”
好歹是沒有白白浪費脣舌,陸沉鬆了口氣,笑道:“這就對了嘛,蘇姑娘你放心就是,現在你或許覺得五十兩的價格太高,用不了一年半載,只怕再讓你將香水賣五十兩,你怕是都要心不甘情不願呢。”
陸沉畫大餅着實有一套,但蘇晴是個理智的人,在切實可見的利益沒有看到之前,便選擇性的自動將這些話過濾掉了。
“我這就回去籌備。”她起身道。
“好。”陸沉也跟着站了起來,說道:“切記,香水莫要生產太多,每種約莫三五十瓶就好,非但不能立刻售賣,而且還要當做秘密謹守,不能讓外界知曉,一切都等到商家聚會之後再說。”
蘇晴點頭道:“蘇晴謹記,陸大哥莫送。”說着轉身便要出門。
豈料鳶鳶就站在門外,她見到愣了一楞,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頭看向陸沉。
和蘇晴談的昏天黑地,近乎忘我,竟是沒注意到鳶鳶一直就站在門外,陸沉伸手道:“鳶鳶,站在外面幹嘛,快進來。”
鳶鳶先是向蘇晴點了點頭,這才走進屋中,說道:“先前見相公和這位姐姐談事,妾身不敢進來打擾。”
“都談完了。”陸沉笑了一笑,轉而尋思片刻,唯恐小妮子心生誤會,先是向蘇晴說道:“蘇姑娘,忘了給你介紹,這是拙荊,你叫她鳶鳶就行。”
蘇晴眸子裡閃過一絲訝色,不過稍縱即逝,隨即向鳶鳶微微欠身,說道:“夫人好。”
鳶鳶受寵若驚。
卻聽下一刻陸沉說道:“這位蘇姑娘,就是我前幾日和你說的那個合作伙伴,今日來找我談生意。”
她恍然大悟,看向蘇晴道:“原來您就是相公說的那位蘇姐姐,相公提起您時,對您稱讚有加,如今終於見到真人,原來姐姐不止做生意厲害,長得也好看,跟畫裡的人兒似的。”
小妮子嘴甜的很,沒有誰會不喜歡,蘇晴也不例外,夫人也不叫了,轉瞬後便熱切的說道:“妹妹過譽了,你恁小的年紀,便這般秀美,等長大了,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
聽這丫頭誇自己的寶貝鳶鳶,陸沉樂的嘴都合不攏了,可也就眨眼的功夫,他眉頭一皺,忽然尋思過一些味兒來。
鳶鳶年紀小,還沒長大,那老子這個相公成什麼了?老牛吃嫩草?野豬拱白菜?
嘿!
這丫頭,莫非在諷刺老子?
陸沉頓時氣的七竅生煙,可蘇晴說的隱晦,頂多是含沙射影,也有可能真的是無心之言,沒有諷刺的意思,他也不好發作,只能在心裡暗暗憋火。
鳶鳶哪裡有陸沉那麼多的心思,人家說句誇獎的話都能揣摩出人心險惡來,就算知道,也只會抿嘴一笑,已經是開心的上去牽住蘇晴的手,天真爛漫的道:“蘇姐姐,你這就要走嗎?留下來吃頓便飯吧。”
蘇晴微笑道:“不了,我還有些事需要忙……”
頓了一頓,若有深意的往陸沉身上瞥了一眼,眉眼含笑道:“況且,你樂意留我,你家相公卻未必,沒準巴不得想要立刻將我趕出去呢。”
鳶鳶迷糊了,沒明白她的意思。
相公爲啥要趕這位蘇姐姐走?
不由疑惑的看向陸沉。
可沒等陸沉爲小妮子答疑解惑,蘇晴已經走了。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就這一會兒,陸沉牙齦都腫起來了,差點沒氣死。
當真沒冤枉這丫頭!
她就是故意的!
諷刺老子!
陸沉真想追上去大聲辯駁。
鳶鳶小咋了?
女子及笄就能成婚,這是官府規定的,輪得到你置喙!
退一萬步說,老子就是喜歡小蘿莉,咋滴!
可惜,想歸想,縱使心裡有一萬句話要說,他終究沒有付諸於行動的勇氣。
只敢像木頭似的站在原地,氣的齜牙咧嘴,暗罵死丫頭不講合作情誼,冷嘲熱諷,沒有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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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他不吭聲,臉色極爲難看,鳶鳶哪裡知道,就這三兩句話,自己這位相公,已經和那位蘇姐姐作上仇了,連忙伸出小手,揪住陸沉的袖子,擔心道:“相公,你沒事吧!”
陸沉深吸口氣,努力將怒火平復,勉強流露出一絲乾笑,說道:“沒事,吃飯吧。”
鳶鳶瞪着清澈無暇的大眼睛,怎麼看他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可他不想說,小妮子也懂事,不再追問,隨即跑到廚房將飯菜端了上來。
飯菜端上桌,耽擱這點功夫,依舊熱氣騰騰。
滿滿一大鍋燉肉,色澤鮮亮,香味四溢,若是換做往常,陸沉少說也得吃兩碗米飯。
可此刻,他只覺索然無味。
心中怒火重燃,只翻來覆去的吶喊着一句話——
誰他孃的老牛吃嫩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