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位財神爺作保,陸沉徹底將心放回在了肚子裡。
他也是有抱負的,雖然深知督監院是作爲皇帝耳目而存在,可既然身兼監察百官的重任,就該加以利用,尸位素餐,誰都不得罪,固然可以相安無事,可若如此,豈非枉爲官一場?
儒家高層雖然已近乎都被貶黜,可說句公道話,那些能夠進入中樞要職的儒家官員,大都還是頗具儒家之風骨的。
如楊文昭、鶴鬆齡二人,擔任內閣閣老多年,離京時卻無車駕隨行,只各背一隻包袱,孑然一身,令人肅然起敬。
真正仗着權利胡作非爲的貪官污吏,其實大都是儒家的底層官員。
他們遍佈在大齊的各州府縣,山高皇帝遠,行事也是肆無忌憚,民間素有“三年知府、十萬紋銀”的怨言。
他們視百姓如草芥,勾結豪強,欺壓百姓,大肆斂財,搜刮民脂民膏,剋扣朝廷賑濟災銀,早已忘了儒家風骨爲何物,只知以手中權利,聚斂財富,滿足個人私慾。
像這樣的儒家官員,大齊有千千萬萬,而若想將這羣蠹蟲全都揪出來,督監院就必須有足夠的辦案經費不可,否則只能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眼睜睜的看着那些貪官污吏逍遙法外。
而銀子很快就無須去愁了,劉雍雖然沒有明說具體數目,可猜也能猜到,這位財神爺大手一揮,豈能只是仨瓜倆棗?
有了銀子,督監院在大齊各地負責監察的鷹衛便能如魚得水,可以從容的去實施監視、緝拿、審訊、將貪官污吏解送京都等事,督監院到時必能迎來一番新的光景。
陸沉自信,有他運籌帷幄,就算不能讓大齊官場煥然一新,也定能使得這攤渾水漸變清冽,即使只是表面,但至少決計不敢有官員再敢明目張膽的貪污受賄、魚肉百姓!
錢在哪個時代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
眼看着馬上就要從劉雍這裡得到一筆鉅款,督監院這個國家機器終於要展露它雷霆鐵血的一面,陸沉不由欣喜萬分,同時對劉雍感激不已,本來是給劉雍送禮物來的,沒想到最後反倒是這位財神爺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唉,老劉這個朋友,真好,能處!
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可陸沉臨走時還是不禁千恩萬謝,被劉雍不悅的埋怨幾句,才灑脫大笑,告辭而去。
督監院即將就要無須爲銀子而發愁,陸沉心情不由甚好,提溜着送給蘇晴的禮物,一路溜達到了千香閣。
新歲序開,過了正月十五,千香閣纔會開張迎業,而此時此刻,千香閣正門已被門板擋住,後院倒是熱鬧喜慶,柱子上掛着大紅燈籠,滿地都是爆竹留下的紅屑,裡面下人丫鬟來來往往,端着果盤糕點,像是在接待客人。
千香閣現在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按照陸沉的想法,已經將手伸到各個行業,已然不滿足於只在胭脂水粉的市場上分一杯羹,在其它市場上亦是賺得盆滿鉢滿。
而陸沉這位大股東,佔據千香閣九成股份,每月所分紅利,換做金銀可謂不計其數,這也是他得文帝賞賜那麼多珍貴寶物,卻淡定自若的底氣。
千香閣生意做得越大,陸沉就不由愈發佩服蘇晴那個小女子,同時不由感嘆當初也是走運,這條街上瀕臨倒閉的店鋪不止千香閣這一家,自己怎的就誤打誤撞走進這裡,若是和別家合作,憑自己籌謀規劃,別家或許也會有聲有色,可怕是斷然沒可能達到千香閣如今的這般規模。
前輩子年紀輕輕,就躺上了病牀,猶如活死人般,簡直是倒黴到了極致。
沒想到穿越到這個世界後,竟是苦盡甘來,運氣好像一直都不錯。
在門口駐足許久,陸沉笑了一笑,走進了院子裡。
正想找個下人丫鬟問問蘇晴在何處,卻聽在不遠處的一間屋子裡,竟有吵嚷聲傳來。
陸沉眉頭不由一皺,快步走了上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何狀況,並沒有立刻推門進去,而是停在門口,攏着袖口,豎耳傾聽,打算先弄清楚狀況再說。
此刻在這間屋子裡,坐着不下十餘人,他們俱是神色不善,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而蘇晴則坐在上首,執掌千香閣這般諾大產業,她如今也養出了些許氣勢,面色雖淡然若水,卻是不怒自威,聽着這些人七嘴八舌,忽的將茶盞重重摔在桌子上,淡淡說道:“你們的意思,我都聽懂了,想要讓千香閣除卻香水、不再做其它胭脂水粉的生意,如此也能給你們留碗飯吃,我可以這麼理解嗎?”
千香閣如今在乾雍城的胭脂水粉市場已是高、中、低端一把抓,有香水打響名氣,千香閣徹底成了金字招牌,滿城的貴婦名媛幾乎都以用千香閣的胭脂水粉爲榮。
可如此一來,同行連殘羹剩飯都吃不上了,這才造成眼下的局面。
屋子裡這些商賈都是在胭脂行業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受千香閣強佔市場份額最多的苦主,聽蘇晴那張利嘴絲毫不留情面,頓時都勃然大怒,又大吵大嚷起來:
“好你個小女子,我等看你身爲女兒家,做生意不易,這才與你好言商量,沒想到你竟如此狂妄!”
“真以爲你千香閣能一家獨大了,小姑娘,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惹惱了我們,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脂粉局的楊主事,是老夫的直系親戚,你信不信,老夫一句話,就能讓脂粉局撕毀與你千香閣的供求契約,讓你千香閣再無胭脂水粉可賣!”
……
耳聽裡面這羣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齊衝蘇晴發難,陸沉不由暗怒,原來竟是同行,做生意做不過蘇晴,卻合夥跑來撒野,當真是恬不知恥!
正要推門進去,幫蘇晴解圍,卻聽蘇晴這時忽然冷冷道:“商場縱橫,各憑本事,各位若真有招數,小女子接着就是,又何必來我這裡來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