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鎮守在皇城外的羽林軍銅甲衛士仍然各司其職,四方城門以及各出入口皆有衛士把守巡邏,看上去和平素沒有兩樣,但若是越過十數丈高的城牆,會發現在裡面的牆根下,竟還埋伏着無數銅甲衛士。
而在皇城周圍,那些隱蔽黑暗的地方,同樣也有銅甲衛士正在嚴陣以待。
遠處就是火光通明的西城門,隱匿在黑暗中的羽林軍副帥周同忽然嘀咕道:“消息可靠麼?可別是無的放矢,讓兄弟們白忙活一場。”
陸沉淡然道:“就算判斷失誤,那夥倭人今夜不敢前來,但我等謹慎一些,也是防患於未然,倘若他們真的敢夜潛皇城,驚擾了陛下,你難道就不怕腦袋不保?所以爲了陛下的安全,也爲了您自己的這顆項上人頭,還是稍安勿躁吧。”
若是換做往常,陸沉敢以如此口吻對他說話,周同必定勃然大怒,可畢竟此一時彼一時,陸沉現如今可不是當初初入軍營時的區區參軍了,而是已搖身一變,成爲活捉突厥可汗的大齊第一勇士,更因功而獲封督監院副院長,併兼任鴻臚寺少卿!
雖然身爲皇家親衛軍的副帥,周同無須賣誰的面子,但要知道,陸沉除卻這些身份,還是皇帝陛下面前的新寵。
大齊百官,誰看不出來,陸沉聖眷正濃,周同即便頗瞧不上他,卻也不好再像先前那般,隨心所欲對其大吼亂叫。
況且那夥倭人會不會出現,還是未知之數,周同也是內心忐忑,倘若外圍沒有守住,讓倭人潛入皇宮,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那夥倭人不來則罷,只要敢來,就憑本帥佈下的這天羅地網,保準他們插翅難逃!況且本帥已將消息傳遞入宮,禁軍也已展開戒備,縱使有一二倭人突出重圍,潛入皇宮,也斷然威脅不到陛下的安全。”
雖是心中惴惴,但那也是無可避免,畢竟事關皇帝的安危,容不得他半點馬虎大意,不過周同還是對皇城內外的防護頗有信心,倭人除非當真如傳聞中所說的有隱身遁地之能,否則周同絲毫不認爲倭人能夠接連突破羽林軍、禁軍兩道防線,威脅到皇帝的寢宮。
聽周同成竹在胸,對那夥倭人滿是蔑然,陸沉不由搖頭,羽林軍雖然乃皇家親衛,但卻多是皇親貴胄以及勳爵世家之子弟,本就紀律鬆散,戰鬥力亦是薄弱,對付尋常老百姓興許湊合,但攔截神出鬼沒的倭國忍者,陸沉並不報以樂觀態度。
“此地有周帥坐鎮,自然是安全無虞,那麼其它城門以及出入口呢?莫要我等還在此守株待兔,倭人卻早已從別處潛入皇宮,若當真如此,本官倒是無妨,到頭來還得周帥擔這個責任。”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本帥皆已佈置妥當,只要那夥倭人敢接近皇城半步,別說衝進皇宮,想要全身而退,亦是癡人說夢!”
正說話間,旁邊突然有銅甲衛士低聲道:“好像有人影正在往城牆上爬!”
所有潛伏在暗處的人頓時一凜,全都屏住呼吸,順着那銅甲衛士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片地帶甚是漆黑昏暗,算是一處死角,且城牆甚高,其上便是“朝望樓”,尋常人壓根就爬不上去,故而並無守衛,可藉着微弱的月光,衆人只見有十幾條黑影攀爬在城牆上,速度迅捷,也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竟已便要爬上朝望樓!
周同悚然一驚,這羣倭人未必能隱身遁地,但卻真能飛檐走壁!
太奶奶的,還真敢來!
脖子只覺涼嗖嗖的,唯恐真被陸沉烏鴉嘴說中,到時人頭落地,周同不敢耽擱,猛然起身,大喝道:“放箭!”
一瞬間,潛伏在城內外的羽林軍銅甲衛士全都出現,很快便找準目標,萬箭齊發!
幾乎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那些眼看着就要接近朝望樓的黑影便被射成刺蝟,掉落到城牆之下。
與此同時,在其它處,相繼傳來喊聲道:“有刺客!”
周同猛然拔刀出鞘,大吼道:“將這羣侏儒全都拿下!誰若是敢放跑、放進一個,提頭來見!”說罷率先衝了上去。
銅甲衛士緊跟其後,唯有陸沉按兵不動。
他不發號施令,顧岫澤和衆鷹衛也只能原地不動。
“大人,不過去幫忙嗎?”
顧岫澤詫異道。
陸沉習慣性的想要將雙手攏在袖口裡,但牽扯到了刀傷,立時疼得額頭直冒冷汗,咬牙道:“不急,咱們這點人手,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顧岫澤問道:“那接下來……”
陸沉冷冷道:“那服部一藏的特徵本官都向你們描述過了,都給我瞪大眼睛,一旦發現此倭人,立刻給我拿下!”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其他倭人陸沉倒是不擔心,即便能突破入皇宮中,也斷然難以在禁軍的重重守衛下將文帝如何,但那服部一藏身手奇高,委實是一個讓人放心不下的隱患。
況且……
身上這兩刀,就是拜那倭人所賜!
不親手將其抓住,陸沉怎能罷休。
那邊周同已和被射落城牆未死、以及還未來得及爬上城牆的倭人展開交戰。
雖然仗着羽林軍人多勢衆,這點倭人委實不足爲慮,殺他們比砍瓜切菜輕鬆不到哪裡去,但目睹倭人竟能在如此高的皇城牆上如履平地,周同還是不由心有餘悸,如果不是陸沉事先告知,沒準這夥倭人還真能在羽林軍沒有預先設伏提防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宮中!
想到這裡周同便不禁一陣頭皮發麻,如果倭人真的潛入進去,就算文帝沒有任何閃失,他也定會被問責,玩忽職守是輕的,嚴重一點只怕要人頭落地!
周同不由有些感激起陸沉來了。
眼看着各處城牆仍然有黑影在不要命的往城牆上飛掠,周同紅了眼睛,大吼道:“都給我射殺下來,絕不能放進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