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談的事,陸沉一點都不着急,有陳衡那等善解人意的領導,他也是樂得清閒,乾脆連到鴻臚寺露一面都懶得去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終日在家大門緊閉,只顧着同小妮子翻雲覆雨,忘乎所以,畢竟誰也不知道百香丹的藥效還能持續到幾時,在未找到解藥前,理應細水長流纔是。
鴻臚寺少卿,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兼職,千香閣那攤子生意纔是他的主業,所以每日他都要往千香閣跑上一趟,視察如今千香閣規模的同時,並給與一些建議。
蘇晴聰明伶俐,腦子也活泛,陸沉往往有些突發奇想,只要解釋清楚,她總能理解並接受。
陸沉本來還怕這丫頭性子要強,恐怕會剛愎獨斷,容不下他指手畫腳,但漸漸接觸後,才覺是多慮了。
除了往千香閣跑,陸沉還抽空去了一趟書香齋,百般寒暄後,結果自然是免不了被王福催稿。
現如今“西遊”在京都的知名度已然無須贅述,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黎民百姓,誰若是說沒讀過這本書,只怕會惹人恥笑,就算是不識字的,也在街頭巷尾的茶攤酒肆聽過,可以說是業已無人不知。
而另外三本名著亦在列國陸續發行,根據王福的描述,造成的影響不比西遊要差。
唯一可惜的是,“水滸”在西楚風靡一時,便被列爲禁書,連同刊印發行此書的書香齋在西楚分行,亦被西楚朝廷警告,處罰萬兩紋銀。
不過這些都是小錢,王福只是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嘴,因爲他知道,只要抱住陸沉這條大腿,十個萬兩也能掙出來。
其實相較於水滸而言,西遊和紅樓也是很難不被列爲禁書的,但有錢能使鬼推磨,王福作爲天下第一書行的老闆,能量可是非同一般,早就上下打點,將諸國的官僚喂得油滿腸肥,拿着老王的好處,誰還好意思封他發售的書?
也就是水滸一書中所宣揚的內容太過於明目張膽,即便是拿了王福好處的西楚官僚也實在是兜不住了,最終才被列爲禁書,但對書香齋,也就僅僅是警告、罰沒銀兩了事,換做別家,別說書行得被查封,人都得通通抓走下大獄!
金錢的能量是毋庸置疑的,不過在這個世道,有一種東西,卻是凌駕於金錢之上的,那就是權利!
唯有權利,才能爲所擁有的財富保駕護航,繼而再滋生出無窮的金錢來。
這個道理,陸沉一直都懂,且奉爲真理,但並非是只有做官身在其位才能擁有權利,而且置身於風頭浪尖,沒準還會適得其反。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陸沉的初衷一直都是想要在暗處翻雲覆雨,可就像是他所說的,沒法子,誰讓他隨便幹出點事來,都可謂驚天動地,以至於文帝非得讓他穿上官袍幹活,他也只能認命。
好在,鴻臚寺少卿這個官職還算是輕鬆,也並不如何受人矚目,他暫時還算樂得清閒。
可也就清閒了五天的時間,宮裡便派太監來將他叫了去。
文帝見到他的第一句,貌似頗爲不善,似笑非笑道:“陸沉,朕命你主理對突厥來和談一事,你辦得如何了?”
陸沉忙是拱手道:“啓稟陛下,具體事宜,臣已同鴻臚寺同僚議妥,重新列出的條款相信陛下已然過目,只等再晾突厥人兩日,就可以開始和談了。”
他自從那日履職之後,便再未於鴻臚寺出現過,文帝耳目衆多,豈能不知?
但眼下正是重用他的時候,文帝也懶得計較了,淡然道:“條款朕看過了,你的想法,陳衡也已經對朕說了,晾了突厥人這麼多日,也該差不多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英明神武的陛下怎麼還着急上了?
陸沉不解,但還是遵從道:“臣即刻到鴻臚寺安排發起和談。”
文帝頷首道:“朕明白你的用意,但劉雍天天來朕的面前哭窮,朕實在是不堪其擾,所以你儘快將這件事辦完,東境大軍也能早些撤回來,劉雍少從口袋裡掏銀子,也就不會再來煩朕了。”
原來是劉雍那裡撐不住了,陸沉恍然,拱手道:“微臣這就去辦。”
文帝囑咐道:“記住,同化之策,是我大齊勢必對諸蠻族推行的國策,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誰也不能篤定一定行得通,不過只要你能辦好,朕便重重有賞!”
“是。”陸沉躬身道:“微臣告退。”
出了皇城,陸沉不敢耽擱,隨即騎上照夜玉獅子,趕到鴻臚寺。
找到陳衡,他笑着說道:“突厥蠻子還沒見不耐煩,咱們的陛下已經是等不及了,還請寺卿大人這就安排和談事宜,並告知突厥使者,和談明日開始!”
沒想到陸沉竟敢在背後嚼陛下的舌頭根子,陳衡一凜,佯裝沒有聽到前面那段話,撫須說道:“好,本官這就安排。”
……
翌日。
鴻臚寺。
山河閣洪字號會客廳,大齊官員,突厥使者,對立而坐,陣列儼然。
大齊等級制度分明,所以會見不同的外使,規格亦是有所不同。
如若是會見大國,爲表示對其尊重,還有就是彰顯大齊國力,往往都會設奢侈宴席,非但鴻臚寺主要官員到場,內閣官員也會出席旁聽。
可面對戰敗的突厥……
實在是簡陋的一塌糊塗。
只有一張桌子。
桌子上只有一張讓突厥待籤的諸多條款。
也道是蠻人體質異於尋常,那日被陸沉打傷的手骨貌似竟已痊癒,剌都待看完諸般條款後,不由拍案大怒道:“突厥決計不能接受!”
陸沉坐在最中間,乃是主談,面對剌都的暴怒穩如泰山,笑眯眯道:“和談,最重要的就是一個談字,但是如果談不攏,亦不能強求,閣下既然覺得無法接受,大可以離去,我大齊絕不強人所難。”
剌都憤而便要起身。
拔都見狀忙是喝道:“左王!”
剌都眼中噴火,目視拔都良久,擡起來的屁股纔不情不願的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