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重磅消息就是霍大姑死了,就這樣完全沒有任何徵兆的死了。
這事情來的出乎意料的突然,即便以霍大姑的年紀有個什麼病痛,也不可能說走就走啊。以至於我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着實詫異了一下,甚至是驚愕。
如果霍大姑是在別的情況下沒的,我肯定不會這麼的驚訝,可前一天,沈煜才問我要了霍大姑的資料。今天霍大姑就這麼走了,我很難不去想是不是沈煜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
這之間,一定會有必然的聯繫。
怎麼說賀綺冰都給我當了伴娘,彼此之間也算有點情分,何況霍啓盛的關係,於情於理,作爲回禮,我也得出席她母親的葬禮。
也就在三天後,老人入殯那天,我起身去出息霍大姑的告別儀式,穿着一身的黑色。當天下着濛濛的春雨,而我感覺我的身子也越來越不方便了。
雖然心理上感覺不方便。但是肚子的凸起並沒有別的孕婦那樣明顯,不知道我懷孕的人可能只是覺得我發胖了那樣,要知道正常這個時候別的孕婦可都挺着個大肚子了。
這跟身子底子有關係,一開始我還害怕這會影響到小孩的健康,害怕是不是我營養不良之類的。但是孫醫生給我做了全面的檢查,說小孩一切正常,讓我不用過於擔心,因爲我的心理反而會更影響孩子的正常發育。
孫醫生沒有陸虎知道那麼多的內情,他還以爲這孩子是落落的,所以他對我說:“陳桑小姐,你心裡壓力一定要放輕,這孩子還沒有出世,落總一定會不捨得走的,他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呢。”
我也沒有過多的跟他做解釋,在知道孩子一切正常後心裡稍微安頓了下來。在第二支藥推下去之後,我問孫醫生落落現在能不能醒過來了,他抓住牀杆,有些爲難的對我說:“這,只能看落總的造化了。”
孫醫生說完之後,便轉身出了病房,大概是害怕我繼續問下去。都說醫者父母心,何況落落是他尊敬的人,救不醒落落可能在孫醫生的心目中那份緊張並不比我少。體會了他的這一份心情,我也就不再追上去問了。畢竟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接下來能不能醒還得看落落自己。
其實,我之所以還會出席這個葬禮,並不是只因爲和賀綺冰的情分,還有另一部分原因。就是。霍大姑畢竟是霍啓盛的親大姑,霍啓盛自然也會出席這個葬禮。剛好,我和他約定的期限也已經到了,能在這裡碰面該說的肯定要說,這樣也能避免他不主動聯繫我。
我去了靈堂,在中間的裡放了三支香,在火盆裡燒了三刀紙錢,穿着白色孝服的家屬紛紛叩拜,算是對來客的回禮。
我對着他們輕輕的點頭,可是在所有家屬都對着我拜三拜的時候,唯獨一個人沒有動彈。他直挺挺的站着,好似一塊訂在原地的木板。
我看了過去,只見他穿着一身白,連皮膚都被襯托的白的發透。那不經打理的雜亂劉海已經蓋到了他的眼睛上,只能看到他下面的嘴巴緊抿,鼻尖看起來有些紅彤彤。
因爲他的頭髮有些許的遮住了眼睛。以至於眼神變得帶着陰影,看起來不再像以前一樣陽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他從來沒有過的陰暗。
那一刻我輕輕的滯頓了一下,因爲我所見到的霍啓盛,變成了一個心裡面裝滿事情的人。
他冷淡的看着我,眼神與我冷冰冰的盯在一起,我也迴應着他,想要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些許的情緒。
他的眼神掃到我的肚皮上,儘管我今天穿的很寬鬆,刻意的遮住它,避免讓他看見,但是他還是看見了。因爲他在意,這隆起的肚皮,就是我“背叛”他的赤裸裸的證據,哪怕不去往深處想。即便看一眼都好像被針紮了眼睛。
他猛然起身,毫無徵兆的離開了自己該在的席位。
我只能看到他寬大的白色孝袍,微微拖在地上,背影頎長。
他會這樣對我,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我也沒有太低落,畢竟是我讓他失望了。
雖然我真的很着急落落的病情,但是我沒有在這種時候去打擾他。更沒有和他提霍三爺的事情,以及我們之間的約定。
因爲在他的心目中,整個霍家只有霍大姑對他最好,他現在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他一定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霍大姑,算是他唯一一個真正算做親人的人了。儘管他根本不知道。霍大姑明明有辦法救他,卻置之不理的事實。可是現在霍大姑人都沒了,霍啓盛的心裡,總歸要留下一些美好。所以我不打算把這事實告訴他。讓他再去記恨一個死人。
因爲就算我告訴他,他信不信是其次,這能夠帶給他的只有恨,而不是愛。
不久霍啓盛回來了,而我則去上了一趟衛生間。我並不是真的想去衛生間,而是爲了躲避歸席的霍啓盛再度投過來的視線,我真的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我只想把這一段時間捱過去。我告訴自己只要捱過去,一切都會變好的,可是沒有想到,現在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我來說,都是那麼的難熬。僅僅是和霍啓盛的一個眼神對視,都讓我感覺度過了漫長時間的煎熬。
現在本來我在青白會的狀態就是不能服衆,所以在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出岔子。所以,爲了躲避他的目光,我把衛生間當作了自己的避風港。
我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稍稍平復了一下看到霍啓盛之後慌張的心情,誰知道還沒幾秒鐘霍啓盛竟然跟了上來。
在鏡子裡面看到他的臉的那一刻之後。我的心直接狠狠地咯噔了一下,等我想要出去的時候,他已經將我堵在了洗手間裡,並且把門關上了。
果然還是那個霍啓盛,即便是我逃到了衛生間,他也沒有打算放過我。
我看向他,一時難言,我知道我不能告訴他這個孩子是他的。至少是現在不能,否則他一定會以卵擊石,自尋死路,那麼這一切的掙扎和苟延殘喘對於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但是我如果不告訴他,我們兩個都會痛苦,我不想他每次一想起,就會覺得心痛。
我一定要找個更合理的時候,更適合的理由。去減輕他的痛苦。
等到,等到霍啓盛重新站穩腳跟,主導了霍家的時候,我一定,我一定告訴他。
就在我這麼思考間,霍啓盛直接走到了小便池,嘴裡還脣間漫不經心的對我說:“你這麼喜歡看我放水?”
我臉上一陣熱辣,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忘了轉移視線。並且當我擡頭看門上的標識才發現,是我自己稀裡糊塗的走進了男洗手間。根本不是霍啓盛不放過我,是我自己已經亂了,看來我今天的狀態真的好糟糕。
我沒有言語,立馬轉過了身子。
他繼續說:“你來幹什麼?難道是想來看看我大姑有沒有死透?”
什麼意思……
我剛剛還在幻想我們冰釋前嫌的場景,才涌出來沒多久的辛福感立馬如同潮汐退下。我還以爲霍啓盛還是像以前那樣,痞痞的,沒想到現在卻是這樣的冰冷。
他洗了一下手,朝我走了過來,直接一把把我推到門上。
他的眼神有些異樣,絕對不是正常的眼神,也絕對不僅僅是我背叛他的那種眼神。
因爲我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