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能和霍啓盛的姑姑見面,我心中懸掛的一顆大石頭不禁緩緩的落地。
看着面前這個單純的女孩,我在想沈煜到底想利用他幹嘛呢,想到了沈煜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如果等等真的因爲落落的針劑變成了白癡,爲什麼沈煜在見到我的那一刻,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呢?
罷了吧,關於沈煜的事情我都不去想好了。他的生活又與我何干呢,總之,賀綺冰算是我的意外收穫。如果能通過她聯絡上霍大姑,並得到她的幫助,那麼關於尋找霍啓盛的這件事上,無疑前進了一大步。
不過,從賀綺冰的話裡面,我至少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點。那就是,霍二爺根本就沒有把霍啓盛失聯的事情透露給霍大姑。霍大姑在香港頗有勢力,霍啓盛是在香港失蹤的,霍二爺卻不讓霍大姑知道,足以說明了霍二爺有問題,至少也會扣上一個看不起霍大姑的罪名。這個事情一旦霍大姑和霍二爺當面對質起來,我倒是要看看霍二爺要如何解釋。
一邊的沈煜看着我的眼神頗爲警惕,看着他那副嚴肅又認真的樣子,我甚至覺得他有些可笑。一定是在害怕我壞了他的好事吧。一定是在害怕我破壞了他的計劃吧?其實沈煜不管變成什麼樣都好,我不想和他互相傷害,只要他不要侵犯我,我也不會。他說我對他毫無信任可言了。那麼他對我呢?
順着我的目光,賀綺冰張了張嘴巴,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她在再三的猶豫之後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說了一句有機會再和你說吧。
我看着她微微羞紅的臉頰,心裡已經明白了,她一定是想在我這邊打探有關夏優的事情。
我咧咧嘴角,如此更好。
與賀綺冰分別之後,我連看都沒看沈煜一眼轉身就上了自己的車。我們的車子經過一個廣場,廣場上的雕塑下,是一個許願池,人們噗通噗通的往池子裡面扔着硬幣,然後雙手合十,在許願池前許下自己的願望,那副模樣虔誠而美好。可我心裡想的卻是,這幫人錢多的沒地方花。好像這樣許願真的會實現似得。
上帝每天這麼忙,哪裡有時間來眷顧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願望?
但我不知道爲何我還是讓車子停下,然後和陸虎兩個人,一起下了車。爲了防止有人到許願池撈錢,這個池子裡扔的不是硬幣而是專門的許願幣。許願池邊有個小桌子,兌換許願幣的老太太坐在桌邊,桌子上的紅紙用毛筆寫着“五元兩枚”。
我掏出五塊錢買了兩枚,拿在手裡打量着這許願幣到底有什麼魔力。可是上面只是印着個天使圖案的浮雕而已。我給陸虎給了一個,他肩膀黝黑,古銅色的肌肉突出,堅毅的下巴布滿淡淡的胡茬。長的特爺們的一人,和這小天使的雕塑似乎有些不搭。
老太太說:“一個幣只能許一個願望。”
“那如果我多買幾個呢。”我十分較真的問道,畢竟一個願望對我來說怎麼可能夠。
老太太用眼角撇撇我,說的十分認真:“願望許多了就不靈了。做人不能太貪心,貪心的人是不會快樂的。”
陸虎把硬幣放在手中看了兩眼之後,有些將信將疑的對老太太說:“這玩意靈麼?”
即便我們只花了五塊錢,卻依然把這事看的很重,老太太受到質疑之後,心氣不順得嘁了一聲,看向陸虎,直接說道:“黑小子。深圳的許願池多的不計其數,你知道爲什麼這麼多人來這裡許願嗎?就是因爲它靈!只要你足夠的虔誠,你的願望就一定會實現。”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但我始終記得那句,願望許多了就不靈了。
我雙手合成十字,將想許的願望在腦海裡面搜刮一頓。我希望能夠找到霍啓盛,我希望落落能夠活下來。我希望悅悅能夠好好的成長,我希望媽媽不再顛沛流離,我希望沈煜能夠……
“做人不能太貪心,貪心的人是不會快樂的。”老太太的聲音彷彿在我腦海中響起。我猛地醒悟過來,不敢再想下去,我怕我想的太多,最後一個都不靈了。
最後。在落落的命,與霍啓盛之間,我選擇了霍啓盛。
希望霍啓盛能活着見到我……
那麼美好的一個願望,可在許願的時候我難受極了。閉上眼的那一刻,世界是那麼的美好,可當你再次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你會發現。現實依舊是一蓑風雨。
陸虎他比我許願許的時間還要長,原本還以爲他這樣的男人會對這小孩子的把戲嗤之以鼻,可他看起來模樣虔誠極了,我當時還有些調侃的在心裡說道。陸虎的願望一定能成真。
怪不得這個世界會有宗教和那麼多的信仰,其實大家都知道投一枚價值兩塊多錢的許願幣就能滿足你的一個願望根本是無稽之談,可大家都說這個地方靈驗,你許願了之後內心就踏實了許多。像是有了一個心靈的寄託。原來那些有信仰的人都是在找一個心靈上的寄託。坐上車之後,我竟心情有些輕鬆的八卦起陸虎,我說你許了什麼願望啊,許的這麼認真,該不會是希望世界和平吧。
陸虎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的俗套的告訴我,願望許出來就不靈了之類的廢話,他特別坦蕩的告訴我說:“我許的願望是,希望桑姐能和落總步入婚姻的殿堂。然後,我能夠當你們的伴郎。”
“咦?”我還以爲自己聽錯了,於是問他:“你爲什麼許這個願望?”
“如果落總能和桑姐在一起,那麼。他一定會因爲珍惜你,而珍惜自己吧。”陸虎見我沒有答話,咯咯的笑了一下來掩飾自己的失禮,然後眼睛望向別處。長嘆了一口氣,說:“也不知道那個老太太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到底靈不靈。”
那天在車上,我因爲聽了陸虎荒誕的願望,而好奇起他這個人。正常人想必,都會爲自己許下願望吧。
經過尋味,我才得知,陸虎的過去並不怎麼光彩。
他殺過人。坐過牢,在牢裡,他的耳朵被人硬生生的咬斷,是後來又重新接起來的。他說。他出了監獄之後,發現這個世界都已經不是他認識的世界了,他根本無法適應這個陌生的世界,最困難的時候,他活的還不如一條狗。是落落給了他第二次重新做人的機會,不僅是那足夠維持生活高額的月薪,更多的是人格上的鼓勵和慰藉,落落雖然年紀不大但懂得卻很多。往往只是簡單一句話就會讓陸虎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種心心相惜,甘願讓他賣命的人,除了落落,這輩子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
我問他,你爲什麼坐牢。
他說他最愛的姑娘被人給強了,我後來把那人殺了。法官說我這種不算正當防衛,因爲我是事後去找的,有主觀殺人的動機。講到這,他笑着搖搖頭:“唉,再等我出來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結婚生子了,我爲她埋沒青春,她過的瀟灑快活,人的一生真的是沒道理。”
“女人怕孤獨,男人又何嘗不怕呢,只不過男人從不表現出來罷了,尤其是愛着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那滋味,可比挨一槍疼多了。”
他說完,依舊面帶微笑。我想,這就是贏得過生活的人,在談起自己最痛的往事,卻用着最輕鬆的表情。
下車的時候,陸虎對我說:“桑姐,我沒逗你,我真的許了這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