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牆壁上,是青苔。是黴斑,是許久的歲月沉澱在這裡的痕跡。他帶着我穿過巷子的末尾,又繞了幾個彎,若不是在這裡住了很久,以他的記性是肯定不會記住如此複雜的路的吧?那裡是一片草地,很小一塊,周邊是斷壁殘垣。這是這邊無數的鋼筋混泥土裡面,唯一的一點綠色。這是個繁忙的城市,繁忙的沒有人願意休息,或許要不了多久,那些不願意休息的人們也會讓這裡被樓層佔據。
或許是氣氛太過尷尬,霍啓盛不懷好意的開口提醒我:“陳桑我跟你說,你現在可要小心一些,這草地下有沼澤,人要是一腳踩到就玩命的往裡面掉,跟他嗎動畫片裡似的。你要是陷下去了,我就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本來剛哭過,現在又特別的緊張,不知道他帶我來這裡幹嘛。他這話一說完,我就一巴掌拍到他的屁股上,順帶着擦汗,然後沒好氣的對他說:“你現在就可以走。”
霍啓盛被我一巴掌打的跳了起來,連忙叫道:“幹嘛?幹嘛!你個小姑娘小心我告你非禮!話說你在我屁股上擦手汗不要緊,不過你應該伸進去,因爲哥哥的內褲是ck的,大品牌內褲就是好,純棉的,可吸汗了。”
“你是地攤上買的ok的吧!”我被他逗的樂了,臉上終於漾開了波紋,也跟着他胡扯了起來。跟霍啓盛在一起別的沒學上,除了感染了他的火氣,貧嘴的功夫我也是日漸見長。
這裡算是這座城市裡少有的不繁華地區,所以整個靜悄悄的。他隨意的把西裝鋪在地上,指了指讓我坐。然後自己絲毫不拘小節的坐在土塊上,靠在土牆上說:“小時候,我總一個人來這裡,這裡裝了我很多的心事。現在我想把它分享給你,因爲現在你,就是我的心事。”
夜風,徐徐的吹過,我能聽到它低低呢喃的聲音。
我們的十指穿插在一起,我靠在他的肩頭上,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淡淡的,很好聞。我甚至偷偷覺得,這味道,只有我能嗅的到。
我和霍啓盛默契的沒有說話,他什麼也沒有問。
我很少向一個人袒露心事,或者說,從小到大,我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說過自己的心事,即便是沈煜,我們互相保護,互相關愛。卻從來沒有談過心。
我的心事,大部分是不愉快的,令人有負擔的,所以我不想說,即便是說了,也只不過是自己給自己加深印象而已。因爲這樣,所以我從來不說,並且給自己的心上了一把沒有鑰匙的鎖。
秘密在我這裡,真的會成爲永遠的秘密。
可他,是霍啓盛啊。那個讓我感到心貼心,臉貼臉的那個人,彷彿一伸手,就能摘下他的一滴血似的,我還有什麼不可以和他說的呢?
然後我握緊了他的手,心裡面抖了抖之後,終於還是選擇告訴了他:“沈煜他……殺了沈老師……”
霍啓盛依然沒有說話,只是他的眼神變化了,眼眶擴大了一圈,像是不敢相信那樣。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殺了沈老師,在夏優面前的時候,他還好好的,還感謝夏優照顧他,但是夏優剛剛出去幾分鐘,他就親手。在我面前扼死了他。啓盛,他真的明明沒有恨沈老師到這種地步,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我把剛剛發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疑惑,都如實的告訴了霍啓盛。
霍啓盛第一次沒有趁機挖苦沈煜。而是嘆了一口氣,說:“或許,他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我沒有說話,他轉而問我:“你還恨那個人麼,就是那個沈什麼的。”
“恨。”我說着。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
我恨沈老師,所以他死了,我該開心纔對啊。可是爲什麼我現在不僅不開心,心裡面還那麼的沉重呢。
目睹一個兒子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的全過程,怎麼能不沉重?就好像是看到沈煜,在親手毀滅自己,那我是在爲沈煜擔心嗎。
霍啓盛攬住了我的肩膀,看向遠處,說:“其實我挺佩服他的,緊緊佩服而已,人有時候,要狠下那個心,真不容易。”
是的,真不容易。霍啓盛又何嘗不像我一樣都是一個心軟之人,像久千代,像夏優那樣狠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又能有幾個?
每個人的心都是柔軟而赤紅的,但是社會逼迫着我們不得不堅硬。可是即便堅硬了,堅硬的只是外殼,內裡,還是軟的,我一直堅信每一個人在內心深處,都有着柔軟的地方。
我只是想着。我們不去害人,但別人也別想害我們。當然,願望,僅此而已。
霍啓盛神秘兮兮的對我說:“我在這土牆上刻了字,你要不找找看。我看你眼神好不好用。”
我嗯了一聲,低頭去找,結果找着找着,就在我最專心致志的時候,霍啓盛的吻卻忽然落在了我的臉頰上。他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抓起我的手,說:“長這麼大的眼睛幹什麼吃的,在這裡呢。”
他把手指向了他刻的字,我看到破舊的土牆上,被他用樹枝劃出了兩個字。一個陳,一個霍,兩個字本身就已經寫的歪歪扭扭的了,中間還畫了一個又土又醜的一箭穿心。
我盯着那個印記,忽的笑了,真的是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你這是什麼時候寫的?”我問他。
“不告訴你,這是個秘密,總之你要知道,這是我下的一個咒,現在咒語靈驗了,我還要再下一個咒。”
“什麼咒?”
他拉起我的手,在那個已經快被雨水沖刷的模糊的字跡下方,一同刻下了一個一三一四。
樹枝在最後的一個數字的末尾停下,我的整顆心變得輕盈無比,霍啓盛將我的手握在了手掌裡,另一隻手插入我的髮絲中,將我的後腦固定,舌頭進入了我的口腔。
這一次的吻,不及以往濃烈,充滿着纏綿悱惻。
噓。我向今晚的黑夜發誓,遇到霍啓盛,是我所有的不幸修來的三生有幸。
霍啓盛離開了我的脣,我的眼神變的氤氳,然後他說:“以前我在這裡發過一個誓。”
“什麼誓?”
“一定要帶我最愛的女人來這裡打個啵。”
我被他的話逗笑,說:“誰不知道你,偷偷的換了一個字吧,霍啓盛,你還有臉皮薄的時候?”
霍啓盛耳朵粉粉,嘖嘖嘖的看着我直搖頭。一臉嫌棄的看着我說:“陳桑,你真色情。”
我們兩個又坐了一會兒,有些困了,纔打算回去,他故意踩我的裙子,踩的我胸貼都露了出來。
“別動,你背上有個大蜘蛛!”
“啊,快幫我弄掉!快點!”我大驚失色的發抖。
霍啓盛站在我背後,手從我腋下伸過去,說要給我提裙子,結果故意手一滑,滿滿當當的拖住我的兩個肉團,他揉了兩下,在我耳邊熱熱的說:“我們桑桑好大個波。”
我掐了下他的大腿,他趕忙鬆手,給我拉好了衣服,滿臉委屈的看着我。
“怎麼了?”
“……硬。”
“硬什麼?硬幣嗎?有沒有飲料販賣機,投進去買瓶水喝。”
“我靠,那玩意那麼窄,你當我是針!”
他一路怨婦般囉嗦的和我晃着晃着,晃到了他自家的門口,我看着門口的小花壇,說:“夏優以前就是在這種花的?”
他嗯了一聲,把視線投過去,忽然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