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竊聽器?!
沈煜的口袋裡面怎麼會有竊聽器?!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高級的東西,難道他是故意留下這件衣服,就是爲了竊聽我?不,不會的,這完全沒有理由啊!我有什麼好值得他竊聽的,而且我又不可能把他的衣服一直穿在身上,要竊聽我也應該是偷偷放在我包裡,或者家裡的什麼地方。
劉姿琳把手裡面的東西舉高。在昏花的白熾燈底下照了照,又晃了晃放在耳邊聽聲音,搞的好像是這方面的專家似的。隨後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對我說:“這玩意好像已經被燒壞了,是進過水了麼。”
她不說這句話還好,她一說這句話,我渾身再次猛然一個激靈。我想到了那天沈煜口袋裡的水漬,那時候我還在想,當時沈煜雖然把衣服蓋在我的頭上,可明明還給我打着雨傘。到了旅店以後,我拿下了他的衣服可當時還是乾的,我搞不懂爲什麼偏偏口袋那一處溼了。
忽然我的大腦像是被接上線的燈泡,驀的亮了起來。
我明白了!這個竊聽器,並不是沈煜用來竊聽我的,而是夏優……用來竊聽沈煜的!
所以,在下雨之前的沈煜,一直都在維護夏優,維護的甚至有些過分。說些我說什麼他都不信,愛一個人就要相信她全部之類的話噁心我。原來那時候只不過是因爲他知道,知道夏優在竊聽他!所以,那些話根本就不是說給我聽的,沈煜在當時都是說給夏優聽的!那麼這是不是至少也可以說明,沈煜並不是不相信我?
這個竊聽器並不是在沈煜的口袋裡,應該在更隱蔽的地方,他藉着下雨的契機,故意將竊聽器淋溼後損壞!我不知道這一切究竟代表着什麼……一個監聽,一個明知被監聽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覺,我不知道原本我們都只是應該上着高中的少男少女,爲什麼生活居然已經複雜到堪比諜戰片般的驚險。我只知道自己在反應過來這一切之後,整個後背都是冰涼的。
蒼白的白熾燈在頭頂上不停的搖晃,就像鬼影一樣,我半坐在牀上,呆若木雞,回想起了劉姿琳之前給我說過的話。她說,她看到夏優和景然在咖啡亭裡面聊天,聯想到接下來的事,我不禁鼓出疑心。她們在聊天,是在聊怎麼害我,還是在聊怎麼害沈煜?
本來我一直以爲夏優會一直默默的幫沈煜,可是現在,在得知她往沈煜的身上放的是竊聽器的時候,我不那麼覺得了,反而覺得夏優不僅不會幫沈煜,還會害他!那麼沈煜在旅店裡最後說的話。都是真話?那時候他根本不是在打所謂的感情牌,而是我,錯怪了他?
我一時間錯愕的眼淚就想往外涌,我總說和沈煜的漸行漸遠是因爲他對我的不信任,那麼我呢?我居然也在最關鍵的時候,沒有信任沈煜。想到這裡我猛然掀開了被子跑下牀,劉姿琳直接被嚇了一大跳,她仰頭看着我,說:“桑桑,你詐屍啊,差點嚇死我了!”
“你知不知道沈煜今晚要在哪裡交貨?”
“知道,小馬在牀上無意中跟我說漏嘴了。雖然後面他慌忙的說他記錯了。但我估計就是那個地方。”
“在哪裡?告訴我!”
“你又要過去了?”劉姿琳似乎因爲擔心我又亂來,而不太願意說出口。
“快告訴我去哪裡。”我急的火燒眉毛,穿着拖鞋在地上直跺腳。她被我搞得莫名其妙,但見我這樣着急,還是迅速的告訴了我地址。
爲什麼霍啓盛那邊也會行動,我懷疑是夏優把他的消息出賣給了景然!不管景雄是不是在利用霍家,但霍啓盛和景家現在是摔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只會合力對付沈煜這邊,如果沈煜被抓個正着,不管黑道白道他這次都必死無疑。如果景然已經把風聲走露給他爸了,那她就是真的該死!
我不是去幫沈煜對付霍啓盛,我只是覺得,如果連夏優都會背叛他,那他真的就太可憐了,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可以相信呢?一個無良的爸爸,一個背叛他的兄弟,現在即使是每天睡在身邊的女人也想害他!沈煜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麼對他!
而且,景雄他們既然接到了消息。一定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把握,說不定,這一分把握,足以毀掉沈煜的下半生。他跟霍啓盛就是兩個傀儡,鷸蚌相爭,只會是漁翁得利,我不希望沈煜和霍啓盛之間有任何衝突!
我給沈煜打了電話,但是因爲信號的問題。對方總是不在服務區,我着急的手心出汗,一直不停的催促開車的司機快一點,再快一點,指甲蓋都快嵌入了手掌裡。
我又抱着試試的心態給霍啓盛打了個電話,結果他的電話竟然還是關機。
這段時間,他一直被霍二爺給關禁閉,沒收了手機,我們兩個一直沒能聯繫,所以我懷疑,懷疑動身去對付沈煜的根本不是霍啓盛,而是另有其人!我本來還抱有幻想,因爲如果是霍啓盛去找沈煜麻煩,那麼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沈煜尚有一線生機,但如果是其他心狠手辣的人在如此精密佈局下甕中捉鱉,那麼沈煜就必死無疑了!
一陣輾轉之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司機遠遠的停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說什麼都不肯再往裡面送我。於是我只好下車,藉着頭頂的光一步一步往裡走。此時只有水花翻滾的聲音,陰測測的港口上面竟然靜悄悄的的沒有一個人。
我還以爲自己來錯了地方,鹹溼的海風吹的我連眼睛都睜不開,我漫無目的的走了兩步,忽然聽到有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緊接着,一支強光手電忽然打在了我的臉上,我渾身猛地緊繃了起來。條件反射的用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隨即,對方傳過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問我是來幹嘛的,他們的聲音有些警惕,像是在害怕我有什麼陰謀似得,不過轉念一想,我這麼一個女人這種時候來到這種地方,確實很令人起疑,於是我只好馬馬虎虎的回一句:“哦,我是來自殺的。”
“要自殺就他媽滾遠一點去自殺,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那人兇巴巴的罵道,聽聲音年紀並不怎麼大,言語中還帶着生澀的膽怯,想必也是因爲第一次做這麼危險的生意,而繃緊了神經。
我把頭轉向聲音的源頭,使勁勾着頭朝他們看去。那人威脅我。讓我趕快滾,還嚇唬我說再不走,他就幫我自殺。我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仍然在尋找着沈煜的人影。
結果那人的聲音變小,像是在對誰說話:“大d哥,那個女人不怕死,你看要不要把她……”
“收聲。”沈煜沉沉的聲音忽然鑽進了耳朵,加上那一句大d哥,我已經百分之百能確定他就是沈煜了,於是不再猶豫,闊步朝他走了過去。
那一溜子的人向兩邊排開,沈煜就坐在中間用手撐着下巴,雙腿修長。
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的忽然踉蹌一下:“你還坐在這裡,快點跟我走!”
他微笑着看向我,連動都沒有動,我心下一陣焦急,俯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你不是之前跟我說有人盯上你了嗎,現在他們開始行動了,就在今晚!”
他有些微愕,挑挑眉毛,說:“你知不知道我的貨值多少錢,難道要我扔去填海?”
“你要錢還是命?!”
“--錢。”
他篤定的話音方落,一聲警笛劃破夜空,長嘯而過,我心裡驀然一陣死灰,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