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卿微微愣了一下，她還以爲謝素齡會像上次一樣，出言訓斥她，沒想到她會這麼心平氣和的跟自己說話，這讓她很意外。
她搖了搖頭：“一半是因爲孩子。”
謝素齡皺眉：“那另一半呢？”
她溫輕的道：“我喜歡他。”
謝素齡不依不饒的問：“只是喜歡？”
方雅卿靜默了一陣，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面容變的十分輕柔，一字一句的道：“我愛他。”
謝素齡平靜的說道：“紹衡爲了娶你，連我和他爸都敢騙，想必他也是喜歡你的。”
方雅卿的嘴角微微的揚起，正要點頭，就見謝素齡話鋒一轉，疾言厲色的道：“如果這次紹衡的爸被你們氣的沒有搶救過來，你們是不是會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安安心心的在一起？過完你們的後半生？”
方雅卿脫口而出：“不。”
倘若季仰坤真的死了，不僅季紹衡，連她這輩子都要活在內疚之中，悔恨終生。
“這一次算紹衡他爸命大，你們在沒有說服他的情況下，若還執意要在一起，他肯定還會被氣到，要是下一次沒有搶救過來呢？”
方雅卿的呼吸一窒，被她問的啞口無言，漸漸地垂下了眼睫，漆黑的睫毛微不可察的顫抖了一下。
謝素齡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你們非要走到那一步纔會後悔嗎？”
“可是……”方雅卿緩慢的擡起頭來，臉色有些蒼白，“你們爲什麼非要我們分開呢？”
謝素齡的眸色一冷：“倘若當年你好好跟他過日子，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方雅卿抿緊了脣，當年她愛的人還是季錦川，而季紹衡還是一個陰險之人，所以他們纔沒有辦法相愛。
“你如果真的愛紹衡，就應該爲他着想，不要讓他夾在你和他爸中間爲難。”
最後一句話，像是一根悶棍打在方雅卿的心窩上，讓她竟一時喘不過氣來，好像隨時都能溺水而亡。
她竭力的穩住自己的身形，終是沙啞着嗓子道：“我沒有想要讓他爲難，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要爭取自己的幸福。
只是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已。
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這兩句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醫生說了，紹衡他爸不能再動怒，不能再受刺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你們要想清楚了。”謝素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完就走向沈悠然他們。
方雅卿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有動，夜裡的風有些涼，從她的臉上吹過，帶着一絲微涼的寒意。
她的腦海裡，回想起剛纔謝素齡說的那番話，心被蟄了似的疼，到了最後，連同她的四肢百骸也痛了起來。
直到方思彤拉了拉她的衣服，喊了一聲“媽咪”，她纔回過神來。
她低頭，女兒正仰着腦袋看着她，小臉上帶着擔憂：“媽咪，你怎麼啦？”
她想笑，可是笑不出來，艱難的扯了一下脣角，聲音依舊低輕溫柔：“媽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