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愛,淡出生命薦,親力親爲
蔣楠一個電話打來時,孔九九正在民政局百無聊賴地等着傅景淵前來。
她當真是有些後悔放了狠話,若知道他會拖了好幾個小時還不見蹤影,她絕對會在他辦公室裡怎麼磨都要將他給磨來。
蔣楠在電話裡臭罵了她一頓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知會她一聲,隨即風風火火地趕了來。
兩人窩在民政局裡頭,工作人員及前來結婚離婚的男女都會時不時湊眼看來,孔九九頗有些尷尬地說:“楠楠,你犯不着陪我一起當動物園裡的猩猩。”
倒是蔣楠直接丟給了她一個白眼:“現在知道丟人了?離婚這點破事算什麼丟人?當初你追在傅景淵身後被所有人指指點點的時候還有更丟人的。”
被她這般一說,孔九九會意地笑了:“是啊,不過就是離婚時等個人被人圍觀,這點丟人跟以前的丟人相比,確實是不算什麼。妲”
“不過說真的,你和傅少一直就說離婚離婚,結果又鬧了個半年延期,我還真以爲你們離不了了。你這會兒總算是想通了不鑽牛角尖不再給自己希望了?”
漫不經心地擺弄着手機,孔九九的聲音有些遙遠:“半年延期是用傅老爺子的下跪換來的。”
“如果傅少要和你搶奪十十的撫養權怎麼辦?要知道,他可是孩子的父親……”
聽此,孔九九不禁揚脣嗤笑:“如果,他也沒有這個權利呢?”
“什麼意思?”
“傅老爺子早在當初我抱着十十上門的時候就找人給他做過親子鑑定,報告顯示他是傅安桀的兒子。”其實,她也一直認爲十十是傅景淵的孩子,畢竟按照傅景淵和雲璃當時的親熱度,天雷地火的勾動完全順理成章。而且十十在數字方面表現出驚人的領悟力,和金融方面素有專長的傅景淵如出一轍。所以,她纔會讓十十隱藏起自己的天分,不在傅景淵面前露出任何能讓他懷疑的馬腳。
“我靠!別這麼嚇我行不?你憑着你母親和何汀芳的關係弄的鑑定報告上十十明明是你和傅景淵的孩子,雲璃那女人弄的報告上十十卻成了她和傅景淵的孩子。現在又冒出來一份傅老爺子找人做的鑑定報告。十十變成了傅安桀的?傅安桀和誰的?他老婆?”
“應該是傅安桀和雲璃的吧,當初確實是我親眼看着雲璃將孩子扔進垃圾桶的,而她也一副生完孩子後的精疲力盡樣,沒理由不是雲璃的。”
“反正這事我是不清楚,你眼見爲實吧,但眼睛看見的東西有時也不一定爲實。哎呀不管了,如果真是傅安桀的兒子,你可得當心他來搶人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不會的。”即使他知道有這麼一個兒子存在,他對黎丹桐那麼在意,不可能會來要回這個兒子的。這不是擺明了自己有過外/遇嗎?只是,傅安桀和雲璃發生過關係,她始終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是否,傅安桀對雲璃,也和傅景淵對她一樣,不愛而性呢?
不過,這一切也僅僅只是她的臆測。既然親子鑑定能夠造假,也許傅老爺子手頭的那一份,也是假的……
當今的科技,在另一層面,早在金錢與權力下被抹黑。
傅氏財團。
總裁辦公室。
修長的手指從酒櫃中一瓶瓶珍藏一一滑過,詹世風看了一眼坐在辦公椅上沒什麼動靜的男人,好心提醒道:“已經下午四點二十了,還不去民政局?”
傅景淵只是怔怔地望向前方,腦袋彷彿呈現放空狀態,並沒有意識到他在擺弄褻/玩他的珍藏,更沒有意識到他在“善意”地提點他時間緊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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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腳杯內,紅色的液體甘醇,詹世風不客氣地輕抿,那享受的模樣,竟讓人恨得牙癢癢。
手指曲起輕叩在桌面,企圖拉回傅景淵的思緒,詹世風又不厭其煩地說了一遍:“再不去人家民政局可是要下班了,居然敢放她鴿子,孔九九估計要找你拼命了。”
白了這不請自來的人一眼,傅景淵示意他看他的腿:“你覺得,我能自食其力趕去民政局?”因爲之前摔倒,原先那條打了石膏的傷腿經過緊急處理後纔沒有出現二次傷殘。只不過行動起來,愈加不便了。
“我可以給你搭把手的,不收你錢。”詹世風笑得那叫一個助人爲樂。瞧着那行動不便的人,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麼一遭。
再次白了他一眼,傅景淵口氣有些不善:“那還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了,可惜不需要。”
“哎哎哎,我不介意的,你會需要的。”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自覺沒趣,詹世風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說,你不想離婚總得給一個好的理由吧?再不濟,就說一句我愛你,又不是什麼難的事。現在孔九九算是想徹底了,堅決要離,你還在這兒擺什麼譜啊,矯情!”
眉皺了又皺,傅景淵就這般看着他的脣一張一合,那裡頭,有着讓他聽着極爲不舒服的話。
目光上揚,他的聲音有些淡然:“你和蔣楠倒是分工明確。一個去搞定九九那邊,一個來搞定我這邊。不過你們這兩口子算什麼?到底勸和還是勸離?”
“蔣楠的意思當然是尊重嫂子的意見了。不過嘛,她是她我是我,她力挺她的閨蜜,我當然也力挺你這個哥們了!得,你隨便做什麼決定吧,我都絕不攔你。”
“我依舊還是那句話,絕不離婚,你讓蔣楠勸她離開民政局吧,不要再白白浪費時間了。”神色執着而又堅定,傅景淵明擺着不願意,僵持不下。
詹世風悻悻地看着他,良久,才斟酌着問道:“你,真的愛上孔九九了?”猶記得在夜pub時他對着他強調自己愛上孔九九了,他那會兒還不以爲意,只覺得是傅景淵的錯覺罷了。畢竟那麼多年都沒有愛上那個人,卻一瞬間就愛上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古怪。
原以爲他必然是不屑於回答的,沒想到,傅景淵竟開口了:“你有沒有過一種感覺,一個人在你面前說話,明明所有人都可以聽得見她的聲音,卻只有你無法知道她在說些什麼?而我,可以聽不見所有人的話,可唯獨她說的話,我每一次都想要第一時間讀到聽到。一旦她故意背對着我講話,我就覺得渾身煩躁,那種無力感與挫敗感,就好比整個世界在我面前,那最中心的位置,開始崩塌……”
“這就是愛?”詹世風不禁喃喃,自嘲一笑,“我是給不了你什麼意見,反正我這人就是得過且過一生也難得認真幾回。不過,你確定你對着雲璃的時候沒有出現過那種感覺?”
“只有她。”擲地有聲的話,堅定有力,那放在桌上的手竟不由握緊,“既然你要幫忙,那就把我送到她那邊吧。”
“民政局?”
“你覺得,我可能會去那種地方?”
詹世風忙雙手上舉做投降狀:“ok,我又犯了個低級錯誤。”
腿支撐,傅景淵將自己給弄到了旁邊的輪椅上,饒是年輕力盛,還是不免有些氣喘:“我得去多培養培養父子感情、翁婿感情,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夫妻感情。”
傅景淵這樣一說,詹世風立刻就懂了:“包在我身上,一定將你安全送到。”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直接便推起輪椅。
兩個男人一起出了辦公室,女秘書看見,趕忙站起打招呼,那雙眼中的色彩,蹭蹭蹭發亮:“傅少,需要安排司機嗎?”
以前傅景淵基本是自己開車,偶爾讓tonify接送。不過今天tonify被傅少直接火急火燎地外派出國了。說來也怪,技術部的那批人自從進了一趟總裁辦公室,便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然後便傳來技術部競技大比拼的消息。不過那邊的辦公室竟然全封閉,無法進去探個究竟。唯有從小道得來的消息,依稀可知傅少對他們委以重任,似乎是要攻克一道技術能力強大的堡壘。
“不需要了,有這位詹大公子替我保駕護航,不會出什麼大事。”末了,竟然補充道,“打電話通知下去,今天所有人提前下班,立刻執行命令。十五分鐘後傅氏大樓緊鎖,不準任何人出入。另外,幫我在雲景訂一份餐,菜品不需要多,四菜一湯,要做得家常些,這是地址,晚上六點半要送達。”
結果傅景淵手中的紙,女秘書趕忙恭恭敬敬地應下。當傅景淵淡出她的視線,第一反應便是立刻拿電話撥號。
笑話,向來都嚴於律人的傅少居然要讓全體員工提前下班,這天大的消息當然得快速傳達消息。
不久,整個傅氏便沉浸在一片歡呼聲中。
倒是技術部的人,正做在興頭上,卻被通知提前下班,一個個垂頭喪氣起來。好不容易有個表現的機會,居然這麼快便被收回了。但當技術部經理親自接到傅景淵發來的短信後,一個個又再次如同打了雞血,急匆匆去財務部和後勤部一趟,憑藉着那條號碼所發的短信在衆人羨慕下領取了一打票子和禮品,也跟隨衆人的腳步提前下班了。
當然,晚上的他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一如他們的boss,都得打起全部精神。
一路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詹世風不免偷覷了一眼傅景淵發的短信:“我靠!我還以爲你在發什麼郎情妾意的短信,結果居然是慰勞技術部那堆人的短信。你用得着這麼會做人嗎?不發獎勵人家照樣爲你賣命。”要知道傅氏的月薪早已不是任何一家公司能夠比擬。
傅景淵倒是不以爲意,在詹世風想要扶他上車時,自己藉助着手與腳的互助艱難地爬了上去。顯然是太過於吃力,整個額頭都冒出了冷汗,卻固執地不要他搭把手。
“我說,你用得着這個樣子嗎?還怕我趁機吃你豆腐?
”摸了把鼻子,詹世風收回手打開駕駛座。
“有些事,必須得親力親爲。”傅景淵的話悠遠,在車廂內,竟有些空蕩。
當車子開出傅氏,兩人才發現外頭不知何時竟然下雪了。
潔白的雪花飄落,洋洋灑灑,帶動漫天漫地的飛舞凌亂。
打開車窗,一陣冷風吹進,今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果真是個不尋常之日。伸手觸及那正好鑽入車箱內的冰冷雪花,傅景淵脣角不禁緊抿。
倒是詹世風,有些受不了地叫了起來:“這麼冷,你發神經啊,趕緊關上車窗!”
自然是沒有聽到詹大公子的話,傅景淵猛地喟然長嘆:“大二那年我就答應過她來年給她弄個雪人玩玩,不過幾年下來,我和她越走越遠,我再也沒有實踐過任何當初的承諾。大一、大二,僅僅兩年的時間,她在我的生命中佔據了重要的地位。可是大三、大四直至結婚後,我卻故意將這抹重要的身影淡出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