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義回來了？”老太太聽腳步聲就聽出來是戴弘義。
見到奶奶的這一刻，他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如果他今晚沒有回來，奶奶是不是得等到明天早上？
這一刻的溫存，讓他知道，對他而言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他心裡邊很難受，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蛋。
宋彬看見他臉上的懊悔和內疚，有些似曾相識。
幾個月前，他不也是這個樣子嗎？
戴弘義心疼說：“奶奶，我不是說今天晚點回來，讓你早點睡嗎？”
奶奶只是笑呵呵的說：“我剛睡醒，喊你名字沒人應，知道你沒回來，就等了一會兒。”
可這哪裡是等了一會兒，戴弘義知道，他奶奶根本沒睡。
不知道曾經多少個日日夜夜，這個瞎眼的老太婆都坐在門檻上，豎起耳朵，聽腳步聲。
她雖然看不見，但只要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不是戴弘義。
戴弘義忽然有些想哭，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墜入深淵……
宋彬解釋說：“阿婆，你不用擔心。弘義好好的呢！你看他又給你買了冰箱，又買了空調。我來的時候好幾次聽見村裡別的老太婆說你家孫子真好，天天陪着你。”
老太婆臉上笑開了話：“那是！這村裡誰不知道我家弘義孝順？”
趁着這個機會，宋彬倒不如把之前的打算跟他講一下：“阿婆！有件事兒想跟您商量一下。”
“小宋你講。”
“阿婆，你這個房子也年久失修，變成危房了。住着不安全，弘義有個想法。一是在這兒建個新房子。但是時間比較長，差不多得明年才能動工。”
“還有呢，就是我想辦法給您申請一個安置房，安置房比較便宜，幾萬塊錢就能拿下來。不出啥問題的話，大概明年上半年就能搬進去住着。您看咋樣好？”
老太婆問：“安置房是不是在城裡啊？”
“是的！”
她接着問：“那弘義的意思呢？”
宋彬回答說：“弘義的意思就是看您啥意思。”
阿婆說：“那就搬去城裡吧，他一個年輕人天天往鄉下跑也不好，我一個瞎了眼的老太婆啥都看不着，住哪兒不是一樣的？這村子裡邊兒的人一個個心眼兒也壞的很，在這兒待着沒意思，再說了、我年齡都這麼大了，黃土都蓋了半截兒身子。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他一個年輕人住鄉下，討媳婦兒都不好討，還是住城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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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弘義其實心裡明白，老太太在這兒待習慣了，換個新地方肯定不適應。
在城裡是方便他回家，都是爲了他考慮。
“那成！這件事咱們就先這樣講，阿婆你先回去休息，我跟弘義說幾句話。”
“好嘞！”
宋彬把弘義單獨拉出來，遞了個煙給他，兩人吞雲吐霧起來。
等煙霧在肺裡循環一圈，兩人都深深呼了口氣，宋彬纔開口說道：“弘義啊！我今天是騙你了，可是你想想。就算你運氣好，你今晚沒被抓着，你還能回家看眼奶奶。你要是被抓着了呢？你見的到她最後一面嗎？”
“你能想象阿婆一個人倒在牀上臨終的時候，身邊一個人沒有，她念叨着你名字的那種絕望嗎？”
戴弘義猛吸了口氣，把菸頭扔地上，擡手道：“彬哥，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今天要不是彬哥你，我就完蛋了！從今往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那房子就按我奶奶的意思安排吧！回頭你把房子拿去，價格你看着給。”
說實話，宋彬今天真沒想着弄走戴弘義的房子。
他只是想幫他一次，這個房子倒算是意外之喜。
宋彬拍了拍他肩膀：“你知道就好！好好陪老人家吧！沒多少日子了。”
戴弘義重重點了點頭。
“行了，我回了！明天后天在家休息，給你放兩天假。”
離開了戴弘義家，宋彬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今天這事兒恐怕還沒完，戴弘義事情沒搞定，那後面的人恐怕還得找他的麻煩。
不把這個麻煩解決，戴弘義怕是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第二天一早，宋彬就叫上大柱到了昨天跟蹤戴弘義的那個地方。
這是冷哥的家。
他敲了敲門，原本以爲會是電視裡的那種排場，七八個小弟看門，好幾個西裝墨鏡保鏢。
打開門一看，所謂的冷哥竟然就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疑惑的望着宋彬跟大柱。
宋彬開門見山道：“我是戴弘義的朋友。”
他呵呵笑了笑，把宋彬跟大柱迎進門。
他家還有個八歲大的孩子，男孩兒，頑皮的很，拉着爸爸要出去玩兒。
“彆着急，這不是有客人來了嗎？等爸爸跟客人把事兒談完就帶你出去玩啊！你先自個兒玩去。”
哄走小孩，冷哥問：“你就是那個樂家房產的老闆吧？膽兒還挺肥的，弄我的人不說，昨晚還壞的事兒。我沒去找你，你倒先來找我了，不怕我弄你？”
宋彬說：“我怕肯定就不會來唄！來這兒主要是跟你商量個事兒。”
冷哥問：“戴弘義的事？”
還沒等宋彬回答，他又接着說：“他的事沒得商量。”
宋彬搖頭說：“我不是來跟你商量戴弘義的事，我是來給你指一條明路的。”
冷哥突然哈哈大笑：“給我指條明路？你能給我指什麼明路？你看我現在過的不好嗎？”
“有車有房，有老婆有孩子。我需要你一個賣房的給我指條明路？”
宋彬也不着急，他說：“冷哥，你也知道科技越來越發達。幹這行的人肯定都慢慢減少吧？或許你現在錢夠了，我知道戴弘義上供的那點兒錢你也看不上，是他壞了行業裡的規矩，招呼都沒跟您打一聲，”
冷哥點了點頭，宋彬說的不錯。
他現在掙錢也不是靠這個，說白了一個人也不能交個太多，一個月也就幾百塊錢，能賺多少？
他還有其他副業，只是這個錢，食之無肉，棄之可惜。
他管着這個片區，要是不管着，怕那些人壞了規矩，直接亂來。
這圈子沒有想的那麼容易抽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