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彬扭頭,尋聲望去。
只見不遠處項婉瑩正拉抱着蕊蕊,大舅哥還在邊上,一手提着菜。
而這會兒,舒琳正好撲在宋彬身上,從項婉瑩那個角度望去兩人親密無間,宋彬一隻手還摟着舒琳的腰。
完蛋了!
宋彬的臉唰一下白了,連忙鬆開舒琳就要上前跟老婆解釋。
可是大舅子滿頭黑線,冷哼一聲,瞪了他一眼就拉着項婉瑩轉身離開。
一時間萬般情緒在項婉瑩心頭糅雜成一團。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宋彬,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宋彬不會出軌,她知道的。
可舒琳似乎比她更適合宋彬,她眉頭往鼻樑頂端蹙,臉上的肌肉朝中間緊縮,想哭又哭不出來。
彷彿一灘爛泥糊在臉上,不知該作何表情。
心緒像揉成球的線團,怎麼解都解不開。
偏偏這個線團又急着要用,不能用剪刀咔嚓一聲,乾脆了當的剪開。
這個時候逛菜市場的人又多,過了一個轉角,項婉瑩的身影就消失不見。
宋彬四處張望,尋找她和蕊蕊、尋找每一個看起來像她的背影。
他情緒很複雜,這種擔憂很奇怪,宋彬不僅僅是擔憂項婉瑩誤會他了,還有點擔憂真的看到她和大舅子,他又該怎麼解釋?
是的,他確定想解釋清楚。
失落?擔心?急切?慶幸?
該死……怎麼會有這種情緒?
想來,我們的曾經或許曾經也有過這種感覺吧
讀書時期對某個女孩產生那種懵懵懂懂的愛戀,腦子裡幻想過無數次和她相遇的場景,沒見到的時候很期待又想念。
見到了,卻又不知所措,甚至覺得好像一個人默默的想念更好。
實際上,大部分人都不是真的能確定這種愛戀,或許僅僅是個習慣,已經將自己深度催眠了。
在《挪》裡面,渡邊以爲他愛戀的是直子,可隨着時間的推移——“記憶到底還是一步步離我遠去了,我忘卻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由開始清晰的一張臉到後來只有那個療養院的一片草地,到所有關於直子的背景,至於背景當中的主人公,最後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張臉,甚至那個從未見過的深井都比她清晰。
細想之下,渡邊心中最理想的女子,恐怕不是直子,不是綠子,而是初美……
當然宋彬的情緒並沒有這麼強烈,他對舒琳也僅僅停留在好感上。
這點好感卻可能如同一株幼苗野蠻生長,又像根羽毛撩撥着,瘙癢的感覺從心臟深處隨着竄動的血液傳遞至全身上下,然後蔓延到每一顆細胞。
呵呵!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出了菜市場,項婉瑩走的很慢。
她不時偷偷回頭望,此時她的情緒與宋彬的很像。
期待着後面有個人急切的衝出來,可又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怎麼會這麼矛盾?
“你還等着他幹嘛?這纔剛走,就又勾搭了個女人!我早看透這種人了,有必要嗎?”
“走!回家!”
大舅哥幾句話把項婉瑩從複雜的,難過的情緒中拉扯出來。
她深吸口氣,張嘴想解釋,替宋彬辯解,可終究沒吐出半個字。
菜市場裡。
項婉瑩從後面追了上來,擔憂問:“你老婆剛剛看見啦?”
宋彬嘆了口氣,失落的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你快追上去跟她解釋清楚啊!”
宋彬苦笑:“沒啥用,她哥在邊上呢,恐怕根本不會給我解釋的機會,算了!買點兒菜回家做飯去吧!”
舒琳其實很自責,但又有點小歡喜,她並不想破壞宋彬的家庭。
可她羨慕項婉瑩,她喜歡跟宋彬待在一起的感覺。
在炙熱直接,自己憋着,自己承受之中,她還未找到那個平衡點,未作出選擇。
或許她早就作出了選擇,只是等待着某些事件的發生,好讓她覺得她是被動,被迫的順應事件的發展。
買了幾個菜,都是舒琳選的,她喜歡吃的。
回到家,宋彬草草將這幾個菜做了。
三人坐在飯桌上,默默吃着飯,一言不發。
舒琳好幾次想打破這種沉默,可花費了數億腦細胞想出來的話到了嘴邊又停住了。
只是一口一口吃着飯,夾着菜。
今天的菜,彷彿還沒有早餐的清粥配雞蛋來的香。
大柱的目光在兩人中間來回打量,忍不住問:“這是怎麼了?”
“彬子?咋了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宋彬搖了搖頭:“沒有悶悶不樂,只是有些事情沒想通。”
舒琳低頭吃飯,想在這個話題中把自己隱去。
“我今天看見瑩瑩還有蕊蕊了。”
大柱說:“這是好事啊!那你跟她說話了嗎?她什麼時候回來?”
宋彬搖了搖頭,深呼口氣,將這些壓抑的情緒暫時藏起來,轉移了話題問他:“除了周小姐的,另外兩個客戶的裝修方案做的怎麼樣了?”
大柱拍着胸口,胸有成竹的說:“交給我放心吧!設計圖已經渲染好了,等會兒給你看看。”
“別說!還真虧小舒帶了電腦來,不然弄設計圖這個事情還真有些難搞。”
“行!我先去看看圖,你們吃吧!”宋彬往嘴裡扒拉了兩口,就轉身回到房間看設計圖。
進門前他又跟大柱囑咐道:“對了,等會兒吃完飯,你送送小舒。”
“成!”
吃完飯,大柱把舒琳送到樓下,舒琳開着車離開了宋彬家。
車上,她單手握着方向盤,打開窗,冷風從窗子灌入進來。
她開的很慢,在城市街道穿行,掠過一個個街口。
那種孤單的情緒又涌上心頭。
到了家,打開燈。
她租的地方是簡約的裝修風格,房子空蕩蕩的,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別的聲音。
她深呼口氣,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洗個澡便睡了。
另外一邊。
有幾隻麻雀停留在電線杆上,正對着的是宋彬臥室的窗戶,燈還亮着。
宋彬和大柱還在忙碌着,對那兩套裝修設計圖再精修一下。
忙完設計圖,大柱趟牀上睡了。
宋彬又開始在草紙上塗塗畫畫,想着周小姐的訴求到底是什麼,又想到高中時期與項婉瑩同桌的時候。
操場、校歌、放學鈴聲……
“等等!”
宋彬猛地一拍腦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