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太囂張了,厲風可是我小弟,你咒我小弟混的差,你就是咒我呢。春心磨了磨牙齒,還沒等她開口,方纔取畫的小夥計就捧着一副牡丹圖走了過來。
還沒等把畫交到步飛手中,趙天東就伸手拿了過去,邊抖開邊說:“喲,這就是步公子看上的畫麼?拿來我瞧瞧。”
這是一幅潑墨牡丹,無論花頭及葉皆大筆點染而成,無論佈局、筆墨,均潑辣豪放,氣勢逼人,是水墨畫成,卻有富貴莊嚴之相,就連春心這沒什麼藝術細胞的俗人也能看的出幾分味道。
“好畫,好畫。”趙天東抓着畫就不撒手了,笑容滿面的連連點頭道,“正好打算送李小姐一幅畫的,這副牡丹委實不錯,配得上李小姐。”
夥計有些爲難的看看步飛,這位趙大公子他是認得的,是他們的常客,更是趙國公的孫子,他可得罪不起,可是,畫是這位公子先要的,而且這位公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普通人,他該聽誰的?
算了,他們好像認識的樣子,讓他們自個兒解決去吧。
“趙公子,麻煩你留意一下,這世上有個詞兒叫做——先來後到。”春心盯着趙天東,這傢伙讓他很不爽,尤其是你丫囂張也就算了,可你錯就錯在你沒長了一張能配得上你那囂張的臉。
而且,聽這傢伙的意思,似乎是看上了李芷秋?見鬼去吧,要是我是李芷秋的話也不會看上你,你也不看看你整個人濃縮起來都還不如人家步飛一隻手好看呢,再加上你這得瑟的品性,能跟步飛比麼——雖然步飛也是裝出來的,可人家裝的好啊。
趙天東聞言將視線從畫上移開,略帶些輕蔑的看了春心一眼,他記得楊風那小子說過,這姑娘是他們楊家的老家的親戚,家裡是開藥鋪的,嗤,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罷了,雖說長得俏麗些,可怎麼能跟李小姐的端莊雅緻相提並論呢。收回目光,他直接轉向小夥計道:“把畫給我好好地包起來。”
他不是非要買這幅畫才行,只是,既然這幅畫是步飛看上的,那他就非要買下來不可了。他要讓李芷秋知道,一個軟弱的小白臉是不可靠的。
春心陰笑着說道:“信不信我現在撕了這幅畫?”
趙天東飛快的瞪向了春心:“你敢?”
“大不了賠錢。”春心聳聳肩,順便扭頭問步飛,“你既然來了,肯定也賠得起,我想你應該不會一個銅子兒都不帶的來買畫吧?”
“春姑娘說笑了,既然說了要買來送你,那自然是帶足了銀子的。”步飛淡淡一笑,兩眼卻是看也不看那幅畫。
“所以,趙公子,你看着辦吧。”春心聳聳肩,也懶得研究剛纔還說是給老哥呢,怎麼這會兒又成了送給她的了,“若是我真撕了那幅畫,您不會因爲強買一幅畫不成,然後就把我暴打一頓吧?只要你不打死我,那我就無所謂,不過,你可就真要出名了,你肯定會出名的。”
可不是麼,堂堂一個國公的孫子,竟然當街毆打一個弱女子,這要是傳了出去,不光他沒臉見人,就連他那做國公的祖父都要被人指指點點了。
而且,李小姐那麼文雅賢淑的姑娘,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竟然會這麼粗暴的欺辱一個女子,恐怕會厭惡了自己。就衝這一點,趙天東也不能碰春心一根頭髮啊。
不過,要是讓李芷秋知道的話,她真的很想告訴趙天東“隨便你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別給我面子”。
從來沒跟春心這樣的姑娘打過交道,趙天東一時之間竟然有點反應不過來了,潑辣的姑娘他見過,可這樣潑辣中還帶着點無賴氣的,他還是第一次遇上。從這一點上,必須要誇獎一下他,畢竟是豪門子弟,所交往的人都是上檔次的啊。
“春姑娘,罷了,不要爭一時之閒氣。”步飛擺擺手笑道,“這幅畫就讓給趙公子吧,你瞧瞧還有什麼喜歡的,再買就是。”
春心挑了挑眉,你丫不是說過你的東西誰都不許碰麼?現在這傢伙拿着你想要的畫不撒手,怎麼不見你發威?哼哼,裝的還挺像。她確信以步飛那說到做到的性子,要是真把這幅畫讓給趙天東,這畫能平安無事的送到李芷秋手裡那才見鬼了呢。
“可我還偏就看上了這一副,別的我都不想要。”春心擺明了是要耍賴了,你要麼把畫還來,你要麼讓我把畫給撕了,雖說你塊頭比我大,可這是畫是紙做的,可不是鐵皮,我一壺茶甩過去,那潑墨就變成潑茶了。
“小丫頭,別跟我胡鬧。”趙天東陰着臉藉着身高優勢俯視春心,“你懂畫麼?你識字麼?你肚子裡裝了幾兩墨水?隨便買上兩張有字有畫的就夠了,少跟我較勁。”
翻翻白眼,春心再次給自己續上一杯茶灌進嘴裡,這纔不緊不慢的說:“你管我懂不懂畫識不識字呢,反正我就是不把這畫讓給你就對了。我肚子裡裝的是飯,一滴墨水也不裝,敢情你家拿墨水當湯水喝啊?”
“胡攪蠻纏!”趙天東哼了一聲,直接把畫交給身旁的小夥計,“給我包起來。”
他剛說完,嘩啦一聲,春心就把杯子裡剩的半杯茶水潑到了地上,甜蜜蜜的笑了起來:“你猜我下杯水敢不敢直接潑到畫上?”她說着,小手已經拎起茶壺將自己的茶杯再次倒滿了。
這下,小夥計僵住了,他哪知道敢不敢啊,他只知道不管敢不敢都是個麻煩。
趙天東也不敢催了,他還真怕惹急了春心真就毀了這幅畫,只有把這幅畫完完整整的捧到李小姐面前,這才能證明他有本事強壓步飛一頭啊。可要是一副被水糊得亂七八糟的畫,他還要來幹嘛?不甘心的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瞪着春心冷笑道:“你要這畫幹嘛,你家不過是個開藥鋪的,你還懂得品鑑書畫不成?”這會兒步飛不吭聲,他已經自發的將目標鎖定了春心,因爲眼下情勢分明是步飛已經讓步了,可這丫頭卻不肯鬆口。
春心撇撇嘴,看不起我的人啊,你註定會鬱悶的,我發誓,你一定會鬱悶的。懶懶的瞟了一眼那畫,她嗤笑:“那你就懂了?我倒是不知道趙大公子還是個文雅之人,精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
這根本就是諷刺麼,誰不知道國公爺滿門武將,趙天東趙大公子也是在軍中謀出身的?就算是春心只見過他一次,可厲風爲了防止春心因爲識人不明受了欺負,可是把所有自己知道的關於京城中的各大勢力交代了一遍——這也跟他當年做的事兒差不多。
“我不懂怎麼了,你就懂了不成?這畫是要送給尚書府李小姐的,滿京城誰不知道李小姐是才女?”趙天東白了春心一眼,順口諷刺道,“你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小丫頭,就別附庸風雅了。”
春心撇撇嘴,順口回了一句:“是啊,滿京城誰不知道李小姐是才女?,滿京城誰不知道李小姐……”她說着,眼神很微妙的在步飛身上賺了一圈。
是啊,誰不知道人家李小姐看上的是步飛步公子啊。
趙天東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要不是因爲這個,他幹嘛非要跟這小白臉過不去?
“才女,嘿嘿,才女,會寫幾個字,會謅兩句歪詩的就足夠了。”春心皺皺鼻子,那些才女啊……她不由得想起了某個人曾經吐槽才女的話:古代那些才女,十個裡頭有七個是從青樓裡出來的。
不過,她再膽大妄爲也還有個限度,沒直接把這話說出來,不然恐怕忍不住的就不是趙天東了。
只是,春心話音剛落下,就有一個柔和的聲音響了起來:“春姑娘這話未免太過,雖說芷秋當不得‘才女’二字,可也不至於只是會寫幾個字,會謅兩句歪詩。”
她最得意的就是她李芷秋才貌雙全滿城皆知,可如今竟然被一個家裡開藥鋪一身銅臭氣的丫頭諷刺,她豈能忍下這口氣?而且,最可恨的是,步公子竟然真的約這丫頭出來玩,而且還要買畫送給這丫頭。
真是豈有此理,成天看病配藥做生意的臭丫頭懂什麼,她配麼?
說起來李芷秋也夠有毅力的了,昨兒聽步知雲代步飛強行約春心今天出來,她就早早的坐了車出門。只因步知雲提了龍騰大街的雲霧樓,她便順着靠近龍騰大街的幾條路挨個去找,果然在存墨閣外面看到了有郡王府標誌的馬車,這才製造了“意外邂逅”。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面對李芷秋,春心只是很老實的攤了下手:“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又沒說你也是那樣,你這麼急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惱羞成怒呢。”喵的,你丫昨天瞪我那麼多次,不知道在心裡罵我多少次呢,不好意思,你端着架子不好意思開口跟我掐架,可我是從來不端架子的喲。
“春姑娘言重了,我不過是因爲你的話有些不妥,所以想要指正罷了。”李芷秋看了一眼步飛,卻見步飛笑着衝自己點頭致意,立刻將臉上笑容的燦爛程度又提高了一截,當着步公子的面,她可一定要維持住自己的氣度,更不能丟了自己才女的顏面。
“好吧好吧,你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才女行了吧,我剛剛都是出於對你的嫉妒而胡亂污衊你呢。”春心撇撇嘴,說完又補充一句,“這樣你滿足了吧?”
好像跟她多勉強要人家承認自己是才女似的!李芷秋臉上帶笑,可袖子裡的手指已經快將帕子給捏碎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