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遲暮垂淚,鍾澄宵心裡就算再多埋怨,也抱怨不出口,他彎腰伸手替老太太擦掉眼淚:“再哭就不漂亮了!”
老太太樂呵呵的破涕而笑:“貧嘴……老婆子我都快進棺材的人了,還要什麼漂亮?”
送老太太回了房間,鍾澄宵彷彿虛脫了一樣倚着牆壁站着,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就在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前,他差點殺了自己的親弟弟,一念之差,他差點萬劫不復,眼下,他萬分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做出那種泯滅人性的事情。
站直身體搓了搓了臉,剛想回房,就看見容譽站在走廊盡頭對自己淺淺的笑着,那一刻他莫名的慶幸和心安,如果剛剛他真做了,那麼一切都完了,家人、婚姻,自由,就會像小時候玩過的肥皂泡泡一樣破碎的連一點點痕跡都找尋不到。
容譽走近鍾澄宵身邊,將手裡的熱牛奶放進他的手裡:“很晚了,喝完了早點休息!”說完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轉身準備回房,鍾澄宵一把拽住她,將杯子擱在手邊的桌上,一拉一扯,她整個人便被他鎖在懷裡不得動彈,他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也不說話,就是重重的喘息着。
容譽感覺到了他的異常,環在他腰上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你這是怎麼了?”
他緊緊的抱着她:“小譽,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她笑了笑:“不會的,我不會你離開你的!”
他側首吻住她的脣角:“我愛你!”
她緋紅了雙頰:“我也是……”
沉魚是凌晨兩點下的飛機,商陸直接送她回了家,當她一個人站在黑漆漆的客廳裡時,看着玄關自己那雙孤獨的鞋子,她知道,鍾澄宇不在家。
上樓,進臥室一看,果不其然,她開燈,收拾了行李,纔去洗澡,上牀之後不停的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這個臥室裡,滿滿的都是鍾澄宇的味道,那麼的熟悉,瀰漫在自己周圍的每一寸,在雲南那麼久,她都不曾像現在這個樣子一樣,瘋狂的想念,想念他的體溫,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把她當孩子一樣哄在懷裡的感覺!
她翻了個身,枕着屬於鍾澄宇的那個枕頭,臉埋在裡面吸汲着只屬於他的味道,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才能穩穩的睡過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近九點,昨晚她枕着鍾澄宇的枕頭睡了一夜,眼見着時間不早了,她連忙起牀收拾自己,因爲睡的太晚,眼皮子有點腫,找冰塊敷了很久,才慢慢的消下去,她可不想自己一副鬼樣子去見他。
換了件寶藍色的大衣,亮麗的顏色襯得沉魚粉白嬌嫩的,換了鞋正準備出門,手邊的手機卻叫喚起來,她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於是便任由它響着不接,只是對方似乎大有一副你不接我就打到爆的勁頭。
最終沉魚舉了白旗投降,接通電話,剛喂了一聲,手裡的車鑰匙咣噹一聲砸在桌子上,沉魚眼睛瞪的恨不得下一秒就快蹦出來!
她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手機,而後才慢慢的狐疑出聲:“你說你是童紫蘇?”
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宛如百靈一樣悅耳:“是我,童紫蘇!”
沉魚眼眶酸澀,有淚在裡面打轉轉:“童紫蘇,這麼多年,你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打聽你的消息,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現在終於知道要聯繫我了?”
“沉魚,我們見個面吧!”
“你在哪,我馬上就到!”
“還記得高中門口的那個小冷飲店嗎?原來現在這裡改成了奶茶店,這裡的鴛鴦奶茶做的還不錯!”
“好,我很快就到!”
沉魚剛準備掛電話,就聽見那邊的聲音明顯的變暗沉下來:“沉魚,別告訴商陸我找你的事情!”
沉魚頓了頓,想問爲什麼,可想了想,考慮到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終究還是沒問出口,最後還是隨了她的心願:“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
於是準備一早就去盛唐找鍾澄宇的沉魚改變的初衷,去見了幾年都不曾再見過的好姐妹童紫蘇。
商陸、紫蘇、沉魚、三個人不單單是一條巷子里長大的,就連幼兒園、小學、初中到高中他們都是一個學校的。
沉魚自從畢業之後就沒再去過高中母校,對她來說,那裡有太多美好快樂的回憶,可她卻不敢輕易的再去觸及,僅僅只是因爲害怕那些僅剩的美好回憶會因爲自己的出現而幻滅。
就那眼前這家奶茶店來說,以前這裡只是一個小小的冷飲店,賣的是幾毛錢一根的冰棍,雖然便宜,可那個時候卻是他們這幫熊孩子們最最趨之若鶩的美味,沉魚還記得,以前商陸總是會攢一個星期的零花錢,然後在週末請她和童紫蘇吃上一頓。
可現如今,冷飲店早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家裝修精緻的奶茶店,精緻的磨砂玻璃門上掛着很多圓頭圓腦的晴天娃娃,她推門進去,剛一進門一眼便看見了坐在窗邊的童紫蘇。
明眸皓齒,長髮利落的束成了一個馬尾,穿着利落的白襯衣和西裝褲,腳下踩着近十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褲腳和鞋子的中間露出一段瑩白如玉的肌膚,遠遠的望過去就像一個利落幹練的女白領。
對方好像也看見了她,伸手衝她搖了搖:“沉魚,這!”
沉魚快步的走過去,上前二話不說一把抱住童紫蘇,狠狠的衝着她的後背拍了了幾下:“你還知道回來,這兩年你死哪去了?”
童紫蘇哭笑不得,這丫頭怎麼還跟小時候一個德行?要麼不鬧,鬧起來就跟哪吒似得?
深知沉魚的脾性,童紫蘇只能以柔克柔,不停的輕輕拍打這她的後背:“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放心,我好的很!”
沉魚抽了抽鼻子,拉開自己和童紫蘇之間的距離,仔細的上下打量她:“你這兩年都在哪?幹些什麼?覺得你現在都變的不像以前的你了!”
童紫蘇拉着沉魚坐下,將點好的奶茶推到她面前:“是人都會變的,你不也變了?”
沉魚挑眉:“我纔沒有!”
紫蘇順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還說沒有,秋巷最美的姑娘都變成別人的老婆了,還說沒變?”
一提及鍾澄宇,沉魚就滿眼滿眼的笑意:“你呢?你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