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夫人一直都裝作重傷的模樣,靠在王崇的身上,嬌嬌怯怯,星眸半閉,似乎沒有任何力氣的模樣。
白梟見王崇和邀月夫人這般模樣,暗暗忖道:“這小賊的珠子頗犀利,我當先用九寒鉤絆住,再以彈指驚雷的法術擊殺。”
至於邀月,這般懨懨模樣,顯然重傷無力出手,他也不放在心上。
王崇遁光衝近,正要圖謀出手,卻見白梟放出了一口九寒鉤,不由得心頭暗忖道:“這廝劍術太差,我只需兩枚太元珠,就能將這口飛鉤絆住!”
王崇上次並未全力出手,非是他不想用盡全力,而是體內功力只有一成多些是雷霆真氣。
這一次,他爲了做足雲臺山弟子的臉面,可是連續數日轉化功力,已經至少有四成以上,都轉爲了雷霆真氣。
說來也是奇異,雷霆真氣和巨鯨妖身十分搭配,以巨鯨妖身催動雷霆真氣,居然有一兩成的增幅,王崇也不知道爲何,只能以雷水相生充足解釋。
巨鯨妖身的四成功力,已經超愈白梟七八倍,王崇和白梟都想全力撲殺對手,也都料敵有誤!
白梟是沒想到,王崇功力還能“暴漲”,王崇也沒想到,白梟不是劍術不堪,而是九寒鉤和他苦修的雷霆霹靂劍訣不合,使不出全部的功力。
王崇計算距離,一揚手就是十二枚太元珠,兩枚太元珠絆住了九寒鉤,其餘十枚太元珠化爲煌煌雷光,呈現連射之勢。
王崇知道邀月夫人的功力,早就盡數恢復,故而連一分留力都無,甚至沒有留一枚太元珠護身,出手就傾盡全部功力。
白梟的九寒鉤飛出之後,早就預伏了十七八道彈指驚雷的法術,但卻沒有想到,這小子呈現拼命的架勢,十枚太元珠,化爲雷電。
他慌忙連續發出彈指驚雷,但三道法術才能彈開一枚太元珠,讓這位峨眉棄徒,不由得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白梟遁光一提,就要避開,但一直都靠在王崇身上,裝作嬌怯怯,重傷垂死模樣的邀月夫人,猛然張開一雙明眸,嘴角溢出一個柔媚的笑意,御天兵法全力催生出森寒斧光。
玄冰斧光滿空遊走,後發先至,先王崇的太元珠,追上了白梟。
這位峨眉老祖陰定休的棄徒,終究是有些本領,一聲厲嘯,全身雷光迸發,先是生生橫移數丈,然後一拳搗出,生生擊潰了玄冰斧光。
白梟把雷霆霹靂劍訣運用到拳法上,力拼御天兵法,倒也勇悍絕倫。
雷霆霹靂劍訣,絕不遜色御天兵法,但它終究是劍訣,非是仙道拳法,故而白梟一擊轟碎了玄冰斧光,卻眼睜睜的瞧着接二連三,連續七道玄冰斧光,發出淒厲呼嘯。
他真氣運轉跟不上御天兵法的變化,催動霹靂拳法,連續轟碎了三道斧光,第四道斧光就只能擊偏,不能打碎了。
王崇見邀月出手,他就壓了一壓太元珠,此時覷得便宜,太元珠這才宛如鬼魅一樣浮現,繞過了正面,狠狠轟在了白梟的後心上。
若是單打獨鬥,王崇畢竟經驗淺薄,還未必能贏得過白梟,但邀月夫人可是以一挑三,壓着東海三梟的絕代高手,若非孤鴻子突施偷襲,東海三梟還真未必能討得了好。
當邀月夫人以最酷烈的手段,逼得白梟不得不硬拼,他哪裡還有餘裕,應付王崇這小賊魔?
王崇又是天下間一等一的滑溜人物,若非是身份不合適,他此時用的絕非是太元珠,而是無形劍了!
饒是如此,捱了一記太元珠,白梟還是胸口發悶,體內的真氣宛如翻江倒海。
虧得他修煉的是雷霆霹靂劍訣,太元珠又是雷霆玉經的底子,若不然他此時只怕比邀月夫人捱了一記森羅大印法還要慘。
白梟拼盡全力,左右雙手奮力一記,轟碎了兩道玄冰斧光,卻被王崇趁勢,又打了一記太元珠,這位峨眉棄徒,東海三梟之一,終於經受不住,狂吼一聲,一口鮮血如柱噴出。
邀月夫人正要再補上一刀,王崇卻搶先了一步,伸手按在了白梟的後心,施展了人妖相化之術。
此法能人身煉化妖身,也能讓妖怪煉化人身,但……亦能以人身煉人身,妖身煉妖身!
王崇出海也遇到了幾頭妖怪,但都不堪入目,他根本沒有興趣,留下來常用,只當做臨時,用過就廢棄。
在跟十四島的人動手時,他根本沒有閒暇,只能全力脫身,也沒有想過搶一具金丹宗師的肉身。
但此時,卻是他和邀月夫人大佔上風,白梟雖然對上他和邀月夫人聯手脆敗,但本身實力,卻並不遜色巨鯨妖身,所以早就動了心。
白梟也是倒黴,哪裡料到王崇有如此不堪的想法?
只是連續中了兩記太元珠,他體內經脈,幾乎都被雷霆真氣焚成焦炭,十成功力,連一兩成都催運不起來,哪裡能抵擋人妖相化之術?
白梟臉色蒼白,牙齒咬的格格直響,拼命想要抵禦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邪術,卻哪裡能夠?
王崇施展人妖相化之術,煉化白梟的時候,後面東海三梟的另外兩位和孤鴻子,拼命前來救助,他們也驚駭,邀月夫人居然沒死,甚至也沒受傷,還如此神采奕奕。
邀月夫人猜到了王崇要做什麼,她其實頗厭惡這邪術,但卻並未有阻止王崇,而是冷哼一聲,素手輕揮,數十件氣兵一起浮現,分頭攻向了三名大敵。
“成了!”
王崇法力猛攻,突破了白梟的最後一重防線,把這位峨眉棄徒,金丹大修,煉成了“人妖之身”,心頭歡喜不盡。
儘管此時的白梟,千瘡百孔,差一口氣就要死了,但他有陰陽造化之術,完全可以救活的過來。
王崇收了白梟,順手也用太元珠,把白梟的九寒鉤收,這纔信心十足的催動了十二枚太元珠,喝道:“姐姐!你來擊殺惡梟!我替你擋住人面梟和孤鴻子!”
本來邀月夫人的計劃,是王崇絆住孤鴻子,她孤身惡鬥東海三梟,這般計劃,兩邊都是苦戰。
王崇知道邀月夫人性子傲,根本沒有勸說,在追上了孤鴻子和東海三梟之後,就臨時改換計劃,邀月夫人強不過他,也就勉強聽從。
王崇先施展分兵之計,故意示弱,讓四名大敵分開,然後又跟邀月夫人一起,聯手擊殺了白梟,接下來,他怎會還讓邀月夫人強行鬥法?
他實力最弱,就要絆住最前的孤鴻子和人面梟,讓邀月夫人跟惡梟單打獨鬥,相信這位惡梟在邀月夫人手底下,絕撐不過多少招。
只要邀月夫人擊殺了惡梟,東海三梟和孤鴻子,就可稱得上大勢已去。
接下來邀月夫人就算一人挑二,都能擊殺了這兩名大敵。
王崇根本不怕邀月夫人不聽話,他太元珠出手,搶先一步,攔住了兩名大敵。
孤鴻子憤怒至極,森羅大印法一掌推出,氣象萬千,一身黃袍的人面梟一言不發,金剛圈飛出,生出陣陣梵唱,顯然也是全力出手,要跟孤鴻子聯手,先把王崇這壞種殺了,再去聯手對付邀月夫人。
邀月夫人稍稍遲疑,就銀牙一咬,御天兵法生出鋪天蓋地大勢,無數氣兵橫空,要在最短時間內,把惡梟這名大敵撲殺。
惡梟不住的叫苦,他是真不想一個人面對邀月夫人,但卻哪裡有的選
只能先把自己苦練的九寒砂飛出,又運起平生最厲害的勾魂大手印,化爲漆黑大手,跟邀月夫人的漫天氣兵狠狠的拼了一記。
王崇單挑孤鴻子和人面梟,他哪裡會跟這兩位金丹宗師硬拼?憑着浮游天海的天賦妖術,滿空遊走,十二枚太元珠無遠弗屆,雷光電耀,讓孤鴻子越鬥越怒,人面梟乾脆脫了一身黃袍,厲喝一聲,化爲七丈有餘的巨人,滿空追打。
孤鴻子的森羅大印法,雖然精微奧妙,但卻不精擅身法變幻。
人面梟出身佛宗,所以護身法寶是金剛圈,精擅佛門的八寶琉璃金身法!
若是單對單鬥法,王崇一個也未必能贏,但若論纏鬥,他的浮游天海簡直生生剋死這兩位金丹宗師。
王崇也沒料到,自己居然還有這般“大發神威”的時候,心頭就不由得多了幾分尋思,暗忖道:“我的身份,隱瞞得邀月夫人一時,難道還能隱瞞一世?呸呸,誰會跟這惡婆娘一生一世……”
“我這是想到了哪裡去?我不過是藉助她,逃脫殺身之禍罷了。”
演天珠不知怎麼,忽然就送了一道涼意:你就說,自己是偷學了雲臺山道法,一旦被雲臺山的人捉住,就要活活打死,要她幫你隱瞞了身份,要求入贅吞海玄宗!
“入贅個鬼!”
王崇忍不住就想破口大罵,但想着,自己還要依賴這枚珠子,這才忍住滿腔惡念。
演天珠再復送出一道涼意:入了吞海玄宗,有護山大陣阻擋,天下任何推算再不能算定你的行止。只要修成金丹,再出世,誰能奈你其何?
王崇心頭凜然,正自琢磨,演天珠的話,孤鴻子忽然一掌,拍在了人面梟的身上,這位東海三梟之一,佛宗棄徒,身法陡然加速,仗着八寶琉璃金身法,硬抗了一記太元珠,衝到了他身前。
人面梟大手虛虛一張,就有一股鎖困天地的大力,生生定住了王崇的身法,讓他縱有浮游天海的妖術,卻也不能動彈分毫。
王崇瞬息間就明白過來,叫道:“你這是要跟我硬拼法力嗎?”
王崇毫不遲疑,全身雷電法力鼓盪,跟隨手收攏來的三枚太元珠合一,化爲一道雷光,就跟人面梟正面硬拼了一記。
雷電法力和佛門正宗金剛大力,生生轟出了一道悶雷。
王崇被人面梟的金剛巨力,轟得七竅生煙,骨朵朵直冒碧水!
人面梟卻沒料到,王崇這是一具巨鯨妖身,法力渾厚,十餘倍與自身,正面對轟一記,被王崇的雷霆法力,生生轟飛,化爲一道流星,落入了大海。
王崇雖然法力渾厚,但終究是一具妖身,縱然轉換了法力,真氣始終不夠人面梟數百年苦功,修煉的凝實,也被震盪的真氣浮躁,只能把所有的太元珠收回來,護持自身。
他本擬拼了暴露身份,也要動用元陽和無形兩口飛劍,卻沒想到,孤鴻子也一頭扎入了海里,再也沒有上來。
王崇心頭微轉,離開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兒,剛纔人面梟借孤鴻子之力,助長身法速度,跟自己硬拼,並非是想要翻盤,而是想要遁逃。
人面梟也是老行尊,成就金丹在百年以上,如何會這般魯莽,跟自己硬拼?他不過是藉此遁逃,硬拼那一擊,就是爲了讓王崇,沒辦法追擊。
“好狡詐的兩個傢伙!”
王崇雖然有心追擊,但卻也知道,自己的法力頗有短處,在水面下未必弄得過兩個老奸巨猾的傢伙。
他思考都沒有一秒,就轉身向惡梟和邀月夫人的戰場飛去,太元珠先自己一步,迎空暴打,逼得惡梟左支右絀。
東海三梟,若論真實本領,還是白梟最強,只是他沒有一口好劍,本領憑空弱了三四分。
接下來就要數,出身佛宗的人面梟,一身八寶琉璃金身法,剛猛絕倫,甚至能硬拼好些法術,佛門神通,威能莫測。
惡梟的道行法力,敬陪末座。
白梟都在王崇和邀月的聯手下,飲恨當場,雖然還有幾分偷襲的原因,惡梟當然更不是兩人合擊的對手。
本來在邀月夫人,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惡梟就已經岌岌可危,如今再加了王崇這麼一個生力軍,這位東海三梟之一,心頭之苦悶,就可想而知。
他的九寒砂,雖然聚散如意,但在邀月夫人的御天兵法之下,並無防護之能,也做不到趁勢反擊,只能略作牽制。
他修煉的勾魂大手印,雖然比小黑山島辛雙清的先天厚土大擒拿更爲渾厚,威力也更大,但也無濟於事。
王崇出手,就運用太元珠,連連轟擊,也不講究什麼精妙招法,逼得惡梟不得不跟他硬拼,連抽空回來抵擋邀月夫人的御天兵法都做不到。
王崇加入之後,三人鬥法不過十餘招,這位惡梟,就被邀月夫人一記無空刀劈開了半個身子,王崇見得便宜,十二枚太元珠合一,跟惡梟硬撼了一記,把這位東海三梟之一炸的半邊身子都成了焦炭,然後趁勢施展人妖相化之術。
邀月夫人見王崇又使用這門邪術,雖然住了手,卻忍不住教訓道:“修道之人,要以自身法力爲重,你沒事就用人妖相化之術,縱然有百十具妖身,又怎能成就大道?”
演天珠急忙送出一道涼意,慫恿道:快說自己是偷了雲臺山的秘法。然後趕緊求入贅……
王崇額頭見汗,他總還是有些廉恥,說自己偷了雲臺山秘法,傍着邀月夫人的便利,拜師去吞海玄宗也就罷了,如何還能有臉面,說什麼要入贅的話?
他王崇好歹也是正經人,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貨色。
邀月夫人見他一臉的汗,又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應該也是覺得,這般金丹宗師,能煉成人妖之身,丟棄了太過浪費。姐姐這次也不說你,但人妖相化之術,真乃邪術,縱然這兩人也不是什麼好貨,你煉人爲妖身,也是大幹天合之事。若非生死關頭,決不可讓人知道,你還有這兩具……爛貨!”
“以後更是決不可隨便煉人爲妖身,尤其是遇到名門正派之人,你施展此術,只怕就要被天下所有人正道追殺。”
王崇還真沒想過此事,被邀月夫人點醒,悚然一驚,急忙道謝:“姐姐!我也是年紀太小,不夠懂事兒。我便在此發誓,以後我若是再有煉人爲妖身,天打五雷轟,被我姐姐一劍誅心……”
王崇才發得半句誓言,就被邀月夫人捂住了嘴,還嗔怪道:“沒事兒,亂髮誓作甚?我們修道的人,氣息與天地交感,一言一行,冥冥中跟天地便有契應!你此時發誓,日後就要有應驗的時候。”
王崇倒是真心發誓,人妖相化之術,若是用在妖怪身上,正道魔門都不會覺得怎樣,但用來“煉人”,的確會招致正道各派的追殺。
邀月夫人的提點,的確是爲了他好。
甚至王崇也暗暗發誓,絕不讓人知道,自己煉了白梟和惡梟,回頭必然要殺了孤鴻子和人面梟滅口。
邀月夫人的玉手,溫軟香馥,王崇雖然被捂住了嘴,卻沒得什麼氣悶之感,反而頗覺得舒服,他倒是也沒有多想,腦子裡都是在思忖,人妖相化之術的事兒。
演天珠這個時候,卻不甘寂寞,忽然送了一道涼意:伸出舌頭,舔一舔!
王崇正在思考,日後絕不能被人知道,自己煉人爲妖身,又要想方設法,殺了孤鴻子和人面梟滅口,這兩人法力不俗,自己還須藉助邀月夫人……
演天珠助他脫困,救他性命也不知多少次了,王崇對這枚珠子,十分信任,也就沒有多想,果然伸出了舌頭,輕輕舔了一天舔……
似乎頗有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