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蘇爾露出喜色,連叫了幾聲好,這才起身,傳授他其餘六部拳法。
他花費了半日功夫,把十二獸形訣全數傳授了這個徒兒。
這路拳法分爲:白蛇吐信掌,金剛蒼猿臂,龜甲玄罡煉,龍象大力訣,靈鷲裂骨爪,靈豹十八翻,仙鶴舞空勁,火蛟煉空掌,天馬沉雷踏,白熊破冰拳,金獅伏獸吼,螳螂斬雀刀!
不但是淬鍊肉身的拳法,亦是煉罡的法門,大成之後,能凝練罡氣爲十二頭兇獸,有無窮妙用。
王崇剛剛胎元四境的守真之境,還談不到盡數發揮這十二路拳法的精微奧妙。
令蘇爾指點了他一番,王崇也把自己修煉七二煉形術和十二獸形訣的種種不解之處,所遇疑難,一一詳細討教。
他自忖這一下山,就是二十年,指不定還沒有機會,再見這位師父,錯過今日,可未必還有機會。
令蘇爾把十二獸形訣傳授完整,剛要起身,卻見王崇拜倒在地,想要說話,嘴脣喏喏,卻忽然淚流滿面。
“徒兒一想到,此去二十年,再也見不到師父,就不禁悲傷……”
“驚羽還從未服侍過師父,不曾端茶送水,也不曾鞍前馬後,此去……心頭……着實難過。修行路上,危險甚多,萬一徒兒遭遇甚不測,就此回不來,師父也勿要掛念,畢竟我還有位師兄,您老人家多勸勸,他必然能回心轉意……”
王崇說了幾句,就大哭起來。
令蘇爾勸了幾句,見勸不住,忍不住忖道:“這孩子倒是純孝,也不虧我收他爲徒一場。”
王崇哭了一場,又說的悽慘,令蘇爾想起來,自己兩次被李禪拒絕,也不禁有些尷尬,暗暗忖道:“我好容易收了個徒兒,萬一真有什麼不測,哪裡再去尋第二個,這般天資橫溢的少年?”
王崇哭到後來,抱住了令蘇爾的大腿,死死不肯撒手。
令蘇爾被徒兒弄得無奈,只能輕撫他後背,說道:“知道你捨不得師父,雖然行走江湖,頗有危險,但不經諸般磨難,見識過滾滾紅塵,世情百態,磨礪心性,哪裡能大器?哪裡能有遠大前程。”
這位丐王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了王崇,說道:“此乃爲師少年時,卻敵煉魔的飛劍,如今早就用不着了。本來還不想這麼早傳你,免得你有了寶物傍身,四處惹禍。此時思來,你行走天下,萬一遇到什麼危險,師父不在身邊,總要有個保命的玩意兒,就提前賜你吧。”
王崇心中暗叫得計,他諸般作態,就是想討要一點好處。
只是他也看透了自己師父的性情,若是直接開口,必然不得允許,這才做了一出苦情大戲,果然就有奏功。
王崇哽咽道:“徒兒有半套紅線劍,還有清月師兄所贈的斬雷寶刀,這飛劍必然是師父隨身至寶,還是莫要賜給徒兒。”
令蘇爾微微一愣,問道:“紅線劍怎麼就剩半套?”
王崇不假思索,答道:“跟五龍子和黑山上人兩位師兄,換了一些修道用的東西。”
令蘇爾眉頭一挑,王崇說的和氣,但是他如何不知道,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師父和大師兄修行出了問題,二師兄又轉劫了,兩位師兄的傳人不知真相,頗不服氣他這個掌教師叔。
他自己也要修行,不暇掌管門戶,紅葉和葵花兩位師兄的門下驕意放縱,有許多過份之處。
令蘇爾終究是陽真大修士,並未有跟徒兒說什麼,只是笑道:“若是給人知道,我毒龍寺一脈掌教門下首徒,用這些撿來的東西,還不夠丟臉。這口爲師少年時煉魔的飛劍且拿去,紅線劍和斬雷刀留給師父,我重新祭煉一番,再賜還與你。”
王崇推拒了幾次,還是被令蘇爾硬塞在手裡,他摸着手裡的翠玉小葫蘆,忍不住問道:“師父的飛劍,好生奇特,徒兒眼拙,識不得寶貝,也不會用啊!”
令蘇爾一笑,說道:“既然給你此物,就把劍術一併傳了也罷!”
王崇精神陡然一振,他何嘗不知,一家門派,尤其是峨眉和毒龍寺這種玄門,除了飛昇的道法,就是劍訣最爲要緊,乃至秘法中的秘法,珍貴非常!
自己若能得師父傳授劍訣,那便是鐵桿的真傳了。
令蘇爾手摸下巴,傲然說道:“你師父我學貫三家,除了本門劍術之外,還有兩派劍術真傳,你想要學哪一門?”
王崇微微發呆,忽然說道:“弟子……想學個變化多的劍術!”
他本來想要說都學了,話出口前硬生生截斷,換了一句:學個變化多的劍術。
貪多蕪雜,乃是下乘的表現,會減滅令蘇爾的好感。
王崇縱然垂涎,也只能放棄三家劍術都學全的念頭,挑一門最合自家心意的劍術。
令蘇爾哈哈一笑,說道:“我拜師之前,曾在姑姑和姑父跟前學道,他們兩夫婦所學並不相同,各自傳授了我一門劍術,再加上本門劍術,各派劍仙之中,你師父我也算是博採衆家之長了。”
“你既然想要學個變化多的,就傳你我姑父的小無相劍訣好了。論變化,這門劍術當爲天下第一。”
王崇心中忖道:“怪不得演天珠說,我師父身兼三家之長,果然學貫三家,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姑父和姑姑都是什麼來歷。”
王崇心頭微生歡喜,急忙做出受教的姿態。
令蘇爾莞爾一笑,說道:“說來也是有緣,這口星斗離煙劍,便是我當年習練小無相劍訣時所用!”
令蘇爾伸手一按,便有一股玄奧意念,傳入了王崇識海,把一部劍訣烙印其中。
這部劍訣精妙異常,似乎不在元陽劍訣之下,王崇一時間也參悟不得,只能按耐住歡喜,先謝過了自家師父。
傳了這道劍訣,令蘇爾就一拂衣袖,喝道:“莫要做小兒女態!你也是得了我真傳的徒兒,此去千里萬里,都要小心。待得二十年光陰荏苒,磨礪了心境,重新回我門下,便可傳你無上大法了。”
王崇伏在地上,拜了八拜,待得他擡起頭來,令蘇爾已經不見,他長長嘆息一聲,也沒有料到,自己在毒龍寺,前後還沒呆上半年,就又要顛沛流離。
王崇倒是不怕行走江湖,只是可惜,沒能多學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