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除開跑掉的那小子,其他人都已經處置妥當了。”
瀰漫着濃厚血腥味的啓明樓中,那個獨臂獨眼的老者提着高離的腦袋走到了中年文士陳文遠身邊。
陳文遠負手而立,他的腳邊滿是屍體,但李雲揚和康建民的屍身卻不在其中,也不知這二人下場如何。聽着老者所言,陳文遠淡淡一笑道:“那小子倒是機敏,一見形勢不對拔腿就跑,爲此還殺了兩名同夥,手段很辣,行事果決,這樣的人不愧是大門派出來的。”
“大門派?”
那老者倒是沒看出王延的根腳,可陳文遠不同,他早年遊歷四方見多識廣。
“他那套指法若我沒看錯,當是傲劍山莊的血劍指,而他與王莫成交手的時候,曾用過一種速度極快的輕功,也是傲劍山莊的傳承武學--踏劍步,所以此子應是傲劍山莊的弟子。
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據我所知傲劍山莊內若無特殊情況,只有通過了‘劍心血海’的內門弟子方可遠出遊歷,憑此子的修爲和身手應不是內門弟子,否則對上王莫成也不會那般吃力。”
陳文遠眼中現出濃濃的疑惑之色,他想不明白的這一點很重要,因爲傲劍山莊作爲南越州最大的宗門之一,自有頂級宗門的威嚴在,若是內門弟子遠出遊歷被殺害,門中便會頒下劍劫令,待調查清楚兇手後,傲劍山莊便會對殺人兇手展開無休無止的追殺,直至其死爲止。
而自傲劍山莊躋身頂級宗門以來,頒下的劍劫令鮮有失效,最出名的一樁事便是十數年前的獨行大盜杜絕一連殺害了傲劍山莊四名內門弟子,杜絕雖是盜匪出身,但天資高絕,偶得前輩高人傳承後,一躍成爲頂級高手,甚至名列潛龍榜,得天元聖島看重,但這樣的人物最終死在了傲劍寒雪劍下,成爲了傲劍寒雪成就先天的一塊踏腳石。
獨臂獨眼的老者顯然也知道傲劍山莊的厲害,目中閃過一絲猶疑道:“我聽說傲劍山莊現在被人聯手圍攻,背後不僅有大自在門,天刀宗,九幽教,伽藍寺等大派的身影,據說連天元聖島都牽扯其中,或許這小子是叛門出逃的弟子?
另外,我搜查過王莫成的屍身,大公子賜給他的《破血刀法》和無生牌都已不見,想來是被那小子拿走了,這大公子要是追問起來該如何回答?”
“《破血刀法》倒沒什麼,不過是大公子自創的一門低級刀法,未來只是給黑水宗的低階弟子修煉所用。但是無生牌不同,那牌子裡面畢竟蘊含了那位先天前輩留下的一絲刀法神意,儘管已經非常微弱,但天資足夠之人想來是應該可以藉此打磨出自己的刀意。
原本大公子是看重王莫成的,希望他能在突破到蘊胎期後凝練出自己的刀意,繼而用刀意洗練元胎,爲成就真元打下堅實的基礎,只可惜這王莫成實在是不濟,明明修爲高出那小子,卻被一套傲劍山莊的入門指法給生生逼到了死路,這樣的人實在當不起大公子的看重。”
陳文遠說到這目光閃動了一番,繼而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道:“眼下情況不明,那小子不宜輕動,畢竟我黑水宗建立在即,各方勢力前來打探的人不計其數,難保那小子身上沒有傲劍山莊的意思。
不過也不必擔心,只要他還在北部,早晚會現出行藏,到時候等我打探清楚他的真正身份,若只是一名普通的外門弟子或者是叛門而出,哼,無生牌自是一定要取回,而我的元胎還有再進一步的可能,傲劍山莊的《凝元劍煞功》...”
陳文遠沒有再說下去,但是他的目光中盡顯毒辣之色,整個人就如同一條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毒蛇一般。
......
“這地方真是山清水秀,如若世外桃源啊。”
站在一處小土丘上,王延放眼遙望,就見土路盡頭升起裊裊炊煙之處,卻是一個依山傍水,如同一顆嵌在山中的玉石般的小小村落,能在這荒野之地突然遇上這麼一座村落,又置於山水明秀之地,讓王延大有得遇桃花源的感覺。
從昨夜到現在一路奔行與廝殺,王延肚子裡早已空空如也,再加上他如今左臂受創,也確實需要一處僻靜的安全之地作爲療傷之所,所以在他眼中這座桃花源一般的村子正是最理想的場所。
這般想着,王延再不做停留,運起健步功便是朝着那村落而去,片刻之後他便到了村子外,不過有了明康鎮的那番經歷他這次倒沒有唐突,而是尋到兩個在田間玩耍的小娃兒,問道:“小孩兒,此處是何地啊?”
儘管王延是滿臉笑容,但那兩個小孩登時如若受驚的兔子般,朝着村子裡就是撒腿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道:“韻姐姐,有壞人來了,壞人來啦!”
這兩個小孩子扯開嗓子一喊,村中登時呼啦啦涌出幾十號人,這些人堵在村口看向王延,眼中莫不是帶着幾分畏懼之色,可儘管如此他們一個個卻手握菜刀,擀麪杖又或者鋤頭,做出十足的戒備之姿。
眼見這樣的陣勢,王延不禁有些頭疼,他雖涉世不深,但能看出來眼前這些穿着粗布麻衣,手腳上都長着厚厚老繭的村民都是些普通人,如此他更不願離開此處,便是溫言道:“在下偶然路過此地,想討要些飯食不知可否?若有可能在下還想在村中借宿一段時間,可以此作爲報酬。”
說着,王延從懷中取出些碎銀子攤在掌心上以示誠意,只是那些村民依舊沒什麼反應,反而戒備之色更重,眼中的畏懼倒是少了些,眼見氣氛越來越僵,王延深感無奈時,村中傳來幾個稚嫩的聲音。
“大家不用慌,韻姐姐來了。”
“都讓讓,給韻姐姐讓條道。”
...
在這幾個稚嫩的聲音之下,本是戒備的村民當真讓開一條道,繼而王延就見一個身着青色羅衫,頭梳雙環髻的清麗女子在幾名半大孩子的簇擁下朝他款款而來,待得到了王延數米之外,女子停了下來,對着王延一禮道:“在下第五韻,見過兄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