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衛侯爺家的郡主琳蘭?”懷璧微笑, 聲音醇醇的,帶着男子特有的磁性,聽來說不出的舒服。
衛琳蘭屈膝拜下去:“正是臣女。琳蘭拜見王爺, 恭喜王爺身體康復。”
懷璧連忙擺手示意她免禮:“在本王面前, 郡主無須拘禮。來, 郡主, 請到裡面去談。”
衛琳蘭應聲站起來, 跟着懷璧往屋裡走。懷璧覺得這個女子似曾相識,而衛琳蘭也好像當他朋友一般,舉止自然, 毫無忸怩之態。
懷璧見這女子笑容明朗、目光清澈、性情率真,果然跟大哥說得十分相符, 可是細看她又絕非一眼能夠看透的女子, 瞧她的言行舉止, 她應該屬於比較成熟的那類。看年齡也不似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倒與自己年齡相仿。他不禁有些好奇, 一般人家的女子十七八歲都已成親,何況她是身份尊貴的郡主?可爲什麼這位郡主尚未成親?莫非是眼高於頂?或者是曲高和寡?
衛琳蘭注意到懷璧正在悄悄觀察她,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聽王后娘娘道,王爺失了記憶, 什麼人都不認識, 什麼事都不記得了, 卻怎會知道琳蘭的名字?”
“是家兄向本王提及郡主, 所以本王聽郡主自稱琳蘭, 便知道是郡主了。”懷璧笑吟吟地道,“這麼巧, 家兄剛剛提及郡主,郡主便進宮來了。”
衛琳蘭道:“今日進宮是爲探望王后娘娘而來,王后講到王爺,說王爺得了場重病,並且身負重傷、失去記憶,勸琳蘭來看望王爺。琳蘭曾與王爺有一面之緣,對王爺十分敬仰,故而冒昧前來探望,還望王爺莫要見怪。”
懷璧忍俊不禁,這姑娘有趣,嘴上說請王爺莫要見怪,可那神情舉止,分明是篤定自己不會見怪的。
宸佑宮,侍衛來向懷瑾稟報:“王爺今日已經起身,並且在院子裡舞了一通劍,屬下等只覺得王爺一劍在手,天地間便無處不是他的劍氣,誰都不敢走近他身邊,唯恐被他劍氣所傷。”
懷瑾大喜,騰地站起來,仰天大笑:“真是天助寡人也!”
侍衛又道:“後來安國侯衛恆家的郡主衛琳蘭來了,與王爺聊得甚爲投機。”
懷瑾更是喜出望外:“太巧了,寡人正好向他提到這位郡主,想不到這小妮子自己來了。看來是王后故意安排的,好,寡人這便去看看。”
蘭陵殿,懷璧送衛琳蘭出來,剛一轉身,就見懷瑾帶着戲謔的笑容看着自己,懷璧心頭一暖,上前恭恭敬敬地拜下去:“小弟懷璧拜見哥哥。”
懷瑾不容他跪下去,已經一把扶住他,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見他容光煥發、精神大好,懷瑾展顏笑道:“真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璧兒熬了差不多兩個月才把這病熬好了,這會兒可又神采飛揚,恢復天人之姿了。謝天謝地,寡人總算鬆了一口氣。”
一邊說,一邊拉着懷璧往裡走,懷璧感激地道:“多虧哥哥這一個月來精心照料,小弟才能好得這麼快。拖累哥哥,是小弟之過。”
“又說傻話!”懷瑾嗔怪地看他一眼。懷璧比懷瑾高得多,他一站起來,就顯得好像雲中之神,天生的一種超然氣概,要不是懷瑾比他大了好多歲,身形體態都寬大得多,倒好像懷瑾是需要懷璧保護的弟弟一般。
兩人在宮中坐下,懷瑾含笑看着弟弟,道:“剛纔衛琳蘭來過了?”
懷璧道:“正是,是王后嫂子讓她過來的。”
懷瑾用探詢的目光看着他:“那麼你對她……?”
懷璧臉一紅,低下頭道:“小弟不記得她,但跟她在一起,覺得有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一切但憑兄嫂作主。”
懷瑾滿意地點頭:“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父母早亡,長兄爲父,寡人就代你做這個主,爲你與衛琳蘭賜婚。”
“多謝哥哥。”懷璧看着兄長,雙眸中星光點點,迫切地道,“只是,小弟想先搬回湘王府,再到軍中熟悉一下,以便儘快起兵攻打穆國。如今小弟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只盼着重回故地,能夠想起些什麼。”
懷瑾憐愛地看着他,安慰道:“不必勉強自己。記不起便記不起吧,反正過去種種比如昨日死,只要將來一帆風順就成。湘王府的人寡人都已爲你安排好,只有跟你一起去長寧的明氏三兄弟是你原王府中的人,其餘都是從王宮中派出去的。”
“多謝哥哥事事爲小弟操心,小弟感激不盡。”
“兄弟之間還要說什麼謝字?”
暗室中幽香浮動,懷瑾再次推開那具棺木的頂蓋,看着宛如沉睡千年的那張臉,伸手輕輕撫上去,喃喃自語:“璧兒,哥已爲你找了位好女子,很快便讓你們成親了。衛琳蘭雖然不是安國侯親生的,可侯爺夫妻都將她視如己出。衛恆家的兩位女兒都已婚嫁,就剩下這位小女兒了。寡人看她聰明伶俐,長得也是花容月貌,與你足堪匹配。璧兒,不知你可滿意?哥一直將你藏在這兒,全國上下沒有幾人知道你的死訊,所以,你仍然活着,你仍然是我們的湘王,仍然是哥的好弟弟,仍然是百萬軍中的主帥。
哥不會讓你死的,哥捨不得你,我們一直相依爲命,我們兄弟連枝,永遠不可分離。璧兒,哥有你,有天下,這輩子便再無遺憾了……”
千疊城外五十里,廉國神策軍軍營,懷瑾在大隊侍衛前呼後擁下來到軍中,在他的馬車旁還有一匹渾身雪白,四蹄漆黑的神駿寶馬,馬上一位身穿白色戰袍的男子,身材修長挺拔,只是端坐在馬上,便讓人覺得他淵停嶽峙、氣吞天下。
他的臉上戴着一個銀色面具,眉如刀裁、目似冷電,鐵錚錚一張面孔,無比的威風、凌厲。誰又能想到,這面具下的臉是怎樣的風華絕代、顛倒衆生?
“衆位將士,你們的湘王千歲、大將軍懷璧完成使命回來了,你們的銀面將軍從此可以重新統領三軍、保家衛國!”
當懷瑾站在高高的指揮台上,向全營將士宣佈懷璧歸來的消息時,滿營轟動,歡聲如雷。而懷璧飛身躍上指揮台,只一個動作便引起全營喝彩,那種翩然的風姿令所有人爲之傾倒。
下了指揮台,懷瑾又召集全營十八位正副將軍,向他們提到懷璧在穆國受傷,已經失去記憶,叮囑他們陪着他重新熟悉軍營。大家欣然領命。
不消十日,懷璧已將神策軍全部清理一遍,把所有編制、部署、將軍名字都瞭然於胸,然後再把分派到廉國各州郡、各邊關的軍隊也都摸了個透。
當懷璧每日將自己的進展一一向懷瑾彙報,並提出各種整治軍隊的策略時,懷瑾忍不住驚歎。這人真不愧爲稀世將才,在失憶的情況下仍然能有如此清晰的頭腦、睿智的思維。如果他與自己爲敵……他驚出一身冷汗,卻又暗暗慶幸,幸好現在他在自己手中,並且對自己言聽計從。
軍中將士傳言紛紛,說將軍一去半年,歸來竟似換了個人,其才華、氣度、胸襟都比以前勝過百倍,而那種管理軍隊的能力更是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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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家紛紛猜想大將軍是不是在這半年中有了什麼奇遇,拜了什麼名師,才修煉得如此超凡脫俗。
天氣一日比一日熱起來,懷瑾爲懷璧定下了安國侯衛恆家的三郡主衛琳蘭,欽選佳期六月十五。那日參加婚宴的都是皇親國戚與朝廷重臣,千疊城的百姓們奇怪地發現,那位滿身喜服的新郎出門迎親時,臉上戴着一個銀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