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阿蠻出去打聽樓天城下落的那一刻起,簡秋水就開始等。
在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就是煎熬。
心裡有害怕,也有期待。
害怕的是,樓天城不在這裡;期待的是,樓天城在這裡懼。
深吸一口氣,簡秋水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上眼睛,心裡默默地念着,“老天爺,求您保佑,保佑這一次將他帶回我身邊,求您!”
或許是她的誠心感動了老天爺,又或許兩人已經歷經磨難……
就在簡秋水默默祈禱的的時候,一聲聲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節奏有些凌亂,但堅定且熟悉。
一顆心,狂跳不止。
哪怕是離了一段距離,簡秋水好像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
那氣息,已經深入她的骨髓,和她血脈相連。
“天城……”她喃喃出聲,“天城,天城……”
她的聲音很輕,不敢太大聲,害怕這是一場夢。
夢醒了,就一切成了空。
腳步聲越來越近,阿蠻似乎衝她這邊喊了一聲什麼,但簡秋水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耳朵裡,只有,只有……
只有他的腳步聲,一步一步一步……
簡秋水想着,她該下牀去迎他的,可腿腳痠軟無力。
她就這樣睜大了眼睛,看着門口的方向,一眨也不敢眨。
直到,木門被推開,斑駁的逆光之中,他一腳踏入,依舊高大而挺拔。
然後她聽見他叫她的名字,嗓音暗啞,沉得厲害……
“秋水!”
……
樓天城是家裡的老幺,比他姐姐整整小了十七歲。
母親四十八歲生了他,是場意外,但儘管如此,父母親也是極其疼愛他。
不僅父母親寵他愛他,家裡的哥哥姐姐同樣如此,從小,他就被寵得肆無忌憚,無所不爲。
直到十九歲,高中畢業,他上了軍校。
軍校上了兩年又進了特種部隊,在特種部隊裡,他徹底脫胎換骨,成了一名真正的男人。
他一直以爲,在這個世上最愛他的人,是他的父母家人。
可就在十分鐘之前,那個叫阿蠻的男人跟他說,“一個叫秋水的姑娘找你!”
那一刻…….
樓天城腦子裡只有一句話,簡秋水這個女人,他這一輩子都離不開了!
從阿峰家到阿蠻家不算近,他是一路狂奔而來,從未有過的速度,一路上嚇到了無數村民。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想見她!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屋裡有些光線不足,但樓天城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牀上的那個纖細的人兒。
視線落在她那張巴掌大的美人臉上,前所未有的灼熱。
他開口,叫她的名字……
“秋水。”
聽到他出她名字的那一刻,簡秋水這纔有了真實的感覺。
真的是他!
鋪天蓋地的喜悅席捲而來,簡秋水想叫他的名字,可不等開口,眼淚就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洶涌,不止。
見到她哭了,樓天城一個箭步衝過來,長臂一伸,直接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力道之大,恨不能將懷裡的人兒給揉碎了。
鼻端充斥着屬於他的氣息,簡秋水一邊流淚一邊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是他的味道!
真的是他!
他真的還活着!
他真的就在這裡!
那一刻,簡秋水仰頭看天,在心裡吶喊着,“感謝,感恩!”
兩人緊緊地抱了很久,久到讓彼此的心終於塵埃落定。
樓天城輕輕地鬆開了她一些
tang,低頭垂眸,藉着窗外的光線,他深深地看着她,深情而溫柔。
簡秋水也仰起了小臉,目光看着他的同時,小手也撫上了他的臉頰。
依舊棱角分明,可……
“瘦了。”她開口,滿眼的心疼。
樓天城任由她的小手撫摸着他的臉龐,聽出她的心疼,輕輕開口道,“回去你養我!”
“嗯,把你養得胖胖的壯壯的。”
這要是擱在之前,樓天城肯定會冷冷地回她一句,“你當我是豬?”
可此刻,他說,“好!”
兩人沒再說話,他深深地凝着她,她亦深情地看着他。
突然,她勾緊了他的脖子,仰着小臉,衝他微微嘟了脣……
一秒鐘都沒讓她多等,樓天城微微低頭,深情地吻了上來。
開始,他還吻得很溫柔,可漸漸地,他動作變得瘋狂。
他一把扣住了她的後腦勺,一手抱緊了她的身子。
就這樣,深深的,脣舌糾纏。
分開了有多久?
五十二天!
還有八天就兩個月!
可兩人就感覺,彼此間就像是過了一生一世那麼久。
每一秒都是煎熬和等待。
樓天城的脣碰上她的那一刻,簡秋水想,她這一輩子算是圓滿了。
歷經了生死之後,除了彼此之外,他們的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這輩子,只有她和他。
兩人越吻越激烈,越吻越久。
吻過地老,吻過天荒。
那感覺,就像是過了一輩子!
直到簡秋水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樓天城這纔不舍地放開了她。
兩人的呼吸都有都有些喘,特別是樓天城,他的呼吸粗而重,就像是在壓抑着某種情緒。
視線落在她的小臉上,看見上面依舊掛着晶瑩,他擡起手指,一邊輕輕地替她擦着一邊輕柔地說,“聽話,別再哭了。”
簡秋水點頭,將身子縮進他的懷裡,胳膊緊緊環着他緊窄的腰身,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樓天城,天城,天城……”
“嗯,我在。”
“天城。”
“在。”
“天城。”
“我在。”
到了最後,簡秋水叫他名字的時候,樓天城直接不回她了,而是用脣一遍一遍親吻着她的額頭來回應她。
直到房門被敲響,阿蠻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秋水,該給你換藥了。”
簡秋水連忙從樓天城懷裡出來,然後回道,“阿蠻,進來吧。”
直到此刻,樓天城才發現簡秋水受傷的腿。
被兩塊木板緊緊地夾着,和他之前的治療方式一模一樣。
他眸色一深,“腿怎麼弄的?“
簡秋水不好意思地用手撓了撓後腦勺,小聲說,“從懸崖上掉下去摔的。”
樓天城瞳仁一縮,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是無法隱藏的心疼。
薄脣緊抿,他沒再出聲。
阿蠻手裡拿着調好的藥走過來,看了樓天城一眼,看出他眼裡的心疼,就開口安慰道,“大哥,你別擔心,秋水的腿沒事。”
樓天城點點頭,對着阿蠻說了兩個字,“謝謝!”
從小到現在,讓他能開口說‘謝謝’的人幾乎沒有,就連救他的阿峰一家,他都不曾說出這兩個字。
可對着救了簡秋水的阿蠻,他說了!
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和感激。
如果沒有阿蠻,他都不敢想象後果……
換藥的時候需要拆夾板,拆夾板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簡秋水害怕樓天城會心疼,她使勁地咬着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
但那漸漸發白的小臉和滿頭的汗水還是讓樓天城變得緊張起來。
他將她輕輕抱在懷裡,擡手輕輕擦着她的汗水一邊在她耳邊輕輕地哄道,“乖,再忍忍,一會兒就好了。”
簡秋水將臉埋進他的脖頸間,一邊忍着疼一邊顫抖着音對他說,“以後,我要你天天叫我乖。”
他叫她‘乖’的時候,簡秋水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化了。
前所未有的寵溺和深情,讓她感覺到渾身上下每一處的細胞都是甜的。
這要是擱在以前,打死樓天城,這個‘乖’是叫不出來的。
但不知爲何,看到她痛她難受,他也跟着心疼難受。
甚至,比她還要痛。
很自然地,發自內心地,一個‘乖’脫口而出,叫得深情而繾綣。
濃濃的,都是他對她的愛。
樓天城想,就算此刻簡秋水提出讓他上天摘星下海撈月,他也能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何況,也僅僅只是一個‘乖’。
點頭,他說,“好,從今以後,什麼都依你!”
他想,懷裡的這個女人以後肯定會翻天的!
但不管怎樣,他都會寵着她,使勁地寵,將她想要的所有的一切,只要世上有的,他能給的……
都給她!
阿蠻換藥的動作很快,五分鐘不到,他就給簡秋水固定好了夾板。
起身的時候,他看着樓天城說,“我阿媽做好了午飯,讓你留下來一起吃。”
樓天城點頭,“謝謝。”
……
午飯的時候,簡秋水是被樓天城抱着出房門的,這也是她第一次走出這個房門,以前都是阿媽或者是阿蠻將飯送到房間。
擡眼好奇地看着整個屋子的構造,簡秋水忍不住說,“這裡好像雲南的吊腳樓。”
“嗯,等你腿好了,我帶你出去看看。”
“這個寨子美嗎?”
“很美。”
“那咱們留下來好不好?”
“捨得北城?”
簡秋水想了想,“主要是捨不得我爹媽,嗯,還有翩翩啊他們。”
樓天城抱着她大步上了走廊,“那就等咱們老了,再過來。”
簡秋水滿眼欣喜,“你說真的?”
樓天城垂眸看着她,薄脣輕勾,“以後都聽你的。”
飯桌就擺在走廊上,沒有椅子,只有一個布墊子,盤腿而坐。
最近爲了給簡秋水補身體,阿蠻每天都會上山給她打一隻新鮮的野味。
昨天是野兔,今天是野雞。
阿媽廚藝很好,野雞燉的很爛很鮮,炒了一盤土豆絲,一盤辣椒臘肉,還有烙的野菜餅。
阿媽照例先將一晚雞湯端到簡秋水面前,一臉和善地對她說了一句方言。
和她相處久了,簡秋水也能懂得一點點,聽出說的是,讓她喝慢一點,有點熱。
簡秋水仰着臉衝阿媽笑,甜甜地叫了一聲,“阿媽。”
“哎。”
“謝謝阿媽。”
阿媽只有阿蠻一個兒子,沒有丈夫。
她很喜歡簡秋水,每次聽到簡秋水叫她阿媽,她都會高興地合不攏嘴。
而簡秋水也很喜歡看到她笑的模樣,因爲,阿媽笑的時候像極了她家田女士。
她覺得好美!---題外話---還有六千字~
茶花決定了,下一章,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