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靠在凌墨軒的身上,口鼻間盡是血腥味。
那血是從他的身上淌出來的,那是他的血啊……
“墨軒,對不起。”她說,聲音中似夾雜了一些眼淚,澀澀的,鹹鹹的。
“我爲了你受了傷,你就說聲對不起?”這時候了,他竟然還有心情說笑,只不過他的聲音怎麼越來越輕?
“你感覺怎麼樣?”她擡眸擔憂的看着凌墨軒的臉。
凌墨軒無力的笑笑,“我快死了。”
“別瞎說。”蘇末慌忙擡手壓住他的脣。可是,那脣上的冰涼讓她手顫了一下。
貼着她的手,凌墨軒輕語一句:“沒瞎說,真的,我快痛死了。”
他緊緊蹙眉,樣子十足的痛苦,話卻是半真半假。痛是真的,可對他來說也沒到快死的地步。
這麼說只是想讓某個總想逃開的女人更心疼他一些,這樣她就捨不得走了。
凌墨軒設想的沒錯,他這麼一說,蘇末的臉已經快糾成了一個麻團,雙眸凝結着慌亂心疼的情緒,貝齒輕咬着脣瓣,完全沒了主張。
過了一會,她突然鬆開他站了起來,“這樣不行,你朋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我還是去路上攔攔車試試。”
見她要跑,凌墨軒沒多想擡起了那隻已經受了傷的手臂拉住了她。
這一拉一扯,他又疼的悶哼一聲。
蘇末聽聲音不對,慌忙又坐下來,“你怎麼樣?”
凌墨軒無力的勾勾脣,“你別動乖乖的坐在這裡,我就沒事。傻瓜,我們現在這個情況根本打不到車,別費心了。你放心,只是小傷,不會有事的。”
怕她真急壞了,他只能竭力的安慰她。
蘇末還想說什麼,遠處射來一束強光。接着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面前。
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看見凌墨軒的樣子,驚的不輕,“墨軒,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來人是凌墨軒在國外念大學的同學兼死黨,叫容楚。身家雖然比不上凌墨軒,但是容家也算一大豪門。
容楚深更半夜接到凌墨軒的電話已經很驚悚了,跑來一看他一身是血,更是嚇的腿都軟了。
蘇末連看都沒看容楚一眼,直接攙起了凌墨軒,往車上扶,越過容楚身邊的時候,凌墨軒才衝他笑笑,“先去醫院再說。否則,我真要掛了。”
“你還能笑啊?還好,看來死不了。”
耶?他明明沒說什麼,爲什麼這位小姐的眼神看起來這麼嚇人?
容楚縮縮脖子,趕緊幫忙開了車門,等後面二人都坐好才關了車門回到駕駛座發動汽車。
他帶凌墨軒去的是他們家的私人醫院,到的時候,一大幫醫生主任已經恭候多時了。
一到醫院凌墨軒就首先對容楚說,讓他幫忙準備一套女士衣服,在找個地方讓蘇末洗洗澡換上乾淨衣服。
這點小事容楚自然滿口答應,同時他還找了一身男人衣服給凌墨軒換上。
檢查加處理縫合傷口用了一個半小時,凌墨軒這邊結束後,蘇末那邊也早就收拾乾淨了。
凌墨軒的傷都沒有傷及筋骨,沒什麼大事。只是胸口那一刀,如果再往前去一點點,很可能就會碰到心臟,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聽到醫生這麼說,
凌墨軒自己沒覺得什麼,蘇末的心卻彷彿又真被刀紮了一樣,疼痛內疚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木木的攙着凌墨軒進了VIP病房。
哪知,一進病房,凌墨軒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讓他們換張牀。”他頭也不回的直接要求容楚。
“換牀?”容楚懵了,院長主任們也懵了,接待過這麼多大達官顯貴,也沒聽說有人上來就嫌棄他們家病牀不好的。
爲了弄清凌墨軒的意思,容楚湊上來,“換成什麼樣的?你說?”
“什麼樣都行,要一米八寬的。否則我們二個人怎麼睡?”
“……”
所有人的舌頭都在瞬間失去了功能,張大嘴巴也說不出話來。
旁人不知道凌墨軒什麼意思,蘇末自然是清楚的很。只是現在……
她扯了扯凌墨軒的衣服,低聲道:“這是醫院,家屬都有陪牀,哪有睡一起的?”
“我就要睡一起。誰有意見?”
凌某人故意提高聲量,冷冽的眸光橫掃身後幾人。
院長爲難的看着容楚,容楚蹙眉揮揮手:“按照墨軒的意思去換吧。”
院長領着主任走了,容楚思考再三還是決定提醒某人一聲:“墨軒,你現在這情況和不適合二個人睡。碰到傷口就不好了。”
他發誓,他絕對不是想笑話某人飢渴來着,這麼說純粹是爲某人的傷着想啊。
可是,爲什麼凌墨軒那臉色那麼難看呢?
容楚頓時有了一種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憋屈感,他伸手氣悶道:“好好,算我沒說。那你好自爲之吧。嗯,我想你現在肯定也嫌我是電燈泡刺眼,所以我先走了,其他的事,醫院裡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OK?”
“滾吧。”
“哎哎,你,墨軒,你怎麼可以這樣,我……”
“容楚,你的瓦數實在太大了。”凌墨軒直接丟了一記白眼給還在喋喋不休的容楚。
容楚走後,凌墨軒才靠到牀上去,蘇末見他眉間盡是疲憊,不由的嗔了一句:“你受了傷又累成這樣,還折騰什麼?不早點休息?”
本來還要掛吊水消炎,這又要換牀,不知道又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凌墨軒擡起那隻好的胳膊,蘇末將手搭了上去,坐到他身邊,聽他說:“我習慣跟你睡一起。”
“你現在是病人。”
“病人更需要安撫。”
凌某人一向很會找理由。蘇末皺皺眉,拿他沒辦法。
凌墨軒往一邊挪了挪,拍拍身邊的空位置,“你先躺一會,他們過來大概還要一會。”
“我哪睡得着?”蘇末搖頭道。
她現在心裡不知道多難受,怎麼還能沒心沒肺的睡覺?
見她懊惱的樣子,凌墨軒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柔聲笑道:“不用自責,我覺得這樣挺好。至少你在我身邊,而且不會再跑了是不是?”
蘇末微微擡眼,眼中又不可遏制的升騰起一絲霧氣。
“我不會離開你。”
這句話不知道能不能永遠算數,但實現,她肯定不會再跑。
她知道,他現在很需要她。
“墨軒……”她又輕聲的喊了一聲,抓起他的手貼到脣
邊,“對不起,我太不懂事了。”
一滴滾燙的淚滴到他的手上,燙的他雙眉一緊。
“不要哭。”他托起她的臉,很認真的說,“蘇末,我真的很不喜歡你哭。收回你的眼淚和道歉,如果你還希望我好的快一點的話。”
霸道總裁式的口吻又冒了出來,蘇末吸吸鼻子,又擡手擦了擦眼淚。
她也不喜歡哭。可遇上他,就那麼忍不住。
有了容楚的特別關照,醫院的人辦事效率極高,還不到半個小時大牀就搬了進來。
折騰一會,換好了牀之後,護士纔給凌墨軒掛上了吊水。
爲了避免碰到凌墨軒,蘇末很自覺的挪到了另一側的牀沿,哪知還沒挪到位置,就被凌墨軒給扯了過來。
“就在我身邊睡。讓我抱着你。”
此時,掛吊水的護士都還沒走。小護士生生被凌總裁這話給臊紅了臉。
蘇末一瞅小護士射過來曖昧的目光,臉也騰的一下紅了。
但是,她沒有違逆凌墨軒的意思,緩緩的朝他身邊挪了過去。
凌墨軒把胳膊伸到她的頭下面,讓她枕着自己的胳膊,這樣纔算抱了滿懷。
“睡吧。”他的脣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髮絲,輕聲道。
蘇末聽話的閉上眼睛,凌墨軒看看她平靜的睡顏,微微的勾了勾脣。
這一夜,伴着他的氣息,蘇末睡得還算安穩。但是凌墨軒卻沒怎麼睡,一來傷口處很疼,二來,一邊掛着吊水,一邊摟着她,沒法換姿勢,也無法安心入睡。
但是,這些都是小事。比起這個女人安穩的睡在他身旁,這點疼和不適真的都算不了什麼。
所以,雖然姿勢很難受,他還是捨不得鬆開她,就這麼一直摟着,直到第二天她醒來。
蘇末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凌墨軒的情況。
吊瓶已經在夜裡被護士拿掉了。現在的他看起來除了疲憊一些,其他似乎還好。
她鬆了一口氣,坐起身來,“你餓了沒有?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好不好?”
“不好。”凌墨軒很果斷的拒絕,“吃的他們會準備,你哪也別去,再陪我睡會,昨晚掛着吊水沒睡好。”
他閉上眼睛,無力的道。蘇末看看他依舊蒼白的臉,很心疼,也沒再說什麼,重新躺下,伸手圈住他的腰。
這一次,沒了吊水的不適,傷口的疼也減輕了一下,沒一會凌墨軒睡着了。蘇末本來沒什麼睡意,卻怕打擾了他,也不敢動,只能閉着眼,不知不覺中也睡着了。
這一覺就到了中午,讓蘇末和凌墨軒都沒想到的是,他們剛醒沒一會,甚至蘇末都還沒來得及從牀上起來,楚河竟然就進來了。
“墨軒你到底怎麼弄的啊?容楚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把我嚇死了。”
他一進來就吵吵,完全忽略了蘇末還睡在凌墨軒身邊的事實。反正這二人膩歪的樣子,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不足爲奇。
“他怎麼說的?”凌墨軒問的風輕雲淡,抓住想翻身起來的某人,繼續任由大手在她身上游走。
蘇末起也不是,睡也不是,乾脆拉了被子矇住腦袋。
楚河這才注意到她,看了二眼,收回目光:“容楚說你快掛了,問我要不要來幫你料理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