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用過早膳後步雲卿便找來了常清,讓他幫着自己挑了幾件禮物,然後便隨着楚璉澈帶着竹兒去了阮府。
這阮府一待便是大半日,幾人在府中用過午膳又陪着阮老夫人聊了會天,這才辭別離開了阮府。
佈局精緻寬敞的馬車內,楚璉澈看着神色之間似有些倦色的靠着軟墊的人,開口問了一句,“可是有些累了?”
聞言,步雲卿正了正身子回望了他一眼,淡淡的搖了搖頭,繼而道了句,“要不侯爺先行回去吧,我還有點事要辦,稍後在回府。”
原本她是計劃此番見過阮老夫人後便帶着竹兒去看下嫁衣的,可是誰想那阮老夫人見到那丫頭後着實喜歡的緊,臨了將人給留了下來,說是要讓竹兒那丫頭陪她老人家幾天。
婚期定在半個月後的二十八號,屆時竹兒嫁入阮府自是想陪多久便能陪多久,但是老人家的一點點心願她又不能不成全。
“無礙,難得有機會我隨你逛逛好了。”楚璉澈說完便朝着簾幔外負責駕車的顧晨風吩咐了一句,於是便見着顧晨風將馬車的方向往右邊一轉,朝着前面駛去。
因着馬車內氣氛着實是沉悶的緊,於是步雲卿便撩開了車窗處的簾幔看着外面的景緻,不多久馬車便來到了洛城最繁華的街道。
“晨風,馬車停一下。”
步雲卿眼見着馬車外駛過的一間店鋪,急急得朝着外面的顧晨風喊了一句,伴隨着“籲”的一聲只見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步雲卿起身踏出了馬車。
楚璉澈擡頭看了一眼正上方高懸的那塊紅木招牌上鐫刻的三個小楷字樣,然後朝着站在一旁的顧晨風吩咐了一句,“你在這裡等會。”
聞言,顧晨風點了點頭。
進店後步雲卿四下粗略的看了一眼,便見着一人快步迎了上來,笑容恭敬的問候道:“歡迎光臨,夫人裡面請,不知夫人是想要裁衣呢還是買成衣?”
步雲卿看罷後,開口問了句,“我想定製嫁衣,貴店可有樣式?”
“有的有的。”那掌櫃的說着便朝着步雲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夫人這邊請。”
進了內間,掌櫃的手指着樣式紛繁的服飾介紹道:“這些都是今天的新樣式,夫人看下可有喜歡的樣式。”
步雲卿一一走過那些色澤豔麗的嫁衣,片刻後朝着掌櫃的微微的搖了搖頭,那名掌櫃的見着沉默了一會,須臾後開口問了一句,“不知夫人想要什麼樣的樣式?”
步雲卿想了想,“掌櫃的,你們這裡可有裁縫師傅?”
“有的。”
“如此,不知這裁縫師傅可能夠按照我給的樣式剪裁?”
“自是可以的,只不過這銀兩方面要較之高些。”
聞言步雲卿不甚在意的淺笑着回了句,“無礙的,只要掌櫃的能讓人在十日之內趕製出來即可。”
“夫人放心,十日時間定能趕製出來。”
說完掌櫃的領着二人折回了外間,讓人取了筆墨紙硯,步雲卿繪好了樣式後又親自挑選了布匹,一併付了商討好的銀兩。
“夫人,不
知這尺寸?”
“這個還需勞煩掌櫃的明日遣人去趟阮府,尋一叫竹兒的人,屆時便與她說是她姐姐讓人過來爲她量置嫁衣的就可以了。至於這衣服趕製好了麼,便讓人直接送至齊侯府即可。”
“齊侯府?”聽到這三個字那位掌櫃的心裡頭顫了顫,不由得再次暗中細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二人。
整個洛城,阮這個姓氏便唯有一家,乃三代習醫的名門望族,是以當聽到前面那半句的的時候他也就未多想,以爲這二人是阮府哪位少爺和少夫人。現如今細想一下,阮府只有一位少爺,而那位少爺亦至今未娶,又哪裡來的少夫人。
“不知……”
“如此便有勞掌櫃的了。”步雲卿看着說話之際便要行禮的人,先一步的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然後便微微的晗了晗首,轉身走出了這家店鋪。
掌櫃的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後,見二人上了馬車,然後朝着馬車離開的方向恭敬的行了個禮。
“二爺,接下去要去哪裡?”顧晨風不緊不慢的駕着馬車,頭也不回的隔着那道簾幔問了一句。
聞言,楚璉澈看了一眼對面坐着的人,但見那人沉默不言,於是回了一句,“回府吧。”
馬車外,顧晨風頓了一下,似在心裡面想了一番,然後聲音低緩的說道:“二爺,屬下突然想起今兒個早上好像聽到那個平日裡爲咱們府上送菜的夥計提到有一張姓員外老來得子,於是擺下擂臺欲通過擂臺比武選一名護衛,有不少人前去挑戰,這擂臺好像就設在前面不遠處,這時辰尚早,不如我們過去瞧瞧熱鬧好了。”
聽了這番話楚璉澈眸色沉了幾分,多年陪伴左右的下屬,他自是明白顧晨風說這一番話的用意,只不過……
步雲卿見對面某人將視線投向自己,靜默了片刻後緩緩的拋下了一句,“難得晨風倒是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簾幔外,心思被點破,顧晨風臉上掠過了一抹尷尬,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回……”
“既然起來,那便去看看好了。”
楚璉澈愣愣的看向對面的人,那句本欲脫口的“回府”二字便生生的卡在了喉嚨。
步雲卿觸及到他望過來的視線,將頭一偏,看向了車窗外,空氣中似曾響起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聲。
還未走進,遠遠的便聽到一陣陣洪亮的歡呼聲傳來。
“二爺,到了。”
楚璉澈率先踏下馬車,看着緊隨而出的人,將自己的右手遞了過去。步雲卿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手,在微愣過後終究是將自己的手附了上去。
“二爺,我尋個地方將馬車停靠好。”
楚璉澈點了點頭,然後側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言道:“那我們先過去吧。”
步雲卿看了眼仍舊握着自己的手的人,似不動聲色的想要將手抽回。然而那握着自己右手的力道卻似乎又緊了幾分,耳畔只聞得一道低沉喑啞的聲音傳來。
“此處人較多,如此安全些。”
聞言步雲卿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倒是沒有在掙扎了。話都說到這個
份上了,若是還心存計較的話倒顯得是她不夠明白事理了。
楚璉澈執着她的手,二人尋了一處視野比較好且又不太擁擠的地方站定,然後便靜靜的觀着擂臺之上正在交手的兩人的對決,耳邊還時不時的傳來旁邊一些人的議論。
在說顧晨風去停靠馬車,倒是沒過多久便折了回來,尋了一顆大樹縱身一躍,立於樹梢四下環顧了一眼便也就尋到了二人的身影。
“二爺。”
楚璉澈回首看了一眼回來的人,淡淡的點了點頭。之後顧晨風便靜靜的站在後面,並暗中留意着周邊的動靜。
說實在話,對於那臺上的比武她興致並不大,但是想來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兩個人相處了,又加之是晨風的一番良苦用心,她便也靜靜的觀看着了。
幾番比試下來後只見一名鬢髮已斑白的老者在一名小廝的攙扶下走到了擂臺正中間,正是顧晨風適才口中所提到的那位張員外。
只見那位張員外滿臉容光,緩緩的開了口,“張某在此感謝諸位英雄好漢前來打擂,想來這打擂的目的和酬勞諸位都已經知道了,此番張某要說的是,在先前宣佈的酬勞基礎上,張某決定再加上一樣,來人,將東西拿上來吧。”
伴隨着這一聲吩咐,只見一名小廝雙手端着一玉盤走到了那張員外的身旁。那張員外將那鋪蓋在玉盤上的紅綢一掀,然後拿起那放在玉盤中的東西。
衆人將視線望了過去,但見那張員外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由於離着一段距離,步雲卿便也只看了個大概,不過想着這張員外也是一有頭有臉的人,這拿出手作爲獎品的東西怕也不會是什麼俗物。
看到這匕首她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待竹兒出嫁後她便要一人離開,這外頭的世道總歸是存有兇險,看來在離開前她倒是要備件防身武器。
“可是看上了那匕首?”
許是因着她的目光在那把匕首上停留了一會,身旁,楚璉澈注意到這點,不由得詢問了一句。
步雲卿倒是沒有想那麼多,見他這麼一問也就承認了,因爲她心裡面也確實是覺得那匕首拿來防身挺不錯的。
見她點了點頭,楚璉澈沉默了一瞬,隨後再次道了句,“既是如此,那我取來給你好了。”
說這話時,那擂臺上的比試已經繼續展開了。
聞言,步雲卿神色錯愕的看了一眼他,微蹙着柳葉眉問道:“侯爺可知這張員外擺這擂臺的用意?”
楚璉澈語氣平淡的回了兩個字,“知道。”
“既然侯爺知道難不成侯爺要給人家當護衛不成?”說這話時步雲卿的語氣當中帶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說實在話,她倒是想不出來這位爺給人當侍衛會是怎樣的一副畫面。
“這個你無需擔心,我自有辦法。”言罷楚璉澈回首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人。
“二爺,不如讓我去吧。”
楚璉澈搖了搖頭,“我自己去,你留在這裡護好她。”
見狀,顧晨風重重的點了點頭。
步雲卿看着縱身掠去的墨色身影,微斂了下眸光,不知作何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