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
“噯,這位姑娘可是要想買什麼?”擡頭見這人進來後便四下不停的張望,掌櫃的便起身迎了上去,語氣熱情的詢問道。
“不是,我是來尋人的,剛纔有沒有一個穿着鵝黃色衣服……”
掌櫃的聽着描述,略在腦子裡面回顧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有是有,不過那位姑娘不久前已經離開了。”
他這話剛說完,只見站在自己對面的女子神色略顯激動,聲音拔高了幾分問道:“那人往什麼方向走了?”
這個他哪裡知道啊,等他看到那錠銀子的時候早就已經沒有人影了。
人跡罕見的巷中,步雲卿將身上的那件嫣紅色衣服隨意一脫,然後又將盤好的頭髮散落下來,隨意的用剛撕扯下來的一條紅紗一綁,最後將臉上的妝容稍作擦拭了一番,如此一來便儼然是一副兒郎的模樣了。
出了巷口步雲卿四下看了一眼,然後便徑直左拐朝着人羣中走去。
剛纔買衣裳的時候已經花去了她不少銀子,如今以她身上這僅剩的丁點銀兩,怕是也走不遠。但縱然如此,她卻深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儘快離開此地。因爲直覺告訴她,若是此番不能得以逃脫的話,那隻怕事情會變得越來越難纏。
“怎麼樣,找到了沒有?”
“沒有。”
目光無意間瞧見迎面走來的兩道人影,赫然是那名婢女和負責趕馬車的車伕,步雲卿不由得心裡一慌,快速背過身看着眼前攤位上賣的東西,假作翻看着。
“怎麼了?”
那車伕見身旁的人回首不斷四下張望,不由脫口問了一句。
“沒什麼,許是我想多了,走吧,眼下你我還是趕緊回去將這個消息告知主子的好。”說着提步匆匆的朝着前面走去,“只是如此一來,怕是主子定饒不過你我二人。”
主子的行事手段她們這些這些作下屬的最是清楚不過了,想到這裡彼此不由得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恐懼和寒意,但縱然如此兩個人也不敢心生叛逃之意,因爲那後果絕對是他們更加承受不起的。
一路逃路步雲卿可謂是處處小心謹慎,但是任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囚禁自己的男人竟然權勢如此之大。距離她逃出來也不過短短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全城便戒嚴了,而關於這點,在幾天之後她感覺更甚。
遙望着前面不遠處的城門,那手持畫像一個個盤問過去的守衛,步雲卿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你說,身爲一國之君,如此大張旗鼓的捉拿她一介女流之輩,這算個什麼事啊!
不過好在“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垂頭撇了一眼自己這扮相,心下覺得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你,過來。”
步雲卿看着喚住自己的一名守衛,快步跑了過去,一臉狗腿的問道:“官爺,什麼事啊?”
城門守衛淡掃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人,臉上帶着一抹嫌惡的表情,厲聲喝了一句,“你,去那邊把臉洗乾淨了過來。”
“額?”步雲卿佯裝詫異不解的順着那守衛長槍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排幾人各自站在一個水盆前,被一些守衛壓迫着——洗臉。
糟了……
步雲卿此刻只覺得眉頭都快擰作一團了,這臉上的妝容可是她費心費力畫好的,爲此還特意找了些黑木炭,可這要是一碰水,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你,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還愣在那做什麼,趕緊的過來。”
步雲卿看着朝自己大吼的守衛,不得不心慌慌的邁着步
子緩緩走過去。
眼下這情況可不妙啊,她必須要想想辦法纔是啊,要不然自己的身份就曝光了。
“哎呀,小卿子,你這些天都跑到哪裡去了,害的你家公子我好找,嘖嘖嘖,這模樣,還真是慘不忍睹啊!”
乍聽到這道聲音,步雲卿只覺得身行一頓,有些不可置信的緩緩轉過頭,當目光觸及到那一抹妖豔的紅時,瞳孔漸漸睜大睜大。
“怎麼,見到你家公子嚇到了?沒出息,還不趕緊的過來讓你家公子我好生瞧瞧。”夏侯鷹嗤笑了一聲,順勢勾了勾手,待人走近後突然揚手啪的一聲朝着頭頂敲了下去,“膽子倒是養肥了,竟然敢同你家公子我賭氣,鬧得離家出走。”
步雲卿低垂着頭甚是鬱結的撇了撇嘴,她自然是知道這人是在同自己演戲,但是剛纔那一下是不是未免過頭了一些,力道這麼重。
“公子啊,小的我知道錯了,公子對小的這麼好,小的實在是不該同公子您嘔氣,如今小的也受到懲罰了,公子您就原諒小的這一回吧。”
夏侯鷹勾脣甚是好笑的看着身前聲淚俱下,差點沒給自己跪下的人,良久後,一副寬宏大量的語氣說道:“罷了罷了,你家公子我心善,就不同你計較了,不過瞧瞧你這模樣,髒死了,回去後好生洗洗。”
“是是是。”步雲卿順着話乖巧的點頭如搗蒜,然後跟了上去。
旁邊那些人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久久纔回過神來,暗中還不乏有個別一些輕聲議論。
“站住,例行檢查。”
夏侯鷹眼眸微眯,看着眼前擋住自己去路的兩名守衛。那兩名守衛被他這麼一掃,只覺得一股凜冽的寒意從腳心往上爬,然而當回過神來後既被憤怒所取代,長槍一指。
“怎麼,難不成你們想抗令不遵?”
夏侯鷹突然面色一改,笑得一臉邪魅,“抗令什麼的倒是不敢,只不過不知道有這個在手,幾位官爺能否放行?”
說這話的時候冷易將一塊令牌遞了過去,因着隔了一段距離,且又背對着自己,是以步雲卿倒是沒能看清那令牌是怎樣的,但是看着那幾名守衛一臉慌亂,畢恭畢敬的模樣,想來定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也虧了這塊令牌她倒是順順利利的避開了那些守衛的搜查。
進了城一行六人尋了一家客棧,夏侯鷹瞧了一眼身旁某人的模樣,着實是有些嫌棄。
“先去洗洗乾淨吧。”
步雲卿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確實有些看不下去,想着心中那些疑慮,等自己收拾妥當後再找他談談好了。
看着闔上的房門,夏侯鷹對冷易低聲交待了幾句,然後便帶了兩名侍從走出了客棧。
“如何,查到蹤跡了沒有?”
“回皇上,還沒有。”
“廢物,一羣廢物。”伴隨着這一聲怒吼祁佑駿右手一揮,只見那書案上的東西幾乎盡數被揮落在地,一時之間狼藉一片。
這麼多天過去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不但從看守的人的眼皮子地下逃脫了,還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些人呢?”
“按照皇上的吩咐,已經處理好了。”
聞言祁佑駿冷哼了一聲,目光陰鷙,全無平日假裝的溫和,“如此刑罰倒是優待她們了,連個人都看不住,留着也無用。”
“傳旨下去,讓各處加強搜查。”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找到那個女人,有她在手那可就相當於是多了一張王牌,不管是對北樾還是西恆。
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後步雲卿這才覺得渾身通暢,神清氣爽,想着這時辰也差不多了,便打算起身,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叩叩叩。”
“誰?”
敲門聲響起步雲卿心頭一驚,目光緊緊的盯着那扇門的方向,眼中透着一抹慌張。
“是我。”
聽到這聲熟悉的聲音步雲卿這才漸漸的放輕鬆了一些,說真的,這幾日爲了避開祁佑駿的搜索,她無時無刻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甚至有好幾次都從睡夢中驚醒。
“那個,你等一下。”步雲卿四下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自己剛纔脫下來的髒兮兮的衣服上,想了想又重新套上了。
唉,剛纔一時給忘了,應該託慕容幫自己買身衣服的。
夏侯鷹看着打開房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再瞥了一眼那仍舊被套在她身上已經瞧不出原先的顏色的衣服,最後將手中的包袱遞了過去。
“什麼?”步雲卿有些困惑的接過,問了一句。
夏侯鷹以一副“你傻”的表情淡淡的撇了她一眼,“怎麼,穿這個穿上癮了,打算還穿下去?我倒是不知道小卿卿你還有如此特殊,另類的怪癖好。”
說完也不去理會臉上已經隱隱有些慍色的人,拋下一句“換好了下來用飯”便轉身下了樓梯。
步雲卿看着包袱裡面的幾套衣服,皆是清一色的男裝,對於她來說倒是方便了不少,而看着套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着實嚇了一跳。原本以爲這衣服不是自己買的,或多或少會有些不合身,但是沒有想到這尺寸倒是出奇的精準。爲此,她覺得甚是詫異,何以慕容會如此清楚,應該不可能纔對啊!
看着從樓梯走下來的人,夏侯鷹勾了勾脣,神色間透着一絲滿意,嗯,很合身,雖說樣式是簡單了一些,但是身爲貼身小廝,這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小卿子,過來,這邊。”
步雲卿看着坐在靠窗的位置,笑得勾人心魄的人,再聽着那稱呼,突然間只覺得惡寒,頗有九分宮中內侍的感覺。
“打個商量,換個稱呼,太引人注意了。”步雲卿站在桌旁,將聲音壓低了幾分說道。
然而夏侯鷹卻甚是愜意的爲自己斟了一杯酒,小抿了一口才不以爲意的說道:“你家公子我覺得挺好的,放心吧,不會引人起疑的。”
不起疑纔怪……
步雲卿忍不住在心裡面腹誹了一句,就這人這副樣貌,就絕對會引來不少的麻煩,目光暗掃了一眼旁邊時不時往這邊看來的人。
“哎呀,小卿子,你放心好了,你家公子我這一輩子只會對你一個人好,至於其他人麼……”鷹眸一掃,只見那些看過來的人紛紛調轉視線,“你看,現在沒有人打攪了,來,陪公子我吃飯。”
步雲卿一臉鬱悶的坐下,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往坐在旁邊的人的碗裡一放,“這紅燒獅子頭燒的不錯,來,公子你嚐嚐。”
既然是當小廝,那麼這表面工作還是少不了要做的。
顯然,對於這點某人感覺很是受用,慢條斯理的夾了那紅燒獅子頭嚐了一口。
“唔,的確不錯,小卿子也嚐嚐。”
步雲卿垂眸看了一眼,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公子自己吃吧。”
這麼膩歪的事她真心做不來啊!
一頓飯吃完後,因着有事要問是以兩人上了樓後便直接去了夏侯鷹住的那間房。
“小卿卿,你現在心裡面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問啊?”夏侯鷹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先一步開口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