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壽宴過後,燕離便在神宮的藏書殿安了家,連新年都在神宮跟唐不落等人一起慶賀,可算是度過了一段悠閒的時光,爲人界之行劃上了一個圓滿的符號。
沈流雲在新年過後,便先一步離開不落城,他則在一月七號帶着芙兒出發,先乘船到魏王境,又從魏王境轉上仙界的船,也就是現在這一艘,已經在海上行駛了六天。
這六天以來,他一有機會便坐在船舷邊上,試圖克服對水的恐懼。
雖然收效甚微,但並不是沒有。若是放在以前,他能坐穩都已經不容易了,何況垂釣和出手擊敗敵人。
聽到林舉星的問話,他並沒有回答的慾望,只是懶洋洋地道:“你要打就打,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林舉星大怒,但到嘴邊的話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到此爲止了!”
王嘯天陰沉着一張黑臉,冷冷地道:“你們在我船上打來打去,問過我的意見沒有?”
說着不等二人回答,對着圍觀的衆人喝道,“看什麼看看什麼看,不想死的全都給我回船艙去,等被捲入海中,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衆人一怔,當中有人突然驚叫道:“要攀九天懸河了,快躲起來啊!”
此話一出,甲板上的船客頓時一鬨而散,各自回到了船艙裡。
甲板上頓時只剩下燕離這幾個人,看來並沒有躲起來的意思。
王嘯天環視了他們一眼,無所謂地擡起了手,“全部聽我號令,拋錨收帆!”
副手在一邊厲聲喝道:“船老大有令,拋錨收帆!”
各路水手早就做好了準備,聽到命令,立刻動了起來。他們往返人仙兩界已不知多少趟,哪怕閉着眼睛也能完成任務。
陸展堂似乎看到了燕離臉上的疑惑,“燕兄弟很好奇爲什麼要拋錨吧。”
這艘樓船在行駛途中非但拋錨,而且還拋了左右各一個,似乎是爲了平衡船身。
“九天懸河的流速太急了,必須要鐵錨來減速,否則船身很容易承受不住而散架。”陸展堂笑着說道。
“原來如此。”燕離道。
陸展堂趁機坐了過來,笑着道:“聽說燕兄弟要加入劍庭?”
“是。”燕離道。
“劍庭七脈,燕兄弟可選好了哪一脈?”陸展堂道。
燕離道:“還在考慮當中。”
“按理來說,”陸展堂微微地壓低了聲音道,“當世以天劍峰爲尊,以燕兄弟的天賦資質,加入其中也有所爲,不過……”
“不過什麼?”燕離道。
陸展堂道:“不過山海真君已然宣佈收了關門弟子,哪怕燕兄弟資質再好,也不可能被真君收入門下,加上天劍峰已有劍神鳳九,小劍聖餘秋雨,燕兄弟加入其中也很難嶄露頭角。”
“依陸兄看呢?”燕離道。
這時候風潮愈加猛烈。
所謂望山跑死馬,方纔就望見了九天懸河,以船的速度,卻到此刻才堪堪抵達。
帆已收盡,錨已拋下。
船身在劇烈的震動之中,突然一個傾斜向上,航速驟增數倍。
陸展堂的身子卻紋絲不動。不止是他,其餘膽敢留在甲板上的衆人,也都如他一般,輕輕鬆鬆地穩住了身子。
“依我拙見,”陸展堂笑着道,“其餘諸峰也都一般無二,除了藏劍峰。”
“哦?”燕離認真地打量了一眼陸展堂。
“燕兄弟若是加入藏劍峰,說不定大有可爲。”陸展堂笑道,“劍庭七脈,本該以藏劍峰爲尊,奈何藏劍峰收徒自有其規矩,非是有緣者不得而入,比不得其餘六脈,故每況愈下,已有數年收不到弟子了。”
“藏劍峰每況愈下,陸兄卻還要我加入藏劍峰,這是何用意?”燕離道。
“燕兄弟且聽我慢慢道來。”
陸展堂居然耐心地講了起來,“當今藏劍峰峰主蘇小劍乃是不出世的奇才,已將藏劍峰的絕學修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有人說他的修爲已經可以和山海真君比肩,而他至今都還未收到親傳弟子,這是其一。其二,藏劍峰可說後繼無人,天驕榜上,惟有曹子固以灌頂巔峰的修爲排在第四,餘者榜尾都不得入,燕兄弟想想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什麼?”燕離道。
“意味着競爭的缺乏,以你的資質,完全有可能被小劍峰主收爲弟子。”陸展堂意味深長地說道,“日後競爭藏劍峰峰主,也是大有可爲。”
“看來仙界是以榜單爲尊的。”燕離似笑非笑地說道,“陸兄怕不是代道庭抓捕罪犯,而是藏劍峰吧。”
“這個……”陸展堂苦笑道,“這個絕不是的。”
“和尚可以證明陸施主的話。”酒肉和尚忽然湊了過來。
燕離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笑着道:“我會考慮的。”
“沒事的燕兄弟,我們不過就是提個建議罷了。”陸展堂熱情地說道。
“燕離,看來人家要對你刮目相看囖。”
這時一聲“格格”嬌笑,顧采薇忽然又出現在甲板上,“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已經是劍庭的準弟子了,隨便遇到個路人,都要對你奉承巴結,這種感覺很好吧?”
陸展堂跟酒肉和尚聽見她的聲音,立時心生忌憚,一齊對她點了點頭:“采薇姑娘。”打完了招呼,便即各自退了開去。
“怕不是某人的說客。”燕離道。
顧采薇走到了船舷邊上,望着海浪飛速地被往兩邊推擠,“你看這船,它必定會佔去一部分的空間,被推擠開的只能另覓容身之地。你就好比這船,劍庭是九天懸河,被推擠開的,未必甘心退讓,會更強烈地反撲回來,只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證船身的完好。”
“突然變得不像你。”燕離道。
顧采薇扭頭俏皮地望住燕離,“在你印象裡,人家是怎樣的?”
“專門給我找麻煩的。”燕離道。
“討厭,人家對你也是有好處的。”顧采薇嬌聲笑道。
“你又幫我招惹了一個道統弟子,有什麼好處可言?”燕離道。
聽到二人流暢的對答,顯然關係比想象中的要親密。
林舉星的牙齒都快咬碎了。
他強行讓自己保持微笑,走了過去,“原來二位是認識的,早知是采薇姑娘的熟人,在下定然不會行那衝動之舉。燕兄,方纔多有得罪,實在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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