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你現在感覺怎樣了?”
簫鴻文沒有理會亂天音的迷茫,他知道對方的記憶可能出現一些斷層,所以出現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的,現在的他只關心亂天音可有其他的不適。
“我?”
亂天音這次的記憶缺失得的確有些嚴重,她回想了半晌,也沒有想起來自己到底爲什麼突然躺在牀上,而師尊跟師弟師妹他們卻看起來一臉緊張的樣子。
“我怎麼好像忘掉了好多事情……”
亂天音慢慢支着身子坐起來,只覺得腦袋有些痛,便伸起手來扶着額角皺起了眉。
“你忘掉一些事也是正常的,丫頭,你先告訴我你現在可有感到其他不適?”
簫鴻文催問道。
“倒是沒有。”
亂天音搖了搖頭,只是眼中疑惑之色愈發濃郁起來:“師尊爲何說我忘掉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
簫鴻文這句退下,說的自然是其餘的那些弟子。
“是。”
衆弟子聞言皆應了一聲,掉頭離開亂天音的房間,永安臨走之前還特意拉着亂天音的手多說了一句:“大師姐你要好好休息啊,明天永安再來看你。”
等到衆弟子全都離開,房間內只剩下簫鴻文與亂天音兩人後,亂天音才撇了撇嘴角:“好了,閒雜人等都走啦,大伯,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還不是你這丫頭叫人不省心!”
簫鴻文此刻心中又是氣恨又是懊惱,只是看着亂天音尚未恢復的慘白臉色,他那些責備的話始終還是說不出來。
“之前封妖海那邊有虛空夢魘作亂,導致空間罅隙不斷產生,甚至因此吸引了幾名妖族在此聚集出沒,你這丫頭得了消息,非要去追查,孰料一不留神被捲入到空間罅隙當中去,差一點就命喪與虛空夢魘之手,若不是恰好有一位得道高僧相助,並在救出你來之後用佛法幫你療養被虛空夢魘攻擊過的神識,現如今你還能不能躺在這裡氣我,還是個未知之數啊……”
“哦?”
亂天音聽完簫鴻文簡單地講述之後,沉吟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我當真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聽大伯講的話,就跟聽別人的故事一樣,感覺不到一絲真實性……”
“高僧的確與我講過,在他爲你治療過神識之後,記憶會出現一些問題,虛空夢魘這種東西的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栽到它們手中,即便是逃出一條命來,也會因爲心魔纏身而修爲停滯,終生不得寸進,所以這種記憶忘了就忘了吧,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只是丫頭,你以後一定不能再這麼肆意妄爲了。”
簫鴻文只覺得自己頭髮都快要被這個侄女還急白了,有了一個不省心的弟弟也就算了,至少這弟弟現在禍害的是別家,可這個侄女卻沒辦法推出去……
“好啦好啦,大伯我知道了。”
雖然想不起來,但亂天音知道自家的大伯從來不會騙自己,而且按照自己的個性,若是知道了妖族的消息,的確是會不顧危險執意要去的,想到這一點,對於簫鴻文所說的話,亂天音便再無懷疑。
“大伯放心啦,我以後會小心的,吃一塹長一智,我不會再這般魯莽
了。”
亂天音說完忽然又想起那個大伯口中救了自己的“得道高僧”,於是好奇地問道:“大伯,不知那名救了我的得道高僧,現在人在何處啊?”
“你問這個做什麼?”
簫鴻文挑眉看向自家侄女。
“能做什麼,自然是想要向對方當面道謝咯。”
亂天音歪了歪腦袋,說得理直氣壯,她纔不會承認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大伯說出“得道高僧”這四個字時,心中那隱隱的悸動到底事爲了什麼,明明是一個從未出現在記憶中的人,她卻產生出了一種“一定要見上對方一面”的想法。
“那倒是不必了。”
簫鴻文搖了搖頭,說出來的話卻是叫亂天音心中一沉:“原本我也想要將高僧請到書院中來暫住,一方面感謝他對你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與他商討一下近來封妖海不甚平靜的事態,然而高僧卻另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在將你送返書院後就立刻離開了,現在說不定早就離開了長先鎮雲遊去了。”
“原來如此……”
亂天音說不出來到底爲什麼,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只覺得心中似乎空了一塊,整個人也頓時顯得有些沒精神起來。
“雖然有高僧爲你治療,但虛空夢魘是直接攻擊神識元魂的邪物,這段時間你就給我乖乖地待在書院之中,老老實實養傷,上一次也是我大意,竟然叫你得了空子溜出去,這一次我會親自監督你,養傷期間,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
“哦……”
因着情緒低迷,對於簫鴻文提出來的事情,亂天音破天荒地沒有做出任何不滿地表示,只是乖乖地應了一聲,臉上也顯現出了一絲困頓神情來。
看着自家侄女這副樣子,簫鴻文心中再大的火氣也只能消停下來,伸出手去拍了拍亂天音的腦袋,在對方小時候,這個親暱的舉動是經常出現的,直到對方長成一個豆蔻少女,簫鴻文才不再隨意拍對方的腦袋。
“丫頭,好好休息,我剛剛託人尋到了一曲古樂譜,待你傷勢穩定了,我就將那樂譜送過來叫你研習。”
聽到有古樂譜,亂天音雙眼之中這纔有了絲亮光:“真的?大伯,你現在就把樂譜拿來嘛!我這會兒只是不能去除妖降魔,只是待在書院中彈彈曲子又沒什麼大問題。”
見亂天音恢復了精神頭,簫鴻文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笑意來,想想現在亂天音彈琴習曲確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他便點了點頭:“也罷,就照你說的,等下我就找人把那曲譜給你送過來。”
“大伯對天音最好啦!”
也只有在提及自己喜歡的樂譜時,亂天音纔會流露出真正符合她年紀的開心神情來。
簫鴻文笑着拍了拍亂天音的腦袋,留下句“好好養傷,我回去就叫人將樂譜取來”,便轉身離開了亂天音的房間。
在安排人去自己書房將那份樂譜取來,送給亂天音之後,簫鴻文回到了書院的正則廳,那些之前爲亂天音通風報信的弟子,諸如張康世,此刻正全部待在正則廳里正襟危坐,一見到簫鴻文來到,所有弟子連忙起身行禮。
“師尊。”
見這些弟子一個個的神情緊張,簫鴻文閉了閉眼睛,無奈地長出一口氣,這才一
揮手:“都坐下吧。”
“呃……是。”
一衆弟子聞言愣了一下,見簫鴻文自己也已經走到主座上去坐下來,便也唯唯諾諾地各自坐了下去。
“你們該慶幸,這一次你們大師姐沒有出事!”
見衆弟子全都坐下來,簫鴻文才沒好氣地開口道:“爲師如此看重你們的大師姐,並非因爲她是我們蕭家血脈,更是爲着她手中那一管鳳簫,那是將來對陣妖族,我們人類修士一方最大的殺手鐗!你們大師姐性格莽撞,是爲師約束不利,可這一次,爲師明明禁了她的足,你們一個兩個,卻在暗中爲她通風報信,險些釀成大禍!”
說到這裡,簫鴻文的語氣嚴厲了起來:“張康世!你平日裡深受天音器重,怎會不知道天音聽風就是雨的個性,在禁足期間仍舊爲她通風報信,導致她私自外出險些喪命,罪加一等!”
“是……弟子知罪……”
張康世聽到簫鴻文第一個點名的就是自己,心中不由的發苦,自己這簍子捅得有多大他心裡有數,也沒覺得自己有值得求情的地方,因此便直接叩首下去,等候着師尊簫鴻文發落。
“張康世着今日起,從內院降至外院三等席,十年內不準晉席!”
出乎張康世預料,簫鴻文給出的懲罰比原本想象中的直接逐出書院要輕上不少,書院中的外院就相當於一般修仙門派中的外門,而三等席所能享用的修煉資源自然是極少的,但這都不重要,就算是十年不能晉席也不重要,只要沒有被逐出書院,張康世就已經心滿意足。
於是他連忙叩首行禮,這種大禮一般來說只在剛進書院時,行拜師禮的時候出現過,可這次張康世實在是太過激動。
“多謝師尊!弟子領罰!”
說出這句話的張康世,話語間幾乎都帶上了哭音。
“其餘從者,着降至外院一等席,十年內不準晉席!”
簫鴻文將對其他弟子的處罰也一併說了出來:“另外還有一件事,你們要注意。”
“師尊請說。”
一衆書院弟子連忙說道。
“我知道,之前天音曾經叫你們留意過蓮華悟辛大師,但是經過這件事後,天音對於蓮華大師的記憶幾乎已經消失殆盡,所以從今天起,在天音面前,你們也絕對不要再提及蓮華大師相關的任何事情,對於天音突然外出的原因,你們也要統一好口徑,只說是對方獲悉了空間罅隙的消息後,不顧你們反對衝過去的。”
簫鴻文之所以會做這個安排,主要是不希望亂天音陰差陽錯恢復記憶,對於亂天音當初調查蓮華悟辛一事,他已經通過張康世等人瞭解得一清二楚,因此對於自家侄女心裡這點小心思,他雖然沒有全猜對,但也大致猜出來了一些,原本他以爲蓮華悟辛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從亂天音醒來後的反應看來,蓮華悟辛恐怕也是知道對方對自己這種有些古怪的執着的,所以趁着治療神識的工夫,把亂天音對他所有的記憶全部都清除了。
簫鴻文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蓮華悟辛這樣做的原因,也明白對方並非出於惡意,因此心中也不想要去追究什麼,只是想跟這些知道蓮華悟辛存在的弟子們提前串通好口徑,叫他們以後在亂天音面前千萬不要多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