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紅人影出現到巨樹被烈焰焚燒,這一切不過數息間的事情,不光木易青站在一旁瞠目結舌,就連陸雲滄都維持着掐劍訣的姿勢呆了一下。
眼見巨樹龐大的軀幹漸漸燒成飛灰,金紅人影跳上前去對着巨木樹幹上一把掏過去,片刻就掏了個鵝蛋大小的珠子出來,只見那東西像心臟一樣一鼓一鼓的跳動着,散發着淡淡黑綠光芒。
“黑綠色,果然是藉着血月之力甦醒的行屍走肉,難怪連我都認不出……”
金紅人影低喃一句,隨即身形一轉人形消散變回一條小紅魚,正是此前被抽飛的紅玉。
陸雲滄見紅玉用兩個胸鰭奮力抱住那顆鵝蛋大小的珠子,一扭一扭地游過來,無奈道:“原來你不止可以變化大小,還能化成人形。”
“只有本體精髓合而爲一時才能變化人形,因爲變化一次消耗巨大,我都好幾千年沒變過了。”
紅玉哼哼唧唧地說道:“喂,把這東西收好,這珠子本來是純陽屬性的木族精髓,現在被血月陰力中和,也是上佳的陰陽屬性材料了。”
“嗯,閒話不提,你先回靈獸環內休息療傷吧。”
陸雲滄收起了紅玉拿來的木族精髓後,瞥了眼它身上十餘處外翻着的魚鱗,魚鱗下還有半透明的魚肉露着,即刻囑咐道:“等你養好傷,我再放你出來。”
這回紅玉沒再猶豫,滋溜一下化作一道紅光鑽進靈獸環內休養去了。
安置好紅玉,陸雲滄擡眼看向不遠處的木易青:“此處鬧出的動靜太大,你我先換個地方再聊吧。”
“陸道友此言甚和我心意。”
靈力恢復已經差不多的木易青笑容滿面回答道。
“你是如何看穿我身上僞裝的?”
兩人並行離去的路上,陸雲滄問道。
“唉,陸道友難道忘記了在下最擅長與靈植相關的法術了嗎,你臉上那片雲想衣的花瓣,在我眼中,就如同一縷薄紗,實在是起不了多大作用。”
木易青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木盒順手遞給陸雲滄:“若是下次陸道友需要遮掩面貌,可用盒中之物。”
陸雲滄這次倒未推辭,伸手接過了木盒。
“你是怎樣惹到那棵樹的?”
“唉,此事一言難盡。”
木易青輕嘆一聲:“方纔我本與兩位好友一起,誰知秘境中異象突生,濃霧四起,同時我就像被他人牽引那般,一路身不由己向此處行來,好不容易重新能自主行動,那棵樹就突然出現,非要吸食我血肉,陸道友也知道我之逃命術法皆是與樹木花草有關,躲到靈竹裡不消片刻就會被這怪樹找到,於是只能一路奔逃,還好遇到道友,不然今天真是陰溝裡翻船,要栽在一棵樹手裡了。”
陸雲滄聽他一番話,卻另有一個收穫,他私下裡傳音給靈獸環內的紅玉:“你方纔說的單靈根之人,就是他?”
“是啊,味道極好聞的。”
紅玉的聲音透過靈獸環傳出來:“喂,我能吃了他嗎?我保證就吃
一小口!”
“之前你也想把他牽引到升龍井內吧。”
“當然,我餓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等到升龍井開,自然要好好吃一頓,我又不是那些兇猛妖獸,就算吃過你們也不會死,只是損失一點血而已,誰想到第一個抓進來的就這般小氣,這頓飯吃的真不值。”
“你之前說過,篆文既是請木族代寫的,方纔見到那棵怪樹,又稱對方爲木族之人,這木族是何來歷?”
“木族曾經是妖族中一個極大的部族,當年的首領是千幻薩婆樹,木族生性溫柔木訥,生命又極漫長,雖然武力不低,但是不到必要之時從來不願動武,是妖族中與人類修仙者關係最好的一族,可是在上古封妖之役中,木族卻被修士盡數剿滅了,因爲常年與人親近,被滅族時,周圍妖族中也無人來救,只有與木族比較親近的我等千夢一族跟鳳族趕去支援,可惜趕到時爲時已晚。”
說到此處,紅玉的聲音透滿了悲傷:“而我千夢一族,也是在那次支援木族之時被修士偷襲,留守升龍城的婦孺弱小盡數被殺,只有我因爲被蜃老伯護住,才免於一死。那些外出支援木族的族人,也再不曾回來……”
“封妖之役?我未曾見史書中有過相關記載。”
陸雲滄從未聽過這場戰役,即使他自幼就熟讀了修真界的史書。
“哈,我問你,難道你見過龍族鳳族麒麟族嗎?”
“這等上古妖族,自是不曾見過。”
陸雲滄回答道。
聽到陸雲滄的回答,紅玉的聲音立即帶上一絲微涼的嘲諷:“那是因爲這些種族早早就在封妖之役中被封印到異界,而今就算留下少數的漏網之魚,也各自潛藏起來,你們自然見不到。”
“妖族不像魔族生性嗜殺,除了少數幾個好鬥族羣,大部分妖族都安分守己,不過是因爲修士懼怕妖族強勢,又厭煩妖族與他們爭奪資源,方纔拿那萬年一次的低等妖獸狂潮做藉口,將上古妖族大部分都封印起來,即便僥倖逃脫過封印的殘存妖族,恐怕也都遠避塵世,時間久了,你們自然見不到。”
“木族樂天知命,卻慘遭滅族,我千夢一族自古便是以天材地寶換取修士心血,從未濫殺無辜,如此也遭滿門屠戮,木族何辜,我千夢族何辜,嗚……”
紅玉似是再也說不下去,細聲嗚咽着中斷了敘述。
陸雲滄聞言心中一陣微微悵然,輕嘆一聲,那邊廂木易青的講述也告一段落。
而這兩人一魚不知道的是,就在紅玉掏出木族精髓那一刻,秘境深處一個手持夜叉頭木杖的綠髮老嫗渾身一顫口吐黑血仆倒在地,手中一團散發着黑綠色澤的光球隨之碎裂。
“怎會如此!傀儡血樹不但沒有吸食到純木靈體,還被人毀壞對我造成反噬!實在可惡!”
綠髮老嫗起身,伸出一隻乾瘦如柴的手慢慢擦拭掉嘴角的血跡。
“不知是何人插手導致功虧一簣,還是先行稟報行知大人吧……”
自語幾句之後,綠髮老嫗化作一
點幽綠光芒飄進旁邊一具躺倒的人體內,光芒一入體那人立即翻身坐起,四下裡看了看後,選準一個方向鑽進竹林,很快就消失不見。
另一邊,陸雲滄與木易青二人正一路向南飛馳。
“接下來陸道友有何打算?”
“我與師兄失散前相約一路南行,現在自是繼續向南。”
陸雲滄瞥了一眼木易青:“你呢?也去往南邊?”
“實不相瞞,在下也是與好友約好要往南邊去的,剛好跟陸道友順道。”
木易青嘿嘿一笑。
“順道無妨,只是你若再招來那些稀奇古怪的麻煩要我處理,我可是要收錢的。”
陸雲滄突然想起木易青一行人中那個唯利是圖賣地圖的少女,於是忍不住道,在成功的看到木易青一張臉變作苦瓜貌時才莞爾一笑。
“陸道友,你方纔的話真是太像我一位好友了,等我找到他們一定要介紹你們認識,你跟她一定合得來。”
“哈哈,好說。”
心裡知道木易青說的一定就是那個少女,陸雲滄也沒戳破。
兩人飛馳了一個時辰,木易青原本就恢復不多的靈力再次告罄。
連續以靈丹輔助恢復靈力的話,不光靈丹效果會慢慢變弱,體內丹毒也會沉積起來不利修行,所以兩人乾脆找了處背風處停下稍作休整。
那木易青一找到休息的地方就開始忙碌起來,先是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顆白色螢石捏碎,再將細碎的螢石粉末沿着一定的規律灑在地上,不一會兒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簡易的陣紋。
“這是何陣?”
盤膝坐在一旁的陸雲滄覺得這陣紋有幾分熟悉,開口問道。
“是簡易的單向傳送陣。”
畫完陣紋後,木易青又從儲物袋中拿出幾根陣旗,先將一根插在陣紋最中間,再分頭去插另外幾根。
“我師父臨終前曾贈與我一處須彌靈植圃,名爲‘大千世界’,修士可以親身進去種植,唯一的壞處就是進出十分麻煩,不光要自行畫好陣紋,還要守好陣旗,如果陣旗被毀,那麼再出來時就不知會被隨機丟到何處。”
“能親身進入的須彌靈植圃很是便攜,只是進出麻煩,也算不得什麼大缺點。”
陸雲滄頷首道,陸家當初的藥圃也是設在一處須彌空間內,雖然他沒有進入過,但路過藥圃時見過來往打理藥園的族人都是經過一處傳送陣進出的。
“確實如此,雖然沒有現如今的藥盆好用,但勝在能親自進入觀察靈植長勢,所以儘管鑫兒已經給我淘換到一個高階藥盆,我還是捨不得這靈植圃。”
木易青說到此處,陣旗已經插好。
“陸道友,勞煩你幫我看守一下陣旗可好。”
木易青對着木易青微笑。
“爲什麼明明認識不久,我就會有種你一笑,我就會遇到什麼糟糕事兒的感覺。”
陸雲滄笑了一聲,對着木易青擺了擺手。
“放心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