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藏木道友的高足,真是英雄出少年。”
典秋黎頓了頓開口道,戰天一也回過神來收斂了臉上古怪的神情——藏木道人這個存在,外人或許不知,但對於他們來說,真是個“如雷貫耳”的存在。
“二位前輩原來是家師的舊識嗎?”
木易青倒是一臉驚訝,“實在抱歉,因爲家師在世時,時常醉心於鑽研靈植藥性與丹方,就連我的法術都是自行觀摩家師給的玉簡來修煉的,一年到頭都不見得能與家師說上幾句話,是以之前並不知道二位前輩的名號,實在失禮。”
戰天一與典秋黎在聽到“在世時”這個詞時,嘴角都微微的扭了扭。
“哈哈,藏木道友一貫那般樣子的。”
典秋黎打了個哈哈算是把話題帶過去。
“師妹,閒話稍後再說,當務之急是查清楚這變異緋冰狐到底死於誰手,你看這狐狸前爪上的印記。”
戰天一蹲下來,翻找出變異緋冰狐前爪上一處依稀看起來像一隻九尾狐狸的印記給典秋黎看。
“天狐皇族。”
典秋黎一看到那印記,目光登時一冷,“天狐族一貫護短記仇,更何況這次竟然在點雲宗地界死了一個皇族成員,看來事情不會就此結束。”
“師妹,你去把倖存的凡人都帶往北襄城安置吧,短時間內,他們是不適合留在此地了。”
“是。”
典秋黎立即離去着手去安置那些倖存者。
“木道友,接下來我要在此做些佈置,有勞道友在此期間幫忙照顧一下我宗內弟子的傷勢了。”
“前輩客氣了,若無它事,那晚輩就先回點雲宗去了。”
木易青連忙擺手道。
“嗯,去吧。”
送走了木易青,戰天一的目光遙遙看向點雲宗所在的霄滬峰最高處,那裡,正是點雲宗的後山。
“舊怨新仇,唉。”
良久,戰天一長嘆一聲,開始着手準備應對天狐族接下來的報復。
時間轉眼過了三天,戰天一與典秋黎各自忙碌着,一直不曾回過宗門內,只是用傳音符傳回了消息。
這一日清晨,陸雲滄手持霧銅木劍出了弟子室,正準備向練道場走去,就聽得旁邊的弟子室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走出來的是暫住點雲宗的木易青。
“陸道友這是要去練劍?看來傷已經痊癒了。”
木易青微笑着打招呼。
“多虧了木道友的丹藥。”
陸雲滄淡淡點了下頭,說完就繼續向練道場走去。
看着陸雲滄遠去的身影,木易青笑了笑,也不在意對方的冷淡。
直到走到練道場,看到熟悉的陰陽八卦圖,聞到熟悉的玉蘭花香,陸雲滄才覺得自己紛亂的思緒緩緩沉澱下來。
這一次歷練,實在是出師不利,不但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還惹來這般麻煩,陸雲滄一時說不出心中到底是什麼感受,如果當他坦承變異緋冰狐是被他引到鎮裡的時候,大師兄或者師尊能責罵他一頓,或許他還不會這般難受。
或者說,若是第一次與那狐狸對陣時他能直接啓用了劍令,後果也不會這般慘重。
正是他的猶豫造成了這個結果,卻沒人責怪他。
陸雲滄猛然揮出手中劍,心思百轉千回間,手中劍亦百轉千回,一時間只見練道
場上劍鋒若行雲,劍光如流水,身形騰挪遊走若龍遊雲海,腳踏太極劍步似驚鴻翩然,劍出時如露如電迅猛無邊,劍收時仍有冷光流泄久久不散!
一套點雲九式一氣呵成,眼看身邊靈氣漸漸凝聚,陸雲滄揮劍一指,第九式劍之道呼之欲出,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只見霧銅木劍上原本凝聚起來的靈力被一股突然迸發出來的黑色劍氣打亂,隨着黑色劍氣閃電般遊走,霧銅木劍劍刃上一時噼啪之聲不斷,竟是直接碎裂成一塊塊碎片掉了一地!
陸雲滄眼見異變出現,急忙要收回靈力切斷與霧銅木劍之間的聯繫,可黑色劍氣彷彿有靈性一般,還不等陸雲滄切斷與劍的感應,就迅速蔓延到了陸雲滄握劍的手上。
一陣錐心刺骨之痛立刻從握劍的手上傳來,陸雲滄感覺到那詭異的黑色劍氣自掌心勞宮穴處滲到自己經脈之中,連忙運起自身靈力抵擋那黑色劍氣繼續入侵。
與此同時,陸雲滄聽到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呵呵,本座的劍氣,豈是你能抵擋的?不過你的資質倒是不錯,毀了倒也可惜。”
隨着話音落下,黑色劍氣便如來時一樣,突兀地消散,不見了蹤影。
“誰在搗鬼!出來!”
陸雲滄一拍儲物袋,一疊攻擊符籙就握在沒被黑色劍氣攻擊過的手中,另一隻手放開了碎裂的只剩劍柄的霧銅木劍掐起劍指。
他的霧銅木劍已經斷裂,現在沒有可以替代的武器,劍指雖然也能引導出劍氣,可效果並不好,不過此時,他根本沒得選擇。
“是天狐族之人嗎?藏頭縮尾算什麼本事!”
陸雲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前些天死掉的變異緋冰狐族人來上門尋仇了,不料問話一出,方纔那聲音又開了口,這次話音中帶着明顯的嘲笑之意。
“別把本座跟那羣畜生混爲一談,那些雜碎,連爲本座提鞋都不配。”
這一次有了準備,陸雲滄終於發現,聲音根本不是外界傳來,而是直接從自己識海發出的,腦海中登時靈光一現。
“你是那把古劍之靈,對不對。”
雖然是問句,但陸雲滄心中已經有所篤定。
當初拜入點雲宗時,他將母親以血化劍融進自己體內一事告知師尊戰天一等人後,他們也爲陸雲滄檢查過,但是不論是經脈臟腑內,還是識海丹田中,都找不到那把劍的影子,此時也就暫時擱置。
現在既然是從自己識海內發出聲音,陸雲滄馬上想到了當時那柄去向不明的古劍。
“呵呵,小子還算機靈。”
古劍之靈似乎對陸雲滄的應變能力十分滿意,“不錯,本座就是古劍劍靈,名爲承天。”
“那變異緋冰狐是你殺的,對嗎?”
知道了對方身份,陸雲滄收回了符籙盤膝坐下——對方既然在自己體內,符籙攻擊自然是無效的。
“沒禮貌,至少問話時要加上一句前輩纔對啊。”
識海中的承天劍靈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前輩。”
陸雲滄也不跟劍靈犯倔,反正不論境界還是資歷,喊這個劍靈一聲前輩他也沒吃虧。
“這才乖。”
承天劍靈很滿意陸雲滄的乖覺:“小子,本座看你是個可造之材,要不要跟本座進行個交易。”
“前輩請講。”
摸不着這劍靈的脾性之前,陸雲滄決定先靜觀其變,看看這劍靈到底要提什麼要求。
“本座可以指點你劍術,作爲交換,你爲本座找一個可用的身體。”
承天劍靈聲音聽起來像是吃了大虧似的,“至於本座的本體就便宜你小子了,哈,血契化劍術,想不到時隔這麼久,本座還能見到上古修仙界的手段。”
“前輩的意思,是要晚輩幫忙尋一個合適的人來奪舍麼?”
陸雲滄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蹙,若真是這樣,那這古劍必定不是正道之物。
“剛剛誇你,你就露怯,哈。”
承天劍靈一聲嗤笑,接着道:“本座是劍靈之體,自然不可能去奪舍人體,所謂合適的身體,是要用各種材料來打造的,然而有些材料憑你現在的能爲根本想都不要想,是以本座才肯屈尊降貴指點於你。”
“既是如此,那這交易晚輩卻之不恭了。”
陸雲滄明白承天劍靈對於所求之事必定還有所隱瞞,不過橫豎看來目前他並不吃虧,先行答應下來也無妨。
“不過前輩,晚輩之劍方纔被前輩所毀,可否告知晚輩您寄身何處,晚輩也好把前輩本體取出,不然晚輩已經無劍可用了。”
“哼,你小子別費力氣套我的話了,若是我自己有辦法化解血契化劍術,還會捨棄我之本體便宜了你?”
承天劍靈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冷笑一聲:“說是天大的便宜倒也要看你小子有沒有那個福氣,本座的劍體雖然不好化形,可劍氣卻已經融進你的血脈,本來你不修劍道與本座的劍氣沒有共鳴,它們一直沉睡在你血脈中,誰料想天意叫你拜進了劍修門下,現在本座的劍氣已經覺醒,從今往後,除非你把本座的劍體重新化形,否則不管你用什麼樣的劍,都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方纔那般下場。”
“什麼?”
陸雲滄聞言心裡一沉,隨即又放鬆下來:“前輩何必高興,晚輩若是不能繼續習劍,對前輩又有何好處?況且前輩也只能指導晚輩劍術而已,若是晚輩今生都無法持劍,那前輩的交易也只好作罷,只能委屈前輩在晚輩識海中住一輩子了。”
“呵呵,好膽量,從前敢威脅本座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你知道是什麼嗎?”
承天劍靈聞言怒極反笑,冷聲道,“那就是死。”
“前輩,晚輩只是闡述事實而已。”
與劍靈的憤怒相比,陸雲滄反而淡定了許多,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你能奈我何的架勢。
“哼,也罷,本座就再給你指一條明路。”
承天劍靈見威懾不起作用,不得已自己出聲找了個臺階下,“小子聽好,從現在起你必須領悟本座的劍意,直到完全承襲了本座的劍意之後才能將血契封印住的劍體化出!聽明白了吧?聽明白了就趕緊滾去領悟本座的劍意去,本座魂力不足,不可能時時清醒,不到必要時可不要再來打擾本座。”
承襲劍意?
雖然終於得到了將古劍化形的辦法,陸雲滄卻一點欣喜都沒有,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前輩,晚輩還有一事請教,如果晚輩要承襲前輩的劍意,那晚輩還能領悟屬於自己的劍意嗎?”
話問出了許久都沒有得到迴應,就在陸雲滄以爲劍靈已經沉睡時,識海中才幽幽地傳來一句:“小子莫貪心,魚與熊掌,安可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