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封閉

整個客廳裡只剩下大件的傢俱, 電視櫃、沙發,還有佔了一整面牆的空架子,上面, 沒有一張照片。

屋子收拾的很乾淨, 不該留的一件都沒有留在這裡。

“把下面這一排的照片都撤了, 換上你的照片。”古安萱招呼他過去幫忙, “司宇你快過來幫我把照片放到相框裡。”

他拿起那些照片, 自己從未見過:“你什麼時候拍的?”

古安萱很是得意:“學你的,偷拍。”

“那我偷拍的是不是也應該放上去?”

“放,把我和你放在一起。”

當初他們一起整理那些照片, 撤掉了大半的風景照,把兩人擺在上面。他們合照不多, 古安萱就把裝着彼此的相框挨在一起。

他把手搭在那空架子上, 彷彿又看到了在架子前認真調整照片位置的身影。

只不過, 現在只是一個清理過的空架子。

那天,他們在這裡跳舞, 他在她耳邊清唱了一遍《新不了情》。

“愛一個人如何廝守到老

怎樣面對一切我不知道”

“你等等,再唱一遍!”古安萱聽完,拿來手機,開了錄音又讓他唱了一遍。

那歌聲仍縈繞耳邊,可現在這裡只剩下他一人。他環視着這間屋子, 清楚的記得古安萱站在哪個位置做了什麼, 說過什麼。

這一年來, 他經常在外面拍戲, 參加活動, 陪在古安萱身邊的時間並不多。古安萱從未對他抱怨過什麼,每次能在一起, 兩人都格外珍惜那時光。她總是跟自己說,她知道明星的身不由己,讓自己不用顧慮她太多。

那樣的日子,心照不宣。時常的分別,每次偷得幾天在一起的時間,他們都像熱戀中的情侶那樣,時刻黏在一起。

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這些日子,沈司宇從沒懷疑過,古安萱也是愛自己的。

這中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她怎麼會說走就走?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知道。他不相信古安萱信裡說的,他想找她問清楚,可是她現在人在哪裡?

這感覺和四年前他在道羅麥特山把她跟丟了一樣,無盡的茫然與失落繞着自己。也有不一樣的,當年她不見了他是覺得遺憾,現在她不見了,他感覺到了絕望。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他不停的打着那個電話號碼,無一例外,都是一樣的迴音。不知道第幾次的時候,他把手機丟到牆邊。手機掉在地上,屏幕裂了,上面女神那兩個字也瞬間暗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夜,他聽到有人在拍打着門,又在門外喊他。

“司宇,你在裡面嗎?快開門!”

“司宇!”

沈司宇被那些噪聲叫醒。

他躺在沙發裡,一手搭在額頭上,慢慢睜開眼。窗簾那邊透着光,天氣應該很好。他還沒坐起來,門就被撞開了。

屋子裡本來一片昏暗,有人過去拉開窗簾,光瞬間把這黑暗照亮,刺的他眼睛幾乎睜不開。

“司宇,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哥,你怎麼了?”

沈媽媽和沈思思慌張的來到沙發前把他扶着坐起來,好一陣他才適應這光線。他微微擡眼,看到沈爸爸站在自己眼前,擔憂又驚訝的看着他。他長那麼大,從未見過父親這樣的眼神。

拉開窗簾的是紀文楷,他也走過來,眼神裡是同樣的驚訝。

“司宇,你這是怎麼了?這幾天大家都在找你,你怎麼一個人躲在這啊?”沈媽媽看着他,幾乎要哭出來。

沈司宇皺皺眉:“我沒事,就是在這睡了一覺。”

沈爸爸開口:“你在這睡了七天?不接電話,不看消息?怎麼這樣胡鬧!”

原來已經過了那麼多天。他往前面看,那破碎的手機還在牆邊。

沈媽媽:“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還說沒事,都瘦了一大圈了,司宇啊,你到底怎麼了?”

“哥,你回來幹嘛不回家?安萱姐都說把這裡退了……哥,安萱姐呢?”

“對啊,安萱呢?”

聽到古安萱的名字,沈司宇閉了閉眼:“不知道,我和她分手了。”

這個回答,讓屋裡的人都怔了怔。

沈媽媽追問:“你們分手了?前些日子你們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們到底怎麼了?你就是爲安萱弄成這個樣子的?”

沈司宇看向自己的媽媽:“媽,我餓了。”

沈司宇回了家,找了套衣服進了浴室。他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感覺很陌生。頭髮蓬亂,胡茬已經長出來,兩頰已經有些凹陷,眼光是黯淡的,整個人沒有一點精神。

他朝鏡子笑了笑,他看到鏡子裡反射的出來的笑容帶着嘲諷。

真沒用,不過是分手而已。

沈司宇把自己從頭到腳清理了一遍,再看向鏡子,似乎已經變回了自己本來的樣子。

如她所說,重新開始吧。

他從浴室裡出來,沈媽媽聽到動靜馬上朝他喊:“司宇,已經做好幾道菜了,你要是餓就先吃,這還有幾道菜要弄。”

沈司宇擦着頭髮就進了自己的房間,原本放在七樓的衣服也都放回了櫃子。還有他的幾本書,也擺回桌上。看起來好像回到了他沒把這些東西放到七樓的時候。

不對,好像還少了點什麼。

他坐在桌前清點,書、筆記本、以前的劇本,一本都沒有都沒有少。他思考了一陣,原來是少了那本相冊,古安萱送他的,那本畢業匯演的相冊。

連這個都要帶走嗎?真是把他們之間切的乾乾淨淨。他開始思考,自己手上,還有什麼是可以和她聯繫起來的?

XSY……

他突然想登陸微博看看,那時她發了自己的照片,可是現在沒有手機。

“司宇,出來吃飯了。飯菜都準備好了,都是你愛吃的。”沈媽媽來敲門。

他走向餐桌,家人和紀文楷已經坐在那了,看着他走過來。他一句話也沒說,坐下就開始吃飯。連續七天他什麼都沒吃,只記得自己起來喝過幾次水。這幾天他幾乎都是在睡眠中度過,美好的不美好的都在夢裡出現過。

夢見自己和古安萱從前的充滿快樂的日子,他笑着醒過來看見的是孤單的黑暗,提醒他那只是一場夢。

夢見古安萱一直往前走,自己在後面追,怎麼呼喊她都不回頭,最後消失,他驚醒過來,不變的黑暗告訴他這不是一場夢。

飯桌上,其他人好像不敢說話。

紀文楷就坐在自己旁邊,他突然問:“是等一下就過去錄製的地點嗎?”

他還記得,明天就是真人秀錄製的日子,他們本來約好今天要飛到錄製的城市。

囉嗦的紀文楷今天竟然很安靜,聽他這麼問,面對他的家人突然不敢直接說是。

“司宇,你要是想休息兩天也行,我跟那邊說一聲就行了,不用着急,身體要緊。”

“不用了,等一下吃完飯就過去。”

“司宇,人紀總都說不着急了,你就在家休息兩天!”

“對啊哥,我聽紀總說還是競技的節目,訓練很辛苦的。”

“司宇,你不能現在這個樣子出去,就在家好好休息啊。”

沈司宇頭也不擡,顯然沒聽進去:“我沒事,還是按原計劃去。”

吃完飯,沈司宇和紀文楷就去了機場。本是既定的行程,機場圍着不少粉絲,給這國慶假期的機場又填了幾分堵。他們一下車,粉絲就圍了上來,一遍遍的叫他。粉絲還有一些圍觀的人,圍在他們身邊推攘,手裡的相機和手機鏡頭都對着他。

他在幾個保安的護送下,才順利走到安檢處。

到候車廳,還是有不少人圍着他。

“司宇哥哥,你這次去錄製要注意安全啊。”

“哥哥好像瘦了,一定要多吃點啊。”

“這幾天看了暗裡光,哥哥你演的太好了!”

……

沈司宇坐在那裡,壓低帽檐,跟機的粉絲和他說話,他連頭都沒擡。

周圍開始小聲議論,紀文楷馬上打圓場:“你們的司宇哥哥今天不舒服,先讓他好好休息啊。”

那些粉絲你看我,我看你,臉上的興奮忽然消失,帶上了那麼點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