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扶着婦人,看着那老人,“其實,您不用找了!”
老人渾身哆嗦了一下,不敢回頭看我,有些哽咽地問道,“找到屍體了?”
婦人是擡眼看了看我,“真的?”
我垂下眼簾,如果過早跟他們相認,那麼對於在洛家的那個他,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他們肯定會鬧,會讓那個人提前走!
我抿了抿嘴,“不出三月,她會回來的!”
“會回來是什麼意思?她沒死,她還活着!她活着爲什麼不肯回來見我!她讓我們找了這麼些年,我都差點死心當她是死了!”老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握拳頭垂着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我的安安吶,你在哪兒呀!這幾年你是咋過的呀!”
我背過身子去,不能讓他們看到我的眼淚,我忍住了所有的情緒,將眼淚徹底憋了回去,再轉身,輕聲對着二老鞠了一躬,“請你們在家裡等着,三月之內,我會讓安安回來的!”
“真的?”
我扯着嘴,笑着點頭,轉身往車的方向走的時候,淚已經決堤。他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我害的!
我捂着嘴,往車的方向跑去,迎面撞見了漆警官!
他看着我眼圈紅紅的,不禁皺起了眉頭。
“怎麼忽然跑這裡來了?!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我就是路過而已。”我繞開他,徑直往我停車的方向走去。
漆警官跟了上來,“所以,你是安安,並不是什麼洛暘!”
“我是誰!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我心裡比誰都清楚,我既是安安,也是洛暘!
“是嗎?輪不到我來說話,你的眼睛爲什麼是紅的?你哭了!是因爲你見到那兩個一直爲了找你,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的老人,你哭了!”漆警官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我說了,這些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爲什麼要這樣!”
“你不會是想.....”漆警官話還沒有說完就跑進了村。我跟了過去,一把拽住了他,“請給我一點時間!不要讓他們知道!”
“時間!你是不是想做洛家大小姐想瘋了,我知道你父親病了,活不久了,你是不是想等着把財產繼承了!這就是你要的時間?!”漆警官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無論你怎麼想,他的時間不多了,請你,放他一條生路!”我幾乎是祈求地看着漆警官。
“我怎麼放他生路?這個世界不是我說了算的!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麼!那邊是天天想你想得都快發瘋了的父母你不認,你非要去做個大小姐,有錢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摸着自己的胸口,這裡是洛暘的心臟,我每生存一天,洛暘的心臟就活着一天!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一直都在逃避?”漆警官用一臉震驚的樣子看着我。
我看着漆警官的眼睛,“所以在你的眼淚我就是這種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就事論事!”漆警官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
“那我請幫我一個忙,幫我保守這個秘密,直到他走!”我認真地看着漆警官。
漆警官的瞳孔一縮,“你真的看上別人的家產了?!”
“家產?如果他知道我就不是他女兒,那還談什麼家產!很多事情,我回頭再跟你解釋,現在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時間不長,等他死了,我就去跪下來跟他們認錯!”
漆警官最終還是答應了我,他爲我保守秘密。
回到家裡的時候,所有的定的東西都是最快的速度到了家裡,都安裝在了母親的房間裡。
我飯也沒有來得及吃,就開車去了醫院。
“父親,我去爲你辦出院手續,樑醫生已經在路上了。”
父親點了點頭,“謝謝你!”
自打我的身份被我知曉,他不知道跟我說了多少聲的對不起。
我只是尷尬地笑了笑,起身去辦了出院手續。
將他接回家裡的那天,他是高興的,坐在飯桌上笑得合不攏嘴。
樑醫生忍不住打去,“洛先生,我從來沒有見到你笑得這麼開心!”
“是啊,高興,所有的負擔都沒有了。我現在是能過一天是一天,歡歡說得對,高興活一天也是一天,痛苦活一天也是一天,爲什麼人不能開心地活着!”父親笑着說道,“今天呢,我是真的高興,你們都是我最親最愛的人,能一起坐下來陪着我吃飯,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我夾了一筷子的魚肉放在父親的碗裡,“父親,多吃點!”
父親笑了笑,拍了拍我的手背,“公司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你和歡歡了,我這老頭子是沒力氣再做了。”
我和歡歡都是點頭。
那天父親進了母親的房間,坐在母親的牀上,一直都沉默,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母親的照片。
我走了進去,與父親一同望着母親的照片,“父親,你我想同你商量一個事情!”
“什麼事情?”父親還是看着母親的微笑,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來。
“等歡歡有能力了,我想把我的部分都給歡歡....”
“不!”父親直接拒絕了我。
我詫異,歡歡纔是他親生女兒,他於情於理都該把股份都給歡歡呀!
“擁有的東西越多,責任就越大!歡歡是我的女兒沒錯,你也是!再說了,讓歡歡一個人撐起一個洛氏,恐怕不行!她需要你的幫助,洛氏永遠也是你的家!”父親直視着我。
我咬了咬嘴脣,我沒有想到,他在這個時候,也沒有放棄要給我股份的念頭!
“那父親,您早點休息!”我起身出了房間,爲父親關上了門,心想,我並不是他的直系親屬,就算他的遺囑裡有的名字,我也不能順利繼承他的家產。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我去看父親的時候,他停止了呼吸,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沒有接電源的,他把一切都拔了!他面帶着微笑,他的方向該是看着母親的照片的!
“父親!”我大吼!
樑醫生衝了進來,確認已經死亡近兩個小時,迴天乏力!
我與歡歡一同跪在地上,他怎麼能說走就走,不是還有三個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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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泣不成聲,我目光呆滯地看着他臉上的微笑,父親,我都願意等,爲何你卻不願意了!
“節哀!”這是我記憶裡第二次聽到節哀,一次是孟子赫的死,一次是父親的死!
“這有兩份遺書,你們看看吧!”樑醫生從父親的枕邊找到兩份早就寫好的遺書。分別交給了你 和歡歡。
我接過屬於我的那一份,拆開來,有些顫抖地看着上面的字跡。
“暘暘,
對不起,我還是喜歡稱呼你爲暘暘!
你是我的好女兒,你比洛暘還要像我!
可是你是安安,你也想做回安安對不對。一直以來的調查,就因爲你不想做洛暘!是我逼你逼得太緊了!
我多想讓你叫我一聲‘爸爸’,跟歡歡一樣叫我爸爸!
我到底沒有這樣聽你叫過我一聲!
我選擇死亡,因爲我無法面對過去,無法面對病痛,更無法面對法律的制裁,我提前同我的生命來贖罪!
我走之後,唯一求你一件事情,不要拒絕我給你的東西!我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但我盡最大的努力想要給更好的生活,請不要拒絕我!
我能說的話,就這麼多了,謝謝你做了這麼多年我的女兒,讓我走之前,都還有個念想!”
這是父親寫給我的信,每一個字都在戳我的心窩子。
我無力地坐在地上,那麼多話,爲什麼不撐到最後!爲什麼不當面跟說!我撲倒他的牀邊,拉着他的手,“你起來啊,你爲什麼不自己跟我說,爲什麼要寫這樣的東西!”
歡歡上來拉着我,“妹妹,爸爸已經走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推開歡歡,上去抱着父親的肩膀,“不!你起來!你要起來!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要跟我道歉,你起來道。你這樣做,我不會原諒你的!”
“妹妹,爸爸走了,爸爸真的 走了!”歡歡再一次撲上來抱着我。
“他不能走!他真的不能走!”我大哭了起來,手裡的信被自己揉成了一團!
歡歡只是緊緊地抱着我,樑醫生走了上來,站在父親的牀前,“也許你的選擇是對的,但是你又一次忘了考慮身邊人的感受!洛先生,你還是輸了。”
不知多久,我與歡歡都哭累了,樑醫生把我拉到一邊上,“所有的事情大概你都已經知道了,但是,歡歡不知道,你該把戲做完!”
“我知道,我該把父親送走,我該處理好一切再給歡歡一個交代!”我點了點頭。
很快,江真也趕了過來,他過來卻不是來看望父親的。
江真將我和歡歡都叫到了客廳,正是宣讀父親的遺囑。
當我聽到,父親已經沒有改變主意的時候,我的心有些難受了起來。那些原本都不屬於我的東西,他卻毫不吝嗇地給了我!深究起來,他也是我的恩人,我不該再要他更多的東西了。
“江真,我能拒絕這些遺囑嗎?!”我看着江真,十分認真。
江真收起遺囑,也無比認真地說道,“你可能沒有聽仔細,你父親說的是贈予!明白他的意思了嗎?!”
我想起了他的遺書,他是非要讓我留在洛氏不可了!
“我剛剛聽到遺囑裡面說洛暘,又說等同於安安,是什麼意思?!”一邊上不吭聲的歡歡,你終於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