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被她一吼,鬆了手
“氣死我了。”芳菲扯了下衣袖,待要走,想起自己的包還沒拿,要回去又懶怠動似的,拂了下耳邊的散發,說:“我都糊塗了。”
“你瞎着急有什麼用啊。”金戈手抄在褲袋裡,懶洋洋的說。
芳菲沒好氣的盯他一眼,那對跟董亞寧極相似的眼睛裡,在這暗暗的影子中,都火花四射。
“不跟你廢話了,我得走了。”她說着便折回去。金戈住的這處所安靜起來能讓人發慌,她一邊走,一邊覺得心裡是有些發慌,腳步就越來越快……她的包隨意的放在那裡,拿起來的時候看了眼那凌亂的麻將桌。
剛剛四個人坐着聊天喝酒打牌,看上去是多麼的愜意。
她嘆了口氣,轉身,看到金戈正倚在門邊。
“你也別上火。感情的事,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他說。芳菲站在燈下,他看她看的清楚,她卻未必看得到他的表情。她長髮如瀑,齊着腰,大大的卷兒跟海浪似的,隨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不上火?火不死我就是了。你看董亞寧那死樣子了沒?這幾年,從談恩施、顧嘉琳、逄曉蘇……一直到現在的陳月皓,投資銀行家有,大學老師有,金牌經紀人有,連作家都有。說美麗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論身家哪個也不弱,提人品誰還辱沒了誰?可憑他再一時性起、憑他再頭腦發熱,也不過是多上演幾回頭天晚上求婚第二天一早悔婚的戲碼子。”芳菲握着手裡的坤包。淡金色起暗花的小包,她塗着黑色蔻丹的手指,印在那小包上,有種邪魅的美。她一低頭看見這隻坤包,包角有個隱沒在暗花紋裡的商標,她又嘆了口氣,說:“冤家呀!”
她有些恍惚。在那裡立了一會兒,聽着金戈說:“別人的事兒,你倒是看的通透。”
芳菲氣惱,幾步走到門口,穿過門口的時候還撞了金戈一下,沒好氣的說:“這是別人的事兒嘛?這tmd不是我哥的事兒,我犯得着淡吃蘿蔔閒操心?我……”走廊上燈明亮,她眼前忽的被一片陰影遮住,心跳突然的停了一下,因爲佟金戈的臉就在瞬間,離她只有寸許的距離了。她忽然忘了呼吸,只微微的張着嘴,瞧着佟金戈那大大的眼睛、濃而長的睫毛……連睫毛都看得清楚的距離間,猛然間擠滿了的都是溫柔旖旎而曖昧的味道,她正要擡腳走人,這濃而長的睫毛便掃到了她的面上。
很癢。
這是她第一個念頭。
佟金戈的親吻跟他的人完全不搭調。溫柔而有力,又很有耐心。因此這個親吻便綿長而又帶着一絲倔強的味道。
這是他們第一次的親吻。毫無預兆,既不合情,看起來,也不合理。但就這麼發生了。似乎是又合情,又合理。
佟金戈將芳菲抱在懷裡,在這個綿長的親吻之後。
“技術不錯,佟金戈。”芳菲輕輕的在他耳邊說。他身上帶着一點酒香氣。是層次複雜的香。
“還可以更好。”金戈的聲音裡帶着一點點的怒意。
芳菲笑了。
“你喝多了,金戈。休息吧。”她拍拍他的背,“生日快樂。”
她要推開金戈,那力氣好像全都回到了她自己身上似的,反而被禁錮的更緊。她仰頭間可以看到金戈那有些執拗的表情,也就是這個表情,讓她有些慌了陣腳,她抵着金戈的胸口,手裡的坤包不知何時已經滑落。
佟金戈鬆開了圈禁着她的手臂。正如他的擁抱親吻來的毫無預兆,這放開也很利落。他靜靜的站在她對面,呼吸都沒有半分變急促,冷靜的像石雕。這份兒收放自如的冷靜,令芳菲背上起了慄。
也許她實在是小瞧了這個在她心裡小了太多的男人。
“對你,我想要的很多,董芳菲。”佟金戈說完這話,彎身替芳菲撿起了包……
董亞寧坐在車上還氣哼哼的,說:“我這才喝了幾杯酒啊,你們就至於這樣。”
葉崇磬笑下。
董亞寧轉了下身,擡腿就佔了整排後座,竟然接着便翹起腳來,踏着那柔軟的座椅,似是故意的,還特意踏着蹭了兩下。其實腳底下也踩不着什麼泥土,他就是故意的。
葉崇磬也不惱。
看着董亞寧,微笑着,手指在擱板上,手機的尖角抵着擱板,轉了一圈。
董亞寧的姿勢固定下來,被柔軟的靠墊扶着背,也看着葉崇磬的手機,說:“這手機你用了好幾年了吧?”
葉崇磬鬆了手,手機平躺在米色的絨面擱板上。他想想,可不是,用了好幾年了。
“還是你送我的。”也是回國來,什麼都換了國內的版本,董亞寧想的周到,待他落地就給了他這部在當時算是最新款的藍寶石手機。他覺得奢侈,亞寧卻說,這玩意兒,用不了幾天就得換,但要是留着,這種限量版的也能算得上是藏品,就算是二手的,真遇到愛的,價格翻幾番也是尋常事。他開玩笑說亞寧能把什麼都換算成生意,真是做生意的天才……他此刻笑着,看看亞寧。
董亞寧便知道他想起了當初的笑話,說:“我沒說錯吧?這東西現在你要是轉手,不是翻幾番,是十幾二十個翻——現如今也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那麼多暴發戶和土財主,單知道這款手機矜貴難得。”
“你那個呢?”葉崇磬笑着。他今天圖清淨,出來就只帶了這條電話。沒存幾個號碼,開着也沒關係。不料這會子真是安靜了。他又覺得很不對勁。
“我?我也屯着呢。瞅着到底這價兒能離譜到什麼地步,等着蒙一個冤大頭呢。”董亞寧笑嘻嘻的。他拂了一下下巴處的那條疤痕,偶爾,喝了酒,或者天氣不好的時候,這條疤痕會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