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崇磬一點兒也不意外,他能在這一刻看到屹湘.
似乎有某種預感,他應該就能在那裡看到她。
跟T臺上的明亮不同,她所在的位置,很暗。只露出半邊身子的她,卻像個在巡視國土的國王——葉崇磬就有這種感覺。自然而然的。
屹湘的目光沒有在葉崇磬那裡停留超過半秒。就是這半秒,她恰好看到坐在他身邊的粟茂茂,有意無意的向他傾斜了身子,那姿態……起碼在粟茂茂,是親暱的。
“Vanessa?”安德烈在叫她。
她答應一聲。並沒有即刻走開。
看到場務人員已經在關大門。場內座無虛席。這是她在開場前最後一次巡視。儘管從下午到達這裡後,裡裡外外的,她已經巡視過好幾遍,還是想在最後一刻,讓自己的心更踏實。
跟LW通常的發佈會沒有太大的區別。一切依循慣例。只在媒體邀請環節上,按照她堅持的,將採訪權獨家簽出去了。起先Josephina並不同意。這與LW以及業內的習慣做法是相違背的。因此她甚至一度想要放棄讓家人親臨現場的想法。但在上次51Woo的發佈會後,Josephina同意了。她並不奇怪Jose態度的轉變。不願意跟Josephina提前說明一些情況,並不意味着她有意隱瞞;但Josephina確實是精明人——Josephina甚至在後來簽出獨家採訪權的時候,特地對圖片拍攝和發佈的範圍條款進行了備註……她心裡一頓。
Josephina是個精明人。Josephina怎麼會完全不知道滕洛爾的事情?
她看向坐在T臺邊正陪着從香港特地趕過來的幾位重要客人的Josephina……
“Vanessa!”安德烈又叫了她一聲。
“馬上!”她說。
母親在、哥哥在、嫂子在……哦,秦先生也來了,還有玉石工場的師傅們,今天是穿上了他們最乾淨整潔的衣服吧……陳太也在。
陳太正仰着頭看從半空中垂到頭頂的水晶掛飾,神態很有趣。
屹湘笑出來。
陳太前後左右都是重量級的明星,可對她來說,這些所謂的大腕兒,還不如一串亮晶晶的掛飾來的有吸引力。
她也看到了陳月皓。安靜的坐在那裡,穿的仍是JW最新款的禮服,也仍是適合她的嫩黃色……這樣子極其眼熟,就連她低首翻看畫冊、轉頭跟身邊的同行微笑交談的樣子,也很眼熟。
她看了一會兒。
陳月皓,的確是個久經考驗的美人。當年北電給她入學時形象打滿分,不是沒有道理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Vanessa!”安德烈已經忍無可忍了似的。
屹湘急忙轉了身,看着急眉赤眼的安德烈,“好了好了……到底有什麼事?”她問着,幾步下了臺階——心裡到還記得,今晚,芳菲還是沒能來……有點兒酸楚的感覺。芳菲昨晚離去時那眼神,像是刻在她心頭似的。
“你來看看再說。”安德烈步子很急。
屹湘跟着他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看着後臺亂中有序的狀況——等候上場的模特穿着霓裳羽衣般的禮服分別被伺候的宛若仙女——她行走其中漸漸覺得安心。
“到底什麼事?”她追問。已經走到了後臺較僻靜處的設計師工作專區,安德烈才停下,看着她,面有難色的樣子。屹湘剛剛安定一點兒的心被他的表情弄的稍稍一提,掐着腰說:“有話快說,馬上開場了,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Vanessa……有個男模特,說他上場前必須……必須……”安德烈那澳洲口音,對着言辭犀利的屹湘的時候,總是格外的明顯。
“必須什麼?”屹湘眉頭皺着。
“必須見你一面。”安德烈說。
“怎麼回事?”屹湘莫名其妙的,“見我?還必須?哪一個?”她沒好氣的連續問。都什麼時候了,總有人在關鍵時刻冒出來給她出幺蛾子。
“我啦!”有人在她身後快活的叫道。
屹湘瞪着安德烈。
安德烈聳了下肩,指指她身後。
屹湘慢慢的轉過身來。
穿着象牙白色禮服的男子,有着深藍色的眸子。雪白的臉上,是淺淺的笑容。
是Vincent-West獨特的笑容。
他張開雙臂,走過來,擁抱了屹湘。
安德烈跟幾位設計師,起鬨的拍着巴掌,笑聲很響。
“你們!”屹湘意外又意外,指着身後的安德烈等人,又轉向Vincent,問:“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早告訴我?你怎麼能上場?這也太……”
“早告訴你怎麼能算驚喜?祝賀你升職的禮物一直沒有給,這一回算我獨家奉上的——你看,我可也是有幾十年沒有在T臺上走貓步了,看在我冒着出醜的危險送禮的份兒上,千萬別拒絕。”Vincent誇張的一手按在胸口處。那兒的翡翠片亂晃起來,煞是好看。
屹湘被他這副一反常態的樣子弄到哭笑不得。
眼下幾乎是生米成了熟飯,也不能拒絕Vincent上場了。只是……她趕着安德烈他們去工作,工作區就剩了她和Vincent。Vincent穿着禮服不能坐,安穩而規矩的站在她面前,論身高他不能跟那些年輕的模特相提並論,但氣質和氣場,委實不容小覷。但這些不是重點。
Vincent微笑着說:“我跟Laura同機抵達的。這麼重要的發佈會,在你,是職業生涯第一次,還要連續兩場,我不來,怎麼可以。”
“謝謝你。”屹湘說。
“要你謝!”Vincent笑,“既是我的緋聞女友,我不來,也不對。”
屹湘笑了。她坐在工作臺上,手一動,觸到一束花。一看,是一束小小的茉莉。剛剛她離開的時候,這花還沒送來。看了一會兒,心裡已經猜到這是誰送的。花束下壓着一張卡片,她打開。果然是鄔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