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林筱說了什麼……或者說,你們做了什麼?”
江博眸子微眯了下,一邊眉毛斜挑,下午在等墨晉修從手術室裡出來的時候,他心頭是萬分惱怒的。
但剛纔打了他一拳,又把他狠狠地諷刺了一番,這會兒見他眉宇緊蹙,十分矛盾的樣子,他心裡的怒意漸漸平息了下來。
墨晉修撫在杯子上的手指頓住,陰沉着臉,語氣僵硬地說:
“我和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安排她去塞拉利昂的事,在楚歡用超能力控制林筱之前,我已經查到了,對我下藥的人是她。我覺得,走法律途徑太便宜她了,所以想着,先把她去塞拉利昂受受罪,那裡,正疫情高峰期……”
江博冷嗤一聲,身子靠進沙發裡,面上的表情放鬆下來,懶洋洋地問:
“楚楚正好聽見了你和林筱的談話,覺得你被她迷惑了,寧願帶着她去援非,也不願接受她的提議,是嗎?”
墨晉修表情變了變,如實點頭:
“不錯,是她自己誤會了。”
“那你爲什麼不對她解釋清楚,就算當時林筱在場,你不便說明,那之後呢,你若真心願意接受楚楚,爲什麼不解釋清楚?”
江博擡手撫了撫額,墨晉修這傢伙,他不解釋,還是因爲沒有愛上楚楚,不在乎,就無情。
他說自己願意和楚楚重新開始,這不過是因爲他相信了自己以前是愛着她的,加上楚楚肚子裡又懷着他的孩子……
但是,就算他願意和楚楚重新開始,他們之間,也還是會出現問題,在他重新愛上楚楚之前,他難保不會再言語上傷害她。
如此想來,楚楚離開,也是好的。
“我不是不想解釋,而是她的電話關機,根本打不通,後來,她給我打電話,也只是讓我聽見她和林筱的對話。”
墨晉修的話剛說完,辦公室的門,便被推開,門口,阿南的聲音焦急而擔憂的傳來:
“老爺,您先別生氣……大少爺……”
“晉修,你這個混小子,你居然把楚丫頭給氣走了!”
阿南的話沒說完,墨老爺子已經走到沙發前,輪起柺杖就朝站起身來的墨晉修打去。
墨晉修臉色一變,看着朝他爺爺打過來的柺杖,本能的往後退開兩步,柺杖擦着他布料而過,坐在對面沙發的江博也是一驚,急忙上前扶着墨老爺子,安慰的說:
“墨爺爺,您別動怒,我剛纔已經揍過晉修了,他現在也很後悔,楚楚離開的事,是個誤會,他不是故意的。”
話落,他又轉眸,對幾步外的墨晉修閤眼色,墨老爺子喘着氣,怒目瞪着自家孫子,恨恨地道:
“他就是故意氣走楚丫頭的,阿博,你教訓得好,只是把他嘴角打紫太便宜他了。”
他用柺杖指着幾步外,面色沉凝的墨晉修,惱怒地說:
“你要是不把楚丫頭和我的重孫重孫女找回來,我就把你也趕出家門。”
“墨爺爺,晉修會把楚楚找回來的,您放心,他要是不把楚楚找回來,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江博笑着打圓場,看着墨老爺子吹鬍子瞪眼,他又想起之前,楚楚剛從M國回來的時候,墨家所有人都懷疑楚楚肚子裡的孩子,那個時候,晉修態度堅定。
如今,恰恰相反了。
原本不相信的人,都相信了,不接納楚楚的人,都接納了她,可那個最愛她的人,卻把她逼走了。
真是造化弄人,老天爺這玩笑,開得大了。
墨晉修表情僵硬,眉峰緊皺,心裡,還覺得委屈,又不是他讓楚歡離開的,可在墨老爺子的威嚴下,他又不得不承諾道:
“爺爺,我會把楚歡找回來的。”
得到他的保證,墨老爺子的怒氣終於消散了一分,面色稍緩,盯着他青紫了一塊的嘴角看了許久,轉身就走。
墨老爺子從進辦公室,到離開,不過三兩分鐘,但他的怒氣,卻讓墨晉修不敢怠慢,他離開後,墨晉修又問江博,到底知不知道楚歡在哪裡。
江博還是那句‘我不知道’。
墨晉修恨恨地瞪他一眼,憤憤地說:
“行,你不告訴我,那我自己去找,就算楚歡跑到天邊,我也把她給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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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筱一整天都提心吊膽。
然而,不僅墨晉修沒有找她,就連墨家其他人也沒有找她,臨下班的時候,她聽說楚歡離開了A市。
她走了,那就說明,自己安全了。
她懸着的心方纔落了地。
這天晚上,她值夜班,在醫院裡度過了一整晚。次日,是開庭的日子,一大早的,墨家就派司機來接她,做爲證人出庭。
下午,回到醫院,她被叫進院長辦公室。
被告知,三天後,起程去塞拉利昂,聽到這個消息,她眼裡綻放出一層欣喜之色,對院長鞠了一躬後連聲道謝。
只是,她興奮還不到一分鐘,院長又丟出一句,去塞拉利昂的,就她一個人。
聞言,她臉上的笑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院長,問:
“院長,墨醫生不是也要去的嗎?”
院長眼底閃過一絲怪異,像是拿看怪物的眼神看她,不以爲然地說:
“原本是墨醫生去,但你不是主動的找到墨醫生,說你去的嗎,墨醫生看在你上庭作證的份上,把這名額讓給了你,林筱,你可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林筱臉上的顏色一瞬褪了個乾淨,白着一張臉,茫然的問:
“墨醫生,不去嗎?”
如果墨醫生不去,那她去塞拉利昂那種地方做什麼,她是爲了墨醫生纔去的,想在那種艱苦的地方,把墨醫生拿下的。
“當然,你去了,墨醫生不用再去。”
林筱心頭狠狠一窒,眼裡閃過慌亂,突然反悔地說:
“院長,墨醫生不去,我也不要去。”
她這些天特意查過塞拉利昂,那不僅是最窮的國家,現在還有疫情,前段時間有兩名醫護人員感染……
院長臉色一沉,再開口,語氣裡自有一股領導者的威嚴和不容違逆:
“你以爲援非是逛超市,想買東西就買,不想買東西就走啊,你與其現在反悔,不如這兩天抓緊時間準備一下,三天後,就要出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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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歡和顏洛橙去了哪裡旅行,連任雨霞,也不知道。
她們只是打電話讓她不要擔心,玩夠了,就回來。
做爲母親,任雨霞自然不可能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女兒,可是,她也知道,楚楚這些日子過得很壓抑,顏洛橙又因爲祁佑珩的事,心情也不好。
讓她們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只是,楚歡的離開,換來的是,一撥又一撥的人來找她。
這天上午,程景淵親自來楚氏藥業,談完一些廣告細節,又問她知不知道楚楚去了哪裡。
最後,程景淵堅持要請她吃午飯,兩人一起走出公司大樓,燦爛的陽光下,一輛黑色阿斯頓停靠在路旁,她一出來,主駕座的車門立即打開,墨晉修頎長挺拔的身影從裡面鑽出來。
任雨霞微怔了半秒,隨即明白他的來意,面色,恢復正常。
墨晉修眼神有些冷地掃過程景淵,斂了情緒,邁開長腿朝任雨霞走去。
這是他失憶後,第一次見到任雨霞,她一身的職業裝扮,與他記憶中的有些區別,他眸底閃過一絲猶豫,隔着幾步之距的時候,禮貌的喊了聲:
“媽!”
任雨霞眸底閃過一絲詫異,面上很快浮起一抹溫和的笑,看着比之前清俊了些的墨晉修,溫言開口:
“晉修,你怎麼來了?”
墨晉修牽強的笑笑,當着程景淵的面,他有些遲疑。
一旁的程景淵猜到墨晉修的來意,見他不想當着自己的面說,他主動的開口道:
“任阿姨,既然您有事,那我先走,改天,我再請您吃飯。”
任雨霞微笑地點頭,又叮囑程景淵開車小心些,看着程景淵上了車,她才收回目光,看着站在面前的墨晉修,他除了比之前清瘦些外,沒有別的變化,依然英俊瀟灑,氣質卓然。
“晉修,你也是來問我,楚楚去了哪裡的嗎?”
任雨霞的主動開口,讓墨晉修有些尷尬,他臉上本就牽強的笑,越發的僵硬,嘴脣動了動,突然轉身,兩步走到車前,拉開車門,說:
“媽,我們找個地方,一邊吃飯一邊說吧。”
“好!”
任雨霞沒有拒絕,雖然墨晉修一次次的傷了她的女兒,但他今天的找來了,她就還是希望他和楚楚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即便對楚楚好的,不只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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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餐廳,離楚氏藥業不遠。
很不巧的,任雨霞和墨晉修一走進餐廳,就遇上在餐廳裡陪客戶吃飯的白狼,剛走了一個程景淵,又來一個白狼,某人心裡,真是鬱悶到了極點。
偏偏,白狼不像程景淵那麼識趣,不僅不識趣,他還硬是賴在他們這一桌,原本,他是見客戶的,和任雨霞打過招呼後,他乾脆回他那桌把客戶打發了,返回來,坐在任雨霞身旁。
“任阿姨,我聽說楚楚和顏洛橙兩人一起離開了A市,她們跑哪兒玩去了?”
說這話時,白狼眼角餘光注意身旁墨晉修的表情,見他臭着一張臉,他臉上的笑,就無限制地擴散,楚楚的離開,是因爲對身旁這人傷透了心,如此,他當然高興。
雖然那天和墨晉修打架的時候,楚歡的心是偏向墨晉修,爲了他,竟然用意念控制他,這一點,他很生氣。但前天得到楚歡離開了A市的消息,他心裡就立即平衡了。
心裡,又燃起了希望,若是他比墨晉修早點找到楚楚,楚楚會不會給他機會?
任雨霞斂了笑,眉眼間泛起淡淡地擔心,眸光掃過端起杯子喝水的墨晉修,蹙眉道:
“我也不知道楚楚去了哪裡,她和橙橙只是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讓我不要擔心她們。”
墨晉修喝水的動作一滯,捏着杯子的力度悄然緊了一分,英俊的眉宇輕凝,淡然的目光背後,暗藏犀利。
任雨霞不像是說謊,得到這個答案,他心,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了沉。
江博說不知道,任雨霞也不知道,那楚歡就是有心要瞞着所有人,不讓人知道她的行蹤,不想被他找到。
白狼眯了眯眼,很快又嘻皮笑臉,不僅沒有因爲任雨霞的話而失落,反而興高采烈,好像很瞭解楚歡似的,說:
“看來楚楚是不想被某人打擾,所以才連任阿姨都不告訴。既然如此,任阿姨就不用擔心,楚楚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
他說某人的時候,狹長的眼還瞟向墨晉修,好像怕他不知道,他是說他。
墨晉修俊顏陰了陰,但也不過瞬間,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五官線條染上一層薄薄地冷意。
見氣氛有些僵滯,任雨霞牽強的笑笑,轉移話題問:
“晉修,那個被歹徒打傷的男子脫離危險了沒有,那幾名受傷的,都還好吧?”
墨晉修冷眼掃過白狼,冷硬的五官線條柔和了一分,提到有關他工作的事,他身上自然而然地就會散發出一種特別的氣質,連語氣,都帶着一股子優雅自信:
“那名職員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其他人傷得不重,都沒有大礙。媽,歡歡離開A市的事,是我不好,前天,她去醫院找我,我們之間發生了些誤會,後來,我本想跟她解釋,但又因爲銀行搶劫事件,進手術室直到傍晚纔出來……”
說到後面,墨晉修的聲音染上一抹歉意,很真誠的道歉。
任雨霞有些意外他竟然會道歉,她淡淡地笑了笑,安撫地說:
“晉修,你也別自責,楚楚那丫頭自尊心強,受苦受累她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受氣受傷害,可能是之前你對她太好,而這段時間,你失了記憶,對她的態度一下子反差太大,她又處於情緒易波動的孕期,難以接受這樣的你。所以,她選擇離開A市,去外面散散心,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你,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嗎?”
任雨霞一臉關切的看着墨晉修,後者悶悶地點頭,半年記憶空白,墨晉修心裡也很苦惱。
“晉修,我覺得,你現在反正也沒想起來,就不要急着找楚楚,讓她在外面散心一陣子,她想開了,自然會回來,而你,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恢復你忘了的那幾個月記憶。”
墨晉修眸底劃過一抹暗色 ,他失去的記憶,也並非不能恢復,當初,他會失了記,是藥物損傷了腦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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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
某酒店裡,楚歡和顏洛橙各自躺在一張柔軟的沙發上,從落地窗玻璃外折射進來的溫暖陽光正好打在她臉上,映着白希精緻的小臉,猶如鍍上一層薄薄的金光。
她手裡,拿着一袋酸梅,掏出一顆,扔進嘴裡,看着躺在對面沙發的顏洛橙,懶洋洋地問:
“顏,我們下一站去哪裡?”
顏洛橙和她一樣,正吃着零食,只不過,不是酸梅,而是開心果,右手,還拿着一杯插着吸管的椰子汁,聽見她的話,她揚眉一笑,隨口回道:
“你說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楚楚,上次,你和墨晉修來這裡,就是住的這家酒店吧?”
楚歡眸光輕閃,詫異地問:
“你怎麼知道?”
“你臉上寫着啊,S市這麼多酒店你不住,非要住到這個地方,不僅如此,前天我們進酒店的時候,你臉上寫滿了懷念,楚楚,我覺得你這簡直是自虐,你離開A市不是要離墨晉修遠一點嗎,怎麼會傻乎乎的住到他帶你住過,但願這間房不是你們住過的,不然,我真是覺得你無藥可救了。”
楚歡心狠狠一顫。
她眼眸微垂,視線無意識地停落在顏洛橙所躺的那張沙發上,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幾個月前,她和墨晉修住進這家酒店,這個房間時的情景。
那時,她還感動於墨晉修的用心,那晚,在這個房間裡,他把她壓在那張寬敞柔軟的大牀上,吻遍了她每一寸肌膚,要她的時候,很激烈。
她一隻手輕輕撫上微隆的腹部,這兩個寶寶,就是那晚有的。
他們只在這裡住過一晚,甚至,連一晚都沒有住,準確的說,只是住了幾個小時,可是,記憶,卻清晰得像是刻在了心裡,別說幾個月,就是幾年,幾十年,她都不可能忘記。
這裡有着她和墨晉修甜蜜的回憶,那晚他的溫柔,他的深情,他的愛戀,他的一切,都讓她深深迷戀,萬般懷念,原以爲,他會對她好一輩子,不曾想,幸福是如此短暫。
曾經的他,和現在的他,那種天和地的區別,她真的無從適應,儘管他失憶已經有些日子,但她還是無法適應。
顏洛橙把楚歡的難過和思念看在眼裡,她心裡不自禁的泛起一抹心疼,輕聲說:
“楚楚,既然出來散心,就不要再想那些影響心情的人和事,你要是住在這裡會不開心,那我們換家酒店。”
“不用,我沒事。”
楚歡扯動了下嘴角,左手胳膊撐着沙發,躺着的身子坐起來,把手中的酸梅袋子放在茶几上,嘴裡的酸梅核兒吐進一旁的垃圾簍裡,斂去心裡氾濫開來的情緒,平靜地說:
“我選擇這裡,並非因爲這是我和墨晉修住過的酒店和房間,而是因爲住在這裡,可以看見對面的教堂,看着別的戀人結婚,聽着那婚禮進行曲,我會覺得心情愉悅,顏,你現在關了機,祁佑珩怎麼聯繫你,那個麗莎的事,他到底處理好了沒有?”
顏洛橙搖頭,眸色有些淡冷,不太想談祁佑珩和麗莎的事,那個男人回E國後,總共也沒和她通過幾次電話,她陪着楚楚出來旅行,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爲自己心情不好。
“他若是想找我,沒有手機,也能找到,若是不想找,就算我天天跑去電視臺上節目,他也不會來找。”
楚歡贊同的笑笑,起身,上前兩步,站在落地窗前,透過透明玻璃窗看出去,街對面,是教堂,她不只一次站在這裡看教堂了。
她覺得顏洛橙剛纔的話很對,若是對方有心尋找,別說只是關了手機,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能找到。
身後,顏洛橙也坐了起來,並沒起身,身子靠在沙發裡,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楚歡,漫不經心地問:
“楚楚,如果墨晉修現在找到你,說願意跟你重新開始,你會原諒,並接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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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了,好像晚了一點。
祝各位美女羊年行大運,發大財,有對象的恩恩愛愛,沒對象的,在羊年找到一個高富帥!
拜完了年,紅包看着給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