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醫生!”
林筱只覺耳畔一股寒意襲過,回頭,墨晉修的身影已消失在視線裡。
她臉上閃過驚愕之色,捏着方便麪盒子的手寸寸收緊.
看着他對楚歡的在乎,她心裡一陣陣的失落。墨醫生對楚歡那麼好,她怎麼能做對不起墨醫生的事,趁他出差和別的男人勾.搭,還上報紙呢。
既然她不好好珍惜,那她就要繼續喜歡墨醫生,若是她林筱有機會得到墨醫生的愛,她一定把他看得比自己都重要。
“你難道不想替代楚歡,成爲墨晉修的女人嗎?”
耳畔迴盪起的聲音讓她臉色一變,她緊緊地閉了閉眼又搖頭,下午的時候,有人找過她,說楚歡和墨晉修已經離了婚,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她眼前再次浮現出墨醫生那雙深邃的眸,英俊的臉龐,他是那麼尊貴優雅,如雲端高陽,她卻這麼平凡無奇,真的,有機會嗎?
那人說,除非讓墨晉修處於人生最低谷的時候……
………………
墨晉修給Allan打了個電話,讓他回醫院看着病人,他有重要的事出去一趟。
Allan雖然在電話裡抱怨,但還是認命的把晚餐打包回醫院。
墨晉修衝出醫院,在對面的報刊亭買了一份報紙,上面,果然是白狼和楚歡的接吻的相片,昏暗的光線下,楚歡被白狼緊抱在懷裡,兩人身子幾乎貼在了一起。
心頭,一股無名火倏地竄了起來,他俊臉陰沉得似暴風雨前的天空,骨節分明的手指指節都發青發白,一目十行地瀏覽完版面內容,理智已被怒火燒得盡失,憤怒地將報紙團成一團扔進一旁的垃圾簍裡,轉身穿過馬路,奔向停車場。
爲了方便,他中午的時候讓阿南把他的車開了來醫院。
打開車門,撥出的電話正好接通,耳畔響起他心心念念地女子溫軟柔和的聲音:
“喂!”
他心莫名一窒,說不清爲什麼,一聽見她柔軟的嗓音,他滿心燃燒的怒火似被一陣柔軟的春風吹滅了一半,剛纔被嫉妒燒得沒了的理智又回籠了一分,他深深地吸口氣,想要控制自己的怒意,可是,他的話還沒出口,被滅了一半的火又突然被人淋了一桶汽油 ,騰地一聲,成了燎原大火!
“楚歡,你現在哪裡?”
他惡狠狠地質問,一如最初他們結婚之時的語氣,怒得咬牙切齒。
電話那端的楚歡聽得一怔,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突然就斷了。
“……”
墨晉修的手機一聲沒電的提示音後直接關了機。
耳畔迴盪着剛纔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是白狼,他說:“楚楚,快去洗了手,過來嚐嚐我煎的牛排。”
他們在一起。
居然在傳了那樣的緋聞之後,還在一起。
他心口似被一堆泥石堵住了,窒息感一陣陣的,連呼吸都帶着痛。
他不相信,楚歡會做對不起他的事,不相信她會喜歡上白狼,可是,她爲什麼還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他之前就告訴過她,不許再和那個男人見面,不許再有任何的糾纏。
接上充電器,他繫好安全帶,飛快地發動車子,上路,朝着楚歡家的方向駛去,沒聽見她回答在哪裡,但白狼給她做晚餐吃,那肯定不是在餐廳裡。
從他說洗手,嚐嚐他煎的牛排這句話,他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白狼在她家。
手機需要充一會兒電才能開機重新打電話,就算不是在家也沒關係,先往那個方向開,有個目的的,他心纔不會空得無法呼吸。
………………
楚歡焦急地回撥,電話裡傳來關機提示。
她白希的小臉泛起一層瑩白之色,看着走過來的白狼,心火莫名的就竄了起來,看着他那張等着別人讚賞的笑臉,想到剛纔墨晉修可能聽見了他的聲音,纔會在對她怒氣衝衝地質問她在哪裡後掛她電話,還關機,走過去就把他往外面推:
“你馬上離開我家,我不要你幫忙了。”
白狼臉上閃過驚愕之色,無辜地喊着:
“楚楚,你幹什麼?”
“你剛纔是故意的,你明知我接電話,還故意說話,你現在馬上走,馬上離開我家。”
楚歡氣憤得很,她是真的害怕墨晉修誤會,害怕他生氣,剛纔他那句質問的話語,聽得她心跳都停止了。
“楚楚,你過河就想拆橋嗎,我幫你找到線索,還幫你做晚餐,你居然連飯都不讓我吃就趕我走,我不走。”
白狼被推到門口,硬是不走。
他高大的身影抵在門板上,一隻胳膊受着傷,力氣,卻依然不在楚歡之下。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很冤枉,剛纔,他什麼也沒做啊。
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
當然,他不會承認自己是故意的,走出廚房,正好看見她接起電話,以着他的敏銳的洞察力,從楚歡眉目間的那份與衆不同的喜悅和緊張猜測電話那端的人是墨晉修。
看見他走出來,她神色飛快地變了變。
楚歡的怒火在升級,素日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此刻燃燒着熊熊火焰,恨恨地瞪着死皮賴臉的男人,恨恨地道:
“我過河拆橋又怎樣,反正我不歡迎你,你現在,立即,馬上的滾出我家。”
這一刻的她,並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他愛怎樣說就怎樣說,只要馬上消失就行。
“你不歡迎我也不走。”
白狼漂亮的眼角高高地挑起,一副賴定了她的模樣,見她氣得小臉發青,他還嘻皮笑臉地說:
“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他誤會你就讓他誤會好了,你現在都和他離了婚了,還在乎他做什麼,要我說,墨家如今烏煙瘴氣的,你不是如跟我回……”
“你給我住口。”
楚歡氣極的吼,用那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地剜他一眼,她深深地吸口氣,抓着他的手鬆開,白狼一得到‘自由’立即往客廳裡面跑,委屈地說:
“不說說話,我吃晚餐總行了吧!”
他剛走出幾步,聽見身後門響,回頭一看,是楚歡打開大門離去,又將門狠狠摔上,趕他不走,所以,她走。
“……”
白狼薄脣動了動,終是沒有開口喊她,望着被摔上的門板,冰藍的眸子染上落寞……
楚歡出了家門,再一次撥打墨晉修的手機。
冰冷的機械聲鑽進耳膜時,她的心像是沉入了冰窖裡,從家裡出來,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高毛衣,在這冬天的夜晚,身子冷,心,更冷。
想起剛纔他在電話裡的質問,她心裡又莫名地泛起委屈,胸口有熱潮直往上涌,漫過鼻端,涌進了眼眶裡。
片刻的猶豫後,她決定去醫院找他。
管他什麼適合不適合去,她都要去,不能讓他那樣誤會下去,她要告訴他,報紙上的相片是個意外,白狼在她家,是幫着查線索。
她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只要他不先棄她而去,她就不會轉身去找別人。
雖然,她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手中的手機,突然嗚嗚的震動起來,伴着急促的鈴聲,她一喜,立即低頭去看,觸及到來電顯示時,她胸腔裡的心劇烈一跳。
“晉修,你聽我解釋……”
“你現在哪裡?”
楚歡急切的話語被打斷,對方語氣很冷,透着壓抑的盛怒和質問,她只是本能的回答:
“我在家。”
“等我十分鐘。”
後面一句,他聲音稍微的低了一些。
說完,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再一次斷了通話。
楚歡耳畔一遍遍迴盪着他那句話,等他十分鐘?他現在正往她家的方向趕來嗎?
她緊緊地抿了抿脣,顧不得心頭翻起的浪潮,雙腳不受使喚的朝着他來的方向而去。
想見他,立即見到他。
這種念頭,強烈得她失了理智,忘了自己應該回屋子去穿件外套。
十分鐘,開車可以行駛好遠,她走路,其實很慢。
當墨晉修看見出現在明亮車燈裡的纖影時,他以爲自己看花眼。
眨了眨眼,再看,距離近了些,那身影,還是她。
驟時,一股怒意自心口蔓延開來,第一眼的欣喜被憤怒的浪潮覆蓋,他捏着方向盤的手狠狠收緊,阿斯頓在她面前停下,跳下車,劈頭蓋臉就衝她吼:
“楚歡,你瘋了嗎,這麼冷的天,爲什麼穿成這樣出門,我讓你在家等我,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楚歡不語。
身影單薄的站在他面前,似水的眸泛着瑩瑩光澤,睫毛微顫的望着他。
墨晉修眉頭狠狠地皺起,終究在她無辜而清澈的眸子裡敗下陣來,他恨恨地抿了抿脣,一把抓住她的手,打開後排的門,將她塞進車裡,自己跟着坐進去,關上車門,低頭粗魯的吻住她的脣。
濃烈的男性氣息灌入嘴裡,楚歡大腦頓時成了一團漿糊,他的粗魯霸道讓她心裡陣陣泛酸,僵着身子承受着他的狂怒,任他撬開她的嘴,如狂風暴雨的席捲她嘴裡的甜美甘冽。
“歡歡!”
在她呼吸急促時,墨晉修終於結束了這個吻,沙啞而不安的低喚,他緊緊地盯着她被吻得紅腫的脣,腦子裡閃過她被白狼強吻的畫面,捏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覺地加重力度。
楚歡忍不住蹙了眉,卻是抿緊了脣,沒有喊痛。
車廂裡沒有開燈,光線昏暗,但兩人離得近,她把他臉部每一根線條都看得清楚,輕輕舔了下脣,脣瓣上,是他殘留的氣息。
她雙手摟住他的腰,水色的眸望進他深邃如潭的黑眸裡,低柔輕緩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裡盤旋:
“昨晚的事,是個意外,我從電視臺出來,突然有車朝我撞來,白狼衝出來把我拉開,然後我們一起跌倒在了地上,一時大意,才被他強吻了……”
“你說,有人開車故意撞你?”
墨晉修眸色倏然一緊。
聲音低沉中透着濃濃的擔心和緊張,抓着她的手力度剛一緊,又很快的意識到什麼,立即鬆開了些,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一眨都不眨。
楚歡點頭,她不想騙他,更不想讓他誤會自己。
“是蘇家。”
“那離婚,又是怎麼回事?”
墨晉修深暗的眸底劃過一絲怒意,很快又壓了下去,繼續詢問。
心裡,其實已經猜到了那些可能,可是,他只要一想到他和她在法律上已經解除了夫妻關係,想到她現在不再是他墨晉修的妻子,他心口,就一陣的鈍痛。
特別是,剛纔在電話裡聽見白狼的聲音,還給她做晚餐。
之前,在M國白狼說的話,他可是記憶猶新,他這一出差回來,又看見他強吻楚歡的相片和報道,如今,她的自由之身,豈不是正好給了白狼機會。
“是爺爺讓我籤的離婚協議。”
“他讓你籤,你就籤嗎,你到底是和誰結婚來着?”
墨晉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不想對她發火的,然而,壓迫在他胸口的焦急不安讓他情緒失了控,又見她用那種反常的柔順說出這話,他心火就冒了出來,覺得她不該那麼聽老爺子的話,之前,他想把她趕出墨家的時候,她不是很兇,很倔強嗎?
爲什麼,老爺子讓她籤,她就乖乖地簽了。
楚歡眸子裡閃過一抹痛色,心口,很難受。
當時的情況,她根本沒有選擇,老爺子因爲她和白狼的相片盛怒,給她的選擇,要麼離婚,要麼,打掉孩子。
後來,她知道老爺子只是爲了讓她簽下離婚協議書,才用要打掉她的孩子來威脅,但一開始,她不知道。
見她不說話,墨晉修一肚子的火再也發泄不出來,他重重地閉了閉眼再睜開,又做了一個深呼吸,打開車門下去,坐進駕駛座,又打開暖氣,對後排的她吩咐:
“繫上安全帶!”
“晉修,你要帶我去哪裡?”
楚歡回過神來,驚愕地看着他。
“回家!”
墨晉修自己拉過安全帶扣上,語氣,冷硬。
他不管老爺子心裡是怎樣想的,也不管老爺子是在怎樣權衡利弊後做出的決定,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冒險。
如果老婆孩子都沒了,那他還要醫院做什麼。
“晉修,你先冷靜點。”
楚歡聽得臉色一變,昨晚,他父親對外宣佈他們在一週前就離婚了,現在他要帶她回家,若是被記者看見,那豈不是要大做文章,說他們故意戲弄大家嗎?
墨家的負面新聞已經夠多了,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做的是解除目前的危機,而不是讓墨家成爲整個A市的笑話。
楚歡站起身去拉墨晉修,由於起身太急,頭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車頂,她吃痛的低呼一聲,墨晉修俊臉一沉,手臂朝她的頭伸了去:
“你小心點。”
楚歡扯起一抹笑,彎了腰,低着頭,藉着他的手臂力量,從後排爬到前面副駕駛座坐下,側着身子,柔軟的雙手緊緊抓着他骨節分明的大掌,雙眸緊緊地望着他說:
“晉修,爺爺也是一番好意,才讓我簽下離婚協議的,昨晚就有記者提問說那些病人是因爲使用了楚氏藥業的注射液纔出現那些狀況……”
墨晉修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似潭的眸子底一片晦暗莫深,心潮因爲她的話起伏着,許久後,被她雙手緊緊抓着的大掌將她的雙手包裹在了掌心。
楚歡心裡一喜,話音,微頓。
靜靜凝望了片刻,她又繼續剛纔的話題:
“我已經找到線索了,那些注射液,確實被人動過手腳,在入靜安醫院藥庫的第三天晚上……下午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但沒人接聽。”
“還有那兩個借家屬鬧事的人,是蘇秉謙找人做的,他想趁亂讓他們殺了你,晉修,你這些天一定要小心些,醫院的事,肯定也是他乾的,他肯定還會想辦法阻止你救那些病人的。”
楚歡似水的眸子裡寫滿了擔心。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墨晉修心頭所有的情緒都在她柔軟關切的話語裡消散了去,晦暗莫深的眸子裡,一抹暖意緩緩暈染開來,撥開層層雲霧,迸射出瀲灩而堅定的光芒。
不管蘇秉謙有何險惡的用心,他都不會讓他得逞。
他已經找到了治療那些病人痙.攣和心臟猝停的方法,知道了他們往注射液里加入了什麼成份的藥物。
他現在,不僅要治好那些病人,還要找到蘇秉謙的證據,以及,揪出給他藥物的人。
若是推測得不錯,那種藥物,是一種最新研製出來的‘病.菌’……
楚歡抽出被他抓着的手,掏出手機,從裡面找出兩張相片給他看:
“這就是去醫院做案的那個人,你看看,認不認識?”
墨晉修蹙了蹙眉,搖頭道:
“不認識,不過沒關係,總有辦法查出來的。”
他把楚歡手機裡的相片發到自己手機上,相片有兩張是拍的視頻,三張是拍的繪畫,他剛傳完相片,車子裡突然發出一聲‘咕嚕’的聲音。
“你肚子餓了?”
墨晉修擰着眉,話出口,又想起什麼,眸色變了變,想問的話,終是沒有問,而是傾身過去 幫她系安全帶,嘴上溫和地說着:
“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楚歡心跳,有些凌亂。
他英俊的臉龐近在咫尺,溫熱呼吸全噴在她臉頰上,溫潤磁性的嗓音很有誘.惑力,理智告訴她該拒絕,但內心裡,卻想和他多相處一些時候。
“你,不回醫院嗎?”
安全帶扣上的聲音落進耳畔時,她的心,似乎塵埃落地了一般,感情,戰勝了理智。
墨晉修俊顏莞爾,凝着她似水的眸,溫和地說:
“我也還沒吃晚飯,你不想被人看見,不如我們回郊區的家,我隨便給你做點吃的,吃過飯,我再回醫院。”
楚歡點頭,她不想違背自己的心。
很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多相處一分鐘,她也覺得很幸福。
墨晉修脣邊泛起溫柔的笑,誤會,算是解釋清楚了,只除下,他還沒問的,他不打算再問了。
他雖不是情場高手,但他懂得,兩個人相處,最怕的就是誤會和爭吵,生氣等一系列影響感情的事件,特別是在這個敏感的時期,他還有許多麻煩沒有解決。
和楚歡爭吵什麼的,沒有一點好處。
剛纔她主動的解釋了她和白狼之間的事,這會兒,她答應跟他去郊區的別墅。
不僅如此,她還關心着他的安危,幫着查靜安醫院的事,就算她真的暫時不是他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她的心,是和他在一起的。
都說患難見真情,他們結婚時間雖不長,但一起經歷的風雨卻不少,剛纔,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纔會對她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