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的手,很涼。
秀麗的五官,染了一層淡淡地清冷,在他說出答案前,她對他,無法絕對的信任。
室內太過寂靜,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聞。
墨晉修性感的薄脣緊抿,眸底無數情緒似波濤翻騰,最後泯滅在似海的深邃眼眸裡。
一聲輕嘆,打破一室的沉寂,他蹲着的身子站起來,在她身旁的沙發坐下,她清涼的手在他掌心包裹下漸漸變得溫暖。
她眸底,是壓抑的平靜,淡然如水。
他斂了情緒,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撫上她白希得讓人心疼的臉頰,粗糲的指腹輕撫她過凝脂肌膚,心,在這柔軟細滑的觸感下泛起層層漣漪。
楚歡不說話,身子有些僵滯,但很勇敢,甚至是倔強地直視着他。
他的沉默,他的撫.摸,以及他剛纔的表情變化,都牽動着她的情緒,只是,被自己強壓在心底深處,猶如壓在海底的風暴,不容衝破海面……
她在等,等他的答案。
但也不會再問。
她一直都是倔強的,也是驕傲的。
主動解釋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已經是她的極限,得不到他的迴應,她不會再不管不顧的往前衝,只因肚子裡的孩子,太重要,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傷害。
墨晉修,在斟酌着如何用詞,他知道她的敏感細膩,更知道,自己稍說錯一個字,就會傷到她,把她推離自己。
他把她的話在腦海裡回放一遍,一字一句,連標點符號都不漏掉。
“歡歡!”
過了個世紀般漫長,他才緩緩開口,輕喚她的名字,深邃的眸,一直不曾離開她的臉蛋。
離得太近,陽剛溫熱的氣息隨着他的輕喚撲在鼻翼,楚歡的心,不受控制地輕輕一顫,紅脣,微抿。
他的手,自她臉頰滑下,伸手掏出手機,輕聲道:
“先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報平安,這些日子,她一直很擔心你。”
楚歡鼻端莫名的泛酸,安靜地看着他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他按了免提,手機接通,他似潭的眸,越發的溫柔一分,長臂攬過她肩膀,手機放在她面前。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
她媽媽的聲音從A市傳來,只是一個簡單的音符,卻有着難掩的激動。
楚歡眼眶突然就溼潤了,一聲‘媽媽’卡在喉嚨裡出不來,攬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力度微緊,不至於弄疼她,卻讓她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疼惜。
“媽,我現在和歡歡在一起,一個小時後的飛機,明天,就到A市……她很好,只是有些累,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墨晉修的聲音溫潤柔和,對她媽媽說話時,有着對長輩的尊敬,又有着親人間的親切。是真的,把她媽媽,當成他自己的媽媽來尊敬。
“歡歡,你和媽媽說兩句。”
他的話告一段落,才勾脣一笑,寵溺的語氣對她說。
楚歡牽強地扯動嘴角,壓下心頭翻騰的情緒,用輕快地聲音喊:
“媽媽!”
“楚楚,媽媽等你回來!”
電話那端,剛纔還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任雨霞,聽見女兒聲音的一刻,熱潮直逼眼眶,淚,奪眶而出。
她等這一聲‘媽媽’,等得好辛苦,這四十多天,一千個小時……分分秒秒,她都在煎熬與祈禱中度過,盼着她平安無事。
當各種版本的流言漫天時,她依舊相信楚楚不會有事。
終於,她等到了,她的楚楚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楚歡擡眼看向天花板,晶瑩的淚,自眼眶滾落,順着白希的臉頰一路下滑,最後滴在男人的手背上,他眸底閃過心疼,擡手,粗糲的指腹擦過她細膩的肌膚。
“媽媽,我想吃你做的飯了。”
“好,媽媽給你做,你想吃什麼,媽媽都給你做。明天,媽媽不上班,親自去機場接你。”
“媽媽,不要,你在家裡等我就好。”
楚歡一邊落淚一邊笑着,淚水浸泡過的眸晶瑩剔透,映着堅強‘明媚’的笑,在明亮的水晶燈光下,波光瀲灩,說不出的惹人心憐。
墨晉修一直溫柔的看着她,這張清麗精緻的五官,怎麼看,都看不夠。
楚歡和她媽媽聊了許久,一開始情緒激動,後來,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越聊,語氣,越輕快。
墨晉修嘴角的寵溺也越來越濃,懷中的女子,每一面,他都見過,但她和她媽媽聊電話時的表情,卻讓他最是心疼。
也許,只有面對她媽媽時,她纔會不知不覺中表現自己最任性,最俏皮,最可愛,最不講理,又最讓人心疼的一面。
終於結束了通話,十八分鐘。
他收起手機,眸色認真的看着她說:
“歡歡,現在,你聽着,我說。”
楚歡放鬆的心,因他的話,倏地提起。
清弘水眸,對上他深邃似海的黑眸,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裡,她看不懂他的心思。
他的聲音,低沉,溫潤,一字一句,似溫柔呢喃,卻又堅定得,字字都像承諾,重重地敲在她心上:
“歡歡,我很高興,你有事,不再隱瞞我。你把自己的心裡話告訴了我,我也不會隱瞞你一絲一毫。現在,換我說,你來聽。”
“今晚,最開始聽見血豹說你懷了孕的時候,我確實被震驚了,同一時間,聽說你要嫁給白狼,我很憤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是我死,也不能看着你嫁給別的男人,哪怕是演戲,也不行。”
他眸底一閃而過的冷意,瞬間又被溫柔愛戀替代,語氣,溫潤:
“我看得出來,白狼,對你目的不單純,他也親口承認,他對你動了心。並且,他讓我有危機感。歡歡,雖然這個孩子來得出乎我意料,但他既然來了,就說明,和我們有緣。而我,既然能從A市來M國,就不會對你心生懷疑。”
“你這麼聰明,就算我不告訴你,你也能想到,A市現在關於你的流言很多,都是一些難聽的,我現在告訴你,是希望你有一個心理準備。同時,也讓你知道,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我墨晉修,也絕對相信你。”
“不管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
楚歡緊繃的心絃,在他溫柔而堅定的話語裡漸漸放鬆,心,漸漸踏實下來。
她相信,他說到,就會努力做到。
“歡歡,你現在要老實告訴我,剛纔,你用超能力控制那些子彈的時候,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楚歡搖頭,很坦誠的說
“沒有,我用超能力控制那些物體,比控制人輕鬆,容易多了。”
聽她如此說,墨晉修心裡釋然,溫柔地道:
“以後,不要再用超能力,若是傷到寶寶,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今天要不是情況危急,我也不會用超能力的。”
楚歡微微一笑,難得的溫柔乖巧,眉目溫順,笑容清淺的模樣看得墨晉修心神一漾,他凝着她的眸,劃過深邃,俊臉,緩緩壓下,直到薄脣覆上那兩片柔軟的脣瓣。
吻,輕柔憐惜。
似蝶戀花的繾綣。
教纏的氣息裡,電流竄過彼此的身心,楚楚輕輕閉了眼,紅脣,爲他開啓。
他的吻,從淺至深,寸寸描繪,絲絲入扣的溫柔,訴說着多日相思,在她邀請下,舌滑入她口腔,吻,隨着愛意,加深……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繾綣纏.綿的吻,墨晉修不捨的放開她被吻得嬌豔欲滴的脣,掏出手機,柔聲道:
“是阿博!”
“你接電話。”
楚歡原本白希的面頰,因爲這個纏.綿的吻而泛起一層誘.人的緋紅,清眸,染了三分迷離,淺笑的模樣,嫵媚風情。
墨晉修莞爾,英俊的眉宇,舒朗,笑意,迷人。
片刻後,長指按下接聽鍵,溢出薄脣的聲音清潤愉悅:
“阿博,到機場了嗎?”
“嗯,我們到了,你和楚楚下來吧。”
電話那端,江博的聲音很平靜,但,墨晉修卻聽出了一絲異樣,他心裡,劃過一絲詫異,面上,神色不變。
“好,我們馬上下去。”
結束通話。楚歡已經站了起來,打算抽出,被他包裹在掌心的小手,他薄脣微勾,藉着她的力,站起身,握着的手,不放。
“阿博他們到機場了,我們先下去跟他們匯合,歡歡,我知道你很累,但我們現在要馬上離開M國,儘快回到A市,一會兒在飛機上,你再休息,好嗎?”
楚歡微笑着點頭,她沒那麼嬌慣:
“行!”
“A市的事,都交給我,你無需煩惱。”
“好!”
楚歡語氣輕快,流轉的眸,燦若星辰。
她不會真的讓他一個人努力,但她願意享受被他呵護的這份甜蜜幸福,至少,在回到A市前,她不打算再去心煩那些事。
如果,A市等待她的是狂風暴雨,那麼,她就在面對狂風暴雨前,先享受短暫的幸福。
擰開門把前,墨晉修突然轉眸,看着她說:
“歡歡,等回到家,我有很多話,跟你說。”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楚歡的心,劇烈的一跳,忍不住想,他要說的許多話,是什麼話?
“……”
她想問,可是他已經開了門,牽着她走出房間,握着她手的力度,不輕不重,卻溫暖得讓人心裡踏實,似乎,他可以帶着她一直走到幸福的彼岸。
擡眸,看着他英俊的側臉和微抿的堅毅薄脣,她心裡,絲絲暖意,流竄!
………………
機場,VIP候機室裡。
江博把剛纔的情況,大概地說了一遍,聽說叢虎從暗道裡跑掉後,墨晉修眉頭皺起。
“那條暗道,不知通向何處的,當時,那些炸藥,是叢虎炸掉暗道時引爆的……”
他們,有兩名同事,也埋藏在了裡面。
黑鷹受了傷,還好不嚴重。
“我已經讓黑鷹留下來,暗中調查從虎的下落。”
江博溫言安撫,**組織四個首腦人物死了三個,叢虎的逃跑在他們的意料之外,差一點,他們這些人都被埋在地下。
那後山的炸藥,是白狼和另外兩名臥底的同事放的,爲的是在最後炸燬這裡,這就是他當初爲什麼去後山的原因。
這個組織,牽扯到M國政.府,即便國際刑警參與,也沒能完全掌握他們的犯罪證據,因此,今晚的行動,其實很隱晦……
“也只能這樣了。”
墨晉修眸底劃過暗沉之色,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想了想,他又問:
“叢虎逃走的事,弗林知道嗎?”
江博點頭,眉峰微蹙,說:
“他知道,並且,他對叢虎的離開,有些不滿。”
當初,他之所以答應帶墨晉修去**組織,也是爲了他自己的利益,叢虎後面的靠山,是他的對頭,滅了**組織,就等於斬了對手一臂。
只是大家都不曾料到,叢虎這個最關鍵的人物會逃了。
而他的逃跑,意味着,今晚弗林帶墨晉修進去的事,會被他的對手知道。
他當然不滿。
墨晉修嘴角勾了勾,深暗的眸子裡劃過一抹涼意,英俊的眉宇舒闊開來,再開口,語氣淡然:
“讓黑鷹一起回國吧,他留在這裡幫不上忙,叢虎的逃跑,除了我們,弗林是最緊張的,怕是此刻已經下了無數的奪命追魂令,在M國,如果弗林都找不到叢虎,黑鷹留下來,也不會有收穫,反而可能危險。”
“可是,叢虎活着一天,就等於一個不定時炸彈……”
江博眉峰擰得緊了一分,他也知道黑鷹在M國做任何事都會束縛,但又不能什麼都不做。
“我給弗林打個電話,你通知黑鷹來機場,我們一起回去。”
墨晉修說完,起身,走出候機室去打電話。
另一間候機室裡。
白鴿正拉着楚歡說話,這會兒墨少和她家老大在隔壁說正事,她終於有時間可以和楚歡說話,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她那張小嘴,一張開,就合不攏,噼裡啪啦的,像放鞭炮,原本她是有一大堆問題想問楚歡的,結果,成了她自己滔滔不絕,楚歡,只能安靜的做一個聽衆。
“楚楚,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一句都不說呢。”
終於反應過來,面前的楚歡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白鴿停下了說到一半的話,撲閃着大眼睛,望着她。
楚歡輕輕一笑, 這隻白鴿,簡直就是一隻歡樂鴿。
“我在聽你說話呢,你剛纔一直誇獎你家老大多麼的英明神武,睿智無雙,我怎麼敢插話。”
被她一調侃,白鴿小臉涮地就紅了,嬌嗔的道:
“楚楚,我哪有一直誇獎我家老大,我剛纔, 分明是誇墨少的,我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楚楚,反正你回A市也是會知道的,我可不瞞你,你當初被白狼抓走,墨少就立即要來M國,只是被他父母和爺爺阻止,他媽媽在他水裡下了藥,他爺爺拿了他的證件。把他軟禁在休閒居。”
白鴿連說帶表演,越說越激烈,楚歡的心,一陣緊過一陣。
那個男人,剛纔沒有告訴她,他被家裡人軟禁,原來,他來到她身邊,還經歷了這麼多不容易。
“那他,是如何離開的?”
楚歡忍不住問,心裡,既感動,又心疼。
想到在隧道里他用身體替自己擋那些子彈的情形,她的心又狠狠一窒,她無法想像,若是當時,她的超能力不能控制那些子彈,結果,會是怎樣。
那是她承受不了的。
如果,他因爲她有個三長兩短,她自己,也回不去了。
白鴿眸光閃了閃,遲疑着說:
“墨少的母親很過份,你當初爲了救她才被白狼抓走,可她,卻趁你不在A市的時候,試圖撮合墨少和李書記的女兒,李詩雨。”
楚歡並沒覺得驚訝,她那個婆婆,她不完全瞭解,但多少,是瞭解幾分的,當初,她聽說她不能懷孕,就明白的告訴她,她會替墨晉修物色其他女子。
她被壞人抓走,生死不知,墨晉修又一心一意的想要去M國找她,做爲母親,趙芸怎麼可能讓他的兒子犯險,那些謠言,她就算沒親耳聽見,也能猜出幾分。
那樣的情況下,趙芸若是不撮合墨晉修和別的女子,就太不符合她的風格了。
“墨晉修,是藉着李詩雨,離開墨家的。”
楚歡的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事實,替白鴿說出答案。
白鴿眼裡閃過驚愕,點頭道:
“是的,不過楚楚,你別誤會,墨少對李詩雨,沒有半分的男女之情,他們只是朋友,聽墨少說,李詩雨知道他的目的是救你,她很樂意幫他的。”
楚歡微微一笑,她相信墨晉修,他若是對李詩雨有任何的想法,就不會來到M國。
那個男人,是那樣驕傲,連說謊,都不屑的。
“我沒有誤會,我相信他。”
白鴿燦爛一笑,鬆了口氣:
“你相信就好,要是你因爲這個誤會墨少,墨少肯定會怪我多嘴的。”
“沒有,白鴿,謝謝你告訴我,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可能一直都不會知道。”
就算知道,也絕對不是墨晉修嘴裡說出來,墨晉修是一個行動派的人,他不會花言巧語,或許說,他不屑只是嘴上甜言蜜語。
他的愛,是用行動表現出來的。而非,用嘴說說。
白鴿還想說什麼,門,卻在這時被推開,墨晉修俊朗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目光直鎖坐在沙發裡的楚歡,與她視線相碰,他薄脣,揚起性感迷人的弧度,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向她。
“墨少,楚楚,你們聊,我去找老大。”
白鴿機靈的起身,不待墨少出口趕人,便消失了身影。
還不忘替他們關上門。
楚歡面帶微笑地看着走近自己的男人,他在她身旁坐下,自然而然的將她攬進懷裡,吻,落在她額頭,她仰着小臉,溫順得像只小貓咪,貪婪的享受着他的溫柔。
“歡歡!”
他輕喚,磁性的嗓音,揉進一世深情。
“嗯!”
她眉目含笑,眸,柔情似水,輕柔的音符在舌尖纏繞一圈才溢出紅脣,似柔軟的羽毛涮過男人心扉,他的心,頓時柔軟成一汪湖水。
“歡歡,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性感的薄脣,停落在她白希的額頭,呼吸間縈繞着她的氣息,懷裡的柔軟嬌軀,是他心心念唸的,擁着她的感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