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不想懷孕。”
楚歡的聲音很說服力,明亮的燈光下,她本就白希的臉蛋泛着瑩白,看在墨晉修眼裡,自是認爲她被他揭穿而心虛。
“那你爲什麼一直吃避孕藥?”
與其說墨晉修深銳的目光和質問的話語激起了楚歡的‘怒意’,不如說是他口口聲聲提懷孕和對孩子的在乎讓她心裡難過,不知如何解釋,只能以惱怒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我吃避孕藥怎麼了,一開始你不是也在我早餐裡下藥,不讓我懷上你的孩子嗎,墨晉修,難道只允許你給我吃事後藥,我就不能吃避孕藥了?”
墨晉修俊臉微微變色,沉聲指出:
“那是以前,我上次就跟你解釋過,你都答應了生孩子,爲什麼還瞞着我吃避孕藥。”
“你還偷偷換我的藥呢?我是答應了給你生孩子又怎樣,那也不代表我就必須立即馬上的給你生孩子。”
想到下午他老媽在樓梯間說的話,楚歡的情緒便無法平靜,看來在意孩子的不只是她那個婆婆,也不只是墨老爺子。
面前這個男人,和他們一樣,都在意孩子。
是了,墨家最需要的就是子嗣,趙芸下午對她說的。還說,她半年內懷不上,她就會特色其他女子,念及此,她心裡又泛起一絲難過,看着面前臉色變得陰鬱的男人,他生氣了!
“那,你想什麼時候生?”
墨晉修眸色深深地鎖住她視線,她不想現在生,他卻是想讓她馬上給他生孩子的。
楚歡心臟瑟縮了下。
什麼時候生,她不知道啊?在她得知自己一直避孕藥的時候,她的心,就亂了。
他這麼在乎孩子,如果他知道了,會是怎樣的反應,是不是也像他老媽一樣,找別的女人生孩子去。
“如果,我不生呢?”
她不答反問,似水的眸子裡彌上一層薄霧,她的情緒掩蓋在那層薄霧下,墨晉修被她問得一怔。
墨玉的眸子裡,顏色深了一分。
“歡歡,難道你想反悔,這可由不得你,你不生也得生,你之前可是答應過我的。不僅要生,還要生十個八個。”
墨晉修一把扣住她手腕,語氣裡透着不容違逆的霸道,心裡猜測着她爲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楚歡心下一涼,呵呵,由不得她嗎?
“墨晉修,如果我一直不給你生孩子,你會怎麼樣?”
她眸子裡閃過一抹不明情緒,似水眸子緊緊看着他,她要知道最壞的結果,要知道他的答案。
墨晉修深眸微眯,抓着她的手收緊了一分: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不生?”
楚歡眸子閃爍,移開視線不與他犀利的眼神對視,她胸口好似有什麼東西堵着,呼吸有些不順。
“楚歡?”
墨晉修得不到她的回答,疑惑的喚她名字:
“只要你能說出一個不生孩子的理由,我便告訴你,我會怎樣,如何?”
他的問題猶如一塊巨石砸進楚歡心頭,她心一顫,生硬的道:
“沒有理由,我不想生。”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不能懷孕,她自己都還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今天整個下午她思緒都在混亂中。
她已經想好了,這兩天抽時間去做個檢查,但絕對不能在靜安醫院。
他越是表現出對孩子渴望,她便越是說不出口。
不僅如此,他對孩子的渴望,讓她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她想着,即便要告訴他,也等自己去做了檢查,得到確切的答案後再告訴他。
墨晉修眸底浮出些許不悅,薄脣抿出的弧度都透着冷硬:
“歡歡,就算你不願生孩子,也總該有個理由不是嗎?我什麼事都可以依着你,但唯獨這一件事,不行。你該知道,不僅是我想要孩子,爺爺還等着抱重孫呢,當初你和爺爺也有協議的。”
他不提到協議還好,一提到協議,無疑等於拿刀子往楚歡心口捅。她眸底閃過一絲痛色,突然用力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她的速度太快,墨晉修沒來得及阻止,下一刻,她站了起來,退後兩步,眸子裡一片清冷。
“那,如果我堅持不生呢?”
她說這話,分明是賭氣,蒼白的臉蛋上泛着倔強,盯着他陰鬱的俊臉,一副就是不生孩子的決絕。
墨晉修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男人,這些日子兩人雖然不像一開始那樣針鋒相對,但也是時常爭吵的, 不過是吵過後又很快的解除了誤會已。
看着她一臉的決絕,他的怒火也被勾了起來,惱她有事也不告訴自己,冷冷地問:
“你希望我怎樣?”
楚歡眸色一變,抿着脣,不答話。
“如果我沒記錯,你當初可是和爺爺約定半年時間的。”
“我知道了!”
楚歡脣邊泛起一抹笑,只是,這笑,帶着一絲瞭然後的嘲諷。
墨晉修不悅的眯眼,還想說什麼,楚歡的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她淡淡地說了句“我先接電話”便轉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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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西郊某公寓
原本以黑白爲主色調的客廳裡,近些日子因爲多了一隻白鴿的入住,客廳裡漸漸地多了一些暖色裝飾,深夜十一點,光線柔暖的客廳裡,白鴿自己蜷在沙發裡,膝蓋上放着一幅有些打了底色的十字繡。
一不小心針扎到了手指,她噝的一聲悶哼,秀眉輕輕蹙了蹙,又繼續繡着即將完成的十字繡。
這幅十字繡,可是她特意定製的。
不是簡單的花鳥山水圖,也不是什麼你儂我儂的情.侶圖,它是獨一無二的,從底色可以很清楚的分辯出,這是一隻白鴿在清澈可見底的江邊歇息飲水的畫面。
豔陽當空,傾瀉而下的陽光猶如一件鍍着金光的美麗紗衣籠罩着白鴿小小的身子,它潔白的羽毛也跟着鍍上了一層金光。
她一邊繡着這十字繡,一邊想着繡好後把它掛在老大的房間裡,讓他每天一看見這十字繡,就可以想到她,念及此,五官精緻的臉蛋上便綻放出明媚笑靨。
原是想着今晚一定把這十字繡繡好,可是,一連熬了幾夜的她終是堅持不住,打了無數個呵欠之後,歪在沙發裡睡了過去。
江博回家已經深夜十二點了,打開門,便從一室明暖的燈光裡看見蜷在沙發裡睡過去的小小身影。
他好看的眉頭微蹙,走到沙發前,居高臨下的看着熟睡中的白鴿。
視線掃過她懷中的十字繡時,似潭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微光,大手朝她伸去,修長乾淨的手指觸及她白嫩的肌膚時,薄脣輕啓,溫潤的嗓音響在寂靜的客廳裡:
“鴿子,醒醒!”
白鴿不知是聽見了他的聲音,還是正做着美夢,只見她脣角微彎,一抹純淨的笑浮現在她睡得香甜的精緻的臉蛋上,那一瞬間,惹人心動。
江博眸色微微一深,心底某處在她的笑容裡變得柔軟,他性感的嘴角勾了勾,輕拍她臉蛋,繼續喚道:
“鴿子,醒醒,去房間裡睡。”
白鴿朦朧的睜開眼,視線觸及到那張熟悉而俊美的臉龐時,原本只睜開一條線的眸子一瞬圓睜,白淨的臉蛋上綻放出純淨而明媚的笑,欣喜的說:
“老大,你終於回來了,我以爲你今晚不回來呢。”
說話間, 她把懷裡的十字繡放到一旁,立即站起身:
“老大,你吃過晚飯沒有,要是沒吃,我現在給你做飯去。”
江博淡淡一笑,溫和的說:
“你去睡覺吧,我讓陳阿姨煮碗麪條就行了。”
他還真沒吃晚飯,這三天忙得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執行完任務,他讓黑鷹帶其他人去吃飯,自己便直接回來了。
三天沒回家,他不太放心,怕白鴿不老實的養傷,三天前,得知他要執行任務時,她就吵着要跟去,但被他拒絕了。
“老大,陳阿姨今天回去了,我去給你煮麪條。”
白鴿嘿嘿一笑,眸子閃爍着心虛,她擔心老大會生氣,果然,江博一聽便立即蹙了眉:
“陳阿姨什麼時候回去的?”
“今天,老大,我現在已經可以照顧自己了,陳阿姨這些天一直在這裡照顧我,老首長都沒人照顧,這兩天下雨,我怕老首長腿疼沒人照顧,就讓陳阿姨回去了。”
白鴿輕聲解釋,清亮的大眼睛撲閃,讓人不忍責備。
江博神色稍緩了些,盯着她看了幾秒,不太放心地問:
“你真的可以照顧自己了嗎?傷口要是還疼就不要逞強,就算陳阿姨要照顧我爸,也可以讓晉修安排一個護士過來。”
“不用不用,老大,我真的沒事了,完全可以照顧自己。”
白鴿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的,生怕江博再請護士回來,她可是好不容易纔讓陳阿姨答應回去,她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的。
江博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勾了勾脣,大發慈悲的說:
“好吧,既然你不需要人照顧,那就算了。”
白鴿小臉上立即又綻放出燦爛的笑,歡喜的說:
“老大,你等一下,我現在就去給你煮麪條。”
“嗯,去吧!”
江博點頭,看着她一蹦一跳的進了廚房,他墨玉的眸子裡劃過一抹暖意,視線掃過她放在沙發上的十字繡,優雅落座,頎長身軀靠進沙發裡,隨手拿起旁邊的十字繡。
剛纔他並沒注意看十字繡的‘內容’,可現在,十字繡在他掌心攤開,視線觸及十字繡上的景緻時,他眸底一抹驚愕竄過。
只是一眼,他便看出了這十字繡的深意。
那條清澈江水邊,一隻白鴿低頭飲水。
若是別人看到這樣的幅十字繡,或許會覺得平常,可他卻清楚的明白,白鴿這幅十字繡代表着什麼。心底深處的某根弦好似被輕輕撥了一下,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心底泛開。
他擡眸看向廚房方向,以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廚房裡忙碌的纖細身影,透過透明的玻璃窗,視線落在廚房裡身着睡衣的白鴿身上,眼前突然又浮現出那晚她想也不想擋下子彈的情景,眸色,微深。
白鴿雖然會得一手好廚藝,但在自己喜歡的人家裡爲其下廚,這還是第一次。
她把陳阿姨支走,爲的不是這個目的。
之前江博嘗過她的手藝了,卻和這一次意義不同,她這會兒心情好得整個人都像是飛上了雲端,眉梢眼角皆是喜色。
“好了沒有?”
想得太過入神,江博走進廚房,她居然都不知道。
他磁性的嗓音響在身後時,她正在往鍋裡放麪條,被他突然一嚇,她心陡然一跳,身子一顫,慌亂轉身,手不小心碰到了滾燙的鍋上,燙得她‘哎喲’的低呼出聲。
“燙到手了?”
江博並非故意要嚇她,他根本沒料到自己走到她身後,她都不知道,見她哎喲地甩着手,他眉心一蹙,本能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深眸掃過她白嫩的手指,目光停落在她食指上燙好的一處。
白鴿心一顫,連忙把手從他掌心掙開,想着鍋裡的麪條,她又慌亂的說了句:
“老大,我沒事。”
便又轉過身,拿起筷子把鍋裡的麪條攪開,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凌亂的心跳時,江博溫潤的嗓音又自耳畔響起,那漫不經心的話語在她心湖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