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溫和地說:
“顏,你仔細想想,若是你爸爸和你哥哥不愛你,他們會找你這麼多年嗎?你不是說江博看到你就很激動,對你太好嗎?這些,全是因爲,你是他妹妹,因爲你們血濃於水的親情……”
“那他爲什麼不殺了烈梟那個魔鬼,爲什麼還要給他治病?”
顏洛橙無法平息心裡的恨意,童年那些記憶如風暴般席捲了她的理智,她混亂的思緒裡,最強烈的不是找到了親人,而是對烈梟噬骨的恨。
那種恨不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而變淡,也不會因爲仇人老了,或者死了而消失,相反,這深入骨髓的恨讓她和平日的淡雅沉靜,判若兩人。
“顏,江博一直留着烈梟是想讓他說出你的下落。你放心,他會幫你報仇的,你曾經受的那些苦,他都會幫你加倍的討回來,剛纔白鴿不是說了嗎,只要烈梟把他知道的全部交代出來,江博便可以很快滅了那個組織……”
顏洛橙聽她說了這麼多,似乎稍稍冷靜了一些,楚歡用手替她擦掉眼淚,示意白鴿給江博打電話。
“顏,我們去沙發裡坐下再說,我慢慢解釋給你聽好不好?”
白鴿悄悄退出辦公室,撥通江博的號碼。
手機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不待對方開口,她便急切地說:
“老大,你趕緊來楚楚的公司,顏知道了烈梟和她的身世了。”
電話那端的江博怔了半秒,聲音透着微不可察的顫音和急切傳來:
“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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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沙發裡,顏洛橙的情緒平靜下來後,大腦又能思考了,她看楚歡的眼神從剛纔淡漠到現在的緊張:
“楚楚,白鴿說你有超能力,是怎麼回事?”
楚歡眸光微閃了下,知道自己瞞不下去,只好如實的說:
“當年,我被綁架,其實,他們往我體內注射了東西,他們不許我說,說告訴別人,就會死掉……”
顏洛橙聞言臉色驀地一白,眸底閃過濃濃地內疚,她反手握着楚歡的手,語意急切:
“楚楚,你當初說他們沒對你做什麼,其實是不敢說是嗎?你怎麼不早一點說出來?”
楚歡見她擔心,便故作輕鬆地道:
“顏,你別緊張,我現在不是沒事嗎,一開始,我是被他們嚇到了,不敢說,怕說了真的會死掉,後來怕你們會擔心,時間長了,就忘了。”
顏洛橙並沒有因爲她輕鬆的語氣而放心,繼續問道:
“你的超能力,是什麼?”
“就是可以看透別人心裡想什麼,還可以用意念控制對方心智。”
顏洛橙想到那晚肖月當衆揭發傅啓明的那則視頻,她一直不明白楚楚是怎麼做到的,她還故作神秘的說是秘密,想來,這應該就是她所說的超能力了。
可是,肯定不像她說得這麼好。她記得,當初那些人說過,那種基因變異的注射藥並不成功,他們第一次注射的那幾個孩子都沒活過十天……
“你用超能力的時候,會有副作用嗎,身體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會的,楚楚上次用意念控制烈梟,就吐血然後還暈過去了……”
“白鴿!”
白鴿打完電話進辦公室,正好聽見顏洛橙問楚楚超能力的事,便嘴快地替她答話,楚歡想阻止,已來不及。
“吐血暈過去?那麼嚴重,楚楚,你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顏洛橙臉色一變,眉心緊緊蹙起,她這些天大部份精力都用來琢磨江博的事了,對楚歡多少有些忽略,不想,她瞞着自己這麼多事。
楚歡抿了抿脣,輕聲說:
“顏,你彆着急,那次只是意外,因爲烈梟抵制力強,警惕性又高,我當時得知他就是傷害你的人後心情有些不平穩,纔會暈倒了,那也是僅有的一次,後來就再也沒有過。”
“楚楚,除此外,你還有什麼瞞着我的。上次傅啓明的宴會上,你也是用超能力控制肖月的對嗎,你之所以不讓墨晉修陪你,其實是怕他阻止你用超能力,並非怕他幫了你被範東恨?”
“楚楚,你確定,當年他們給你注射的只有基因變異的藥劑,沒有其他了嗎?”
顏洛橙緊緊地盯着她,心裡有些害怕,她怕楚楚跟自己一樣。
楚歡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和害怕,心裡忍不住一陣難過,她牽強的扯起一抹不算笑的弧度,安撫地說:
“顏,我確定,當時他們說什麼研究超能力,我雖聽不懂,但很肯定只有這個,沒有其他的了,他們抓我去的那個地方不是他們的基地,只是一個據點……”
心念及此,楚歡突然想起,她和傅子鋒就是那時認識的。
後來她問過傅子鋒,他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傅子鋒也茫然的說不知道。此刻想起剛纔白鴿的話,她突然心頭一窒,會不會,那個時候傅啓明就已經是那個組織的人,或者有意加入了?
“楚楚,你怎麼了?”
見她臉色驀地蒼白,顏洛橙擔憂的問,楚楚有超能力一事讓她暫時壓下了對烈梟的恨,現在她最擔心的是,楚楚當年被注射的那種針劑,會不會也有她當初被注射的……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傅子鋒,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是被綁架的那次,現在想來,傅啓明會不會早就是那個組織的人?”
顏洛橙眸色微變,聲音染上一絲冷意:
“楚楚,你不是說,那場大火就是傅啓明放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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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你開快點。”
素日沉穩淡定的江博,一路都在催促,最後墨晉修聽不下去的開口道:
“阿博,這是車,不是飛機,你再催,我們就不用去楚丫頭公司,該去醫院了。”
他狹長的深眸掃過前面的阿南,他雙手僵硬的握着方向盤,明顯是被他給嚇得緊張,一路又把車開得飛快,要是因此出了車禍,那豈不是特冤枉。
當然,這個冤枉是指他,他前幾天撞的傷還沒養好呢。
江博眸色陰鬱地冷睨他一眼,冷冽抿起的薄脣動了動,終是把臉轉向一旁,沒再開口。
只是氣息沉鬱得讓車內的人都無法呼吸了。
墨晉修盯着他冷峻的側臉看了幾秒,輕嘆口氣,又安撫地說:
“你別太擔心,有楚丫頭在,顏洛橙就算有點激動,難以接受,也不會做出什麼事來的。”
江博清峻的眉峰緊鎖,薄脣緊抿,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他此刻的心情,緊張得勝過了任何時候,就是上一次去機場接顏洛橙,似乎也沒有這麼緊張。
那一次,緊張中滲着欣喜,可此刻,他是緊張中滲着不安。
他擔心,擔心顏洛橙不接受他。
“大少爺,江少,前面堵車了!”
正在他思緒混亂之時,阿南突然減速,車子停了下來,前面,已經堵成了長長的車龍。
江博眸底迸出一抹凌厲之色,低咒了一句髒話,拉開車門就鑽了出去。
“阿博,你等等我啊!”
墨晉修微微一怔,見江博頭也不回,邁開長腿便跑,他鬱悶的皺了皺眉,對阿南丟下一句‘你一會兒去公司接我們。’便也拉開車門下車,跑步去追已經跑出十幾米的江博。
“你怎麼下來了?”
江博轉頭看着追上來的墨晉修,雙臂隨着修長的雙腿跑步而有節奏的擺動,堵成長龍的路上,兩個同樣英俊高大,氣質不凡的男人沿路小跑,這無疑是堵車煩悶之餘最讓人賞心悅目的一幅風景畫。
墨晉修揚脣笑道:
“你都下來了,我能不下來嗎?”
江博牽強的扯動了下嘴角,墨玉的眸子裡泛起一絲暖意,淡淡地看他一眼,便又轉過頭,繼續朝着楚氏藥業的方向跑去。
一路跑到地點,也不見阿南開車追來。
“看來你這跑步的決定是對的,阿南肯定現在還堵在那裡呢。”
墨晉修吐出一口氣,額頭沁出一層細汗,江博也面色微紅,氣息微喘,若是一路慢跑倒好,但他心急,一路跑得特快。
他們趕到時,顏洛橙已經冷靜下來了。
只是,門開的瞬間,她心頭還是驀地一窒。
驚愕擡眼,江博修長挺拔的身軀站在門口,俊美如畫的五官逆着光依然可見臉色微紅,薄脣輕抿,雙手緊張的攥緊成拳。
那雙似潭的深眸裡無數種情緒交織成洶涌波濤,翻騰。
腳下,忘了擡步。
墨晉修站在門外,透過江博肩膀看向辦公室裡。
時間,有一瞬的停止。
楚歡看了眼墨晉修,便又收回目光看着顏洛橙。
如果說江博此刻的心情是緊張又害怕,那麼,顏洛橙的心情卻是複雜凌亂的。
他的出現好似突然颳起的一股風暴,讓她剛平靜下來的心湖再次掀起巨浪,她緊咬着脣,似水的眸直直望進他深邃如潭的眼眸。
耳畔一遍遍響着楚楚剛纔的那些話,她說,他尋找了她二十二年,從她被壞人抱走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在尋找。
爲了找到她,他每天面對着偷走自己妹妹的仇人,不僅不能弄死他,還要保證他好好的活着,以便探出她的消息。
她眼前又浮現出回國那天,他去機場接她的畫面,那個時候,他就像此刻這樣緊張又欣喜,可是,那時他都不敢表現出來,還要裝作平靜,若無其事。
他每一次看見她,眼裡都是暖暖的笑,和她說話時,他語氣溫柔,甚至,爲了她,他惡補自己不懂的知識……
還有那位前些天每天去咖啡廳,總是從上午坐到太陽下山,慈祥溫和的老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楚楚說的那些話感動了,還是被他們感動。
心裡,漸漸泛起絲絲暖意,一如這些日子和他相處時那種親切的感覺。
她做夢都沒想過自己的親人是這樣的,可能是江博的緊張影響了她,她突然也緊張起來,有些無措,不知該怎樣去接受他。
江博被身旁的墨晉修輕輕碰了一下,他才鼓起勇氣踏進辦公室。
眸底翻騰的情緒如潮水般很快的退去,只剩下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暖,他想對他妹妹笑一下,可是,當他扯動嘴角,又覺得笑得太僵硬,肯定很難看。
但既然如此,他還是努力的微笑着,這些年,雖然她不在身邊,但他一直很努力的練習怎樣做一個好哥哥,就算笑得有些難看,但他眼裡的溫暖和漸漸替代溫暖的*溺,卻是讓人感動的。
依然沒有人說話,大家只是靜靜的看着他走進辦公室。
在他離沙發還有近三米的距離時,楚歡對白鴿使了個眼色,之後輕聲對顏洛橙說了聲‘顏,你和江博好好聊聊。’然後起身,把辦公室留給他們兄妹。
江博見她離開,臉色微變了下,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她回以一個安撫的微笑,走出辦公室,反手關上門。
辦公室門被關上的一瞬間,顏洛橙的身子跟着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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