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亦徹將臉上的口罩取下來,視線環顧了衆人一圈。
終於露出欣慰的神情,“大人沒事,孩子也勉強保住了。”
“oh!真是太好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時維率先激動的叫起來,不斷揩着眼淚。
連牧也的神情也明顯鬆懈了幾分,清俊的脣角,終於微微有了一些弧度。
費御南眸色深邃。
抿了抿薄脣,看了眼池亦徹,什麼感謝的話都沒說,只是動手擁了擁他。
兄弟間的感恩,不言而喻。
池亦徹拍了拍他的背,“先進去看看蕭蕭。我先去拿藥,出來後,有話要和你們說。”
“好。”費御南鬆開他。
池亦徹又看了眼一旁都鬆了口氣的時維和連牧也,“你們別和她說太多話,讓她好好休息。孩子現在還很虛弱,真正能不能保得住,還得看蕭蕭的身體怎麼樣。希望她的營養能支撐胎兒好好活下來。”
一句話,又讓大家的心提了起來。
“沒關係。我相信蕭蕭的。她的身體一向很好,以前在亞馬遜叢林那麼艱苦的環境裡呆了五個月她都能堅持下來,現在保護她的孩子一定不成問題。”時維安慰別人,也是自我安慰。
費御南沉目,沒有多語,走進手術室。
此時,護士們正在收拾。費御南徑自走到*邊,深深的凝視着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俯首,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鼓勵的吻:“小東西,你真堅強。寶寶一定會好好的。”
彷彿聽到他的話了,她睫毛輕輕的扇動了下,就彷彿那脆弱的蝶翼。
但她沒有睜開眼來,也再沒有其他任何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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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蕭蕭送到病房的時候,仍舊沒有醒來。
費御南一手撥開她散落在她頰邊的髮絲,一手輕輕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這是護胎的藥,要喂她喝下去。”池亦徹將熬好的藥遞到一旁的護士手上。
費御南擡了擡目,“把藥給我吧,我來喂。”
“還是我來吧。”費御南到底沒伺候過誰,時維有些擔心,徑自端過藥,又說:“你把蕭蕭扶起來,不然藥喂不進去。”
費御南也不堅持,小心翼翼的將蕭蕭扶起來,讓虛弱的她靠在自己肩頭。
時維坐在*沿,用勺子舀着藥送進她嘴裡,欣慰的看着她乖乖的吞下去。
“徹,我想知道小東西爲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狀況。是她本身身體有問題,還是我們哪個環節出了錯?”費御南擁着蕭蕭,沉聲問。
“這正是我剛剛要和你們說的事。”池亦徹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費御南側目看了眼一旁的護士,吩咐:“你先出去,一會有事會再叫你。”
護士點點頭,識趣的帶上門出去。
時維邊給蕭蕭喂藥,邊豎着耳朵仔細聽。連牧也也坐直了身子。
“看來,除了我們以外,已經有人知道蕭蕭懷孕了。”池亦徹開口。
“你的意思?”費御南皺眉。
“我檢查了一下,蕭蕭是吃了一種滑胎藥,這藥在她體內至少停留了三天之久。這種藥基本是兩天到一週的時間會出現效果。”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在那。
三天……
“三天前,我們在度假。”連牧也眉心皺得很深。
“你,還有你,連恩靜,蕭蕭四個人去度假。”時維停住喂藥的動作,視線一一環顧他們,沉下目來,“能給她下這種藥的,只有可能是——”
“不,不會是她!”不等時維把話說完,池亦徹已經反駁。
可是,反駁得卻毫無底氣,連自己都覺得心虛。
他的靜靜,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孩子是無辜的!
連牧也也似乎有些被打擊到,眉心死死緊蹙。想和池亦徹這樣反駁,可是……他張脣,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胸口悶疼得厲害。
腦海中,一根一根不明朗的線,彷彿剎那間都串了起來。
小姐姐腸胃不舒服……
海邊,姐姐莫名其妙的問他和小姐姐發展到哪一步……
之後的那盅有助腸胃的湯……
手緊揣着,掌心都是寒意。
費御南死死繃着臉,小心的將蕭蕭重新放回*上,而後,沉步靠近池亦徹,拳頭死死緊在身側,彷彿隨時要出手傷人,“蕭蕭吃的是什麼樣的藥?是不是一種避孕藥?”
幾乎是咬牙切齒,他一字一句的問。
“不一定。但有一種避-孕藥有同樣的效果。”
“什麼牌子?”費御南眼底的寒意,更深了。
“美國的ctye(純屬虛構)。”
“很好!連恩靜,真有你的!”
濃郁的殺氣,陡然燃起,費御南赫然。
池亦徹頓覺不妙,伸手一下子就攔在他面前,“南,你幹什麼去?!別亂來!”
“讓開!”費御南像頭髮怒的狂獅,銳不可當。
只要一想到,連恩靜竟然膽敢傷害他的小東西和孩子,他就恨不能立刻一槍斃了她。
“你不能殺她!”池亦徹不讓。
費御南冷哼,“池亦徹,今天就算是你也救不了她!你最好讓開,我不想和你翻臉!”
“這件事還沒徹底查清楚!不能緊憑推測就認定是她!”
“查?還要怎麼查?”費御南上前一步,視線朝池亦徹逼過去,“池亦徹,你醒醒吧,這個連恩靜早不是你用心愛的女人!幾天前我在他包裡就發現了ctye的避孕藥!該死的,我當時就該警惕的,現在也不至於讓她們母子受這種罪!”
費御南的話,讓池亦徹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不用去懷疑南的話,他做事從來不衝動,更不會含血噴人。
背脊盡是冷汗,和連牧也一摸一樣。
不想相信,可是,事實已經擺在面前,連自我安慰的餘地都沒有。
費御南跨步出去。
連牧也心一痛,一下子就站起身,大喝:“姐夫!”
他幾乎是央求的樣子看住他。
那孩子一樣的可憐,仍舊沒能讓費御南收住仇恨。
“南,你站住!”僵了很久的池亦徹,清醒過來,扣住費御南的肩膀。
“你還不清醒?!”費御南有些狂躁。
“我很清醒,現在不清醒的是你。”心涼,和巨大的失望,已經讓池亦徹的語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他看着費御南,“你想過你現在去追究她,會有什麼後果嗎?”
“後果,你比誰都清楚!”池亦徹直視他冰涼的眸子,“若是殺了連家的女兒——未來的費切斯女主人,你在家族裡還怎麼立足?連清北更有理由鬧事,到時候他博取同情,再和白兆炎連在一起,你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哪怕是你不殺連恩靜,現在去質問她,不過是告訴她,你愛的人不是她,而是蕭蕭。到時候,只怕蕭蕭的處境會比現在難上幾千幾萬倍!你防得了連清北,但你能鬥得過老爺子嗎?他怎麼會允許你再有一根軟肋出現?!”
池亦徹的話,費御南是再清楚不過的。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牆上,手背立刻涌出血來。
費切斯的少爺這個位置,讓他自小呼風喚雨,從來沒有哪一刻像這樣讓他覺得挫敗過。
哪怕是替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討個公道,也被這麼多藤條枝蔓束縛着,讓他憋悶。
他扶着牆壁,劇烈翻涌的情緒,讓他胸膛起伏,粗喘着氣。
“總有一天,傷我的,踩我的這些人,我一個個都不放過。連清北,白兆炎,連恩靜,我會讓他們後悔今天所做的這一切!”費御南冰冷的語氣,像一把尖銳的刃。
那勢在必得的氣魄和壓迫感,讓人心驚。
池亦徹摁在費御南肩上的手,隱隱有些顫抖。彷彿那利刃,就插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不敢想象,等到南站上巔峰的那一天,原來屬於自己的那份安靜和美好,是不是還能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側目深沉的看了眼一旁揣着拳頭的連牧也,料想此刻他的心情和自己的如出一轍。
壓抑住心痛,他低語:“你先去讓人包紮傷口,我回去找她。公道,我替你去討!”
說着,他重重拉開病房的門,沉步出去。
從來沒有哪一刻,他的腳步像現在這樣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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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走,連牧也也倍受打擊的跟着出了病房。
關上病房的門,他有些木然的,整個人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徐徐蹲下身來。
背脊發涼……
他的人生,似乎總是這樣尷尬、悲涼。
唯一讓他想要珍惜的這些人,卻不遺餘地的互相傷害着、算計着……
而站在中間的他,除了眼睜睜的看着,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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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恩靜在花房裡擺弄着花花草草,小貓咪在腳邊圍着她轉悠。
一個不注意,小貓咪爬到了一個精緻的花盤上。
花盤裡,種了株毫不起眼的含羞草,被小貓咪一碰,含羞草集體縮了回去。
她的心,提了起來。
“坨坨,趕緊回來,不許弄壞了它們。”比起那個精緻的花盤,她擔心的是那株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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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你真像株含羞草。隨便碰碰,臉就紅成這樣。”完全是一次無意的接吻,她臉都紅得能滴出血來了,可池亦徹還鬧她。
“你再鬧我,我就回去了。”她有些惱羞成怒。
池亦徹看着她低笑。她永遠記得,那時的他,凝着自己那深邃而悠遠的視線,彷彿要那樣看她一輩子。
她也曾傻傻的以爲會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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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池先生正到處找你呢!”正沉浸在過去那黯然的思緒裡,一名女傭突然推門進花房,和她說。
池先生?
只聽到他的名字,連恩靜的心,便忍不住跳躍了下。
他怎麼會突然找自己?有什麼事?
雖然他們是住同一個屋檐下,可是,很顯然,他是有意躲着自己。
已經好多好多天,她都不曾見過他。
哪怕只是個背影,也不曾見過。
天知道,越是這樣,心裡那份思念便越濃郁。像萬千只蟲蟻齊齊啃噬她的心窩。
彎身將小貓咪抱進懷裡,臉上的黯然已經消退,“他現在在哪?我去找他。”
“不用麻煩少奶奶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心,顫動了下,她擡起頭來迫不及待的循聲看過去。
隔着玻璃,池亦徹雙手兜在兜裡,立在那。
他的視線,落向她。可是,和她的專注不一樣。
他是那樣清冷,甚至帶着幾許嘲弄和不屑。
戶外,有絲絲縷縷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但他整個人看起來卻是那般的清冷,清冷得讓她不由得心驚。
出什麼事了?
不等她主動靠近他,池亦徹已經沉步進來。
推開玻璃花房的門,他側目吩咐一旁的女傭,“你先出去。”
“是。”那女傭也不容多想,帶上玻璃門,就走了出去。
偌大的花房裡,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
明明有着很大的空間,但在他的視線逼視下,連恩靜竟然嚴重覺得缺氧。
她抱着坨坨,下意識舔了下脣瓣,“爲什麼這麼看着我?你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池亦徹看着她低下去的眉眼,神色帶着沉痛,悲涼,還有巨大的失望。
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連眉眼的變化,都還和曾經一摸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可是,爲什麼那顆他曾經以爲美麗的心,卻變得如何惡毒,恐怖?
“我真的很慶幸我們之間沒有緣分,不然,我簡直不敢想象,我若娶了你這麼一個惡毒的女孩回去當妻子,會過什麼樣水深火熱的日子!”池亦徹一開口,便是一把銳利的劍直插連恩靜的心窩。
“你……你說什麼?”
她不可置信的擡起眸來,彷彿是受了無法承受的打擊,搖搖欲墜的後退一步,連忙用手扶住身後的書桌,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
“聽不懂嗎?”池亦徹故意忽視她的受傷,她的難堪。因爲太過失望,所以,現在只想狠狠的傷害她,“我真的很同情南竟然娶了你,而且現在還爲你沉迷。他簡直是眼瞎!”
虧他曾經以爲她只是迫不得已,只是被她父親逼迫……
池亦徹心痛得厲害,卻仍舊惡狠狠的說着最傷人的話。
連恩靜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一顆淚從眼眶裡直直的滾出來,卻不肯低頭,只倔強的盯着池亦徹,“你憑什麼罵我?你又有什麼資格罵我?”
她從來沒有這麼心痛過。
她可以傾盡一切去愛他,會聽父親的話嫁給御南哥哥,也不過是想好好守護他……
可是,現在卻換來他這些殘忍的話。
原來……
他後悔,曾經愛過她。他慶幸,她不曾嫁他。
“對,我是沒資格罵你。你是誰?你是少奶奶,將來的費切斯女主人。我怎麼能罵你?”池亦徹氣她,更氣自己,看到她這樣子,他竟然仍舊覺得痛不欲生。
“你……”連恩靜氣結。
少奶奶,從別人嘴裡聽來,她還能勉強接受,或者忽視。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那就彷彿一把利劍。
逼得她窒息。
“連恩靜,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池亦徹突然一步逼近過去,大掌蠻橫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死死的,一下子讓手腕嘞出幾條勒痕來。
失去她的手做托盤,小貓咪從她懷裡頓時跌下去。
慘叫一聲,彷彿在順應它女主此刻的境遇。
“池亦徹,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放手,抓痛我了……”她臉色慘白,脣顫抖着。淚落進脣間,盡是苦澀的味道。
“痛?你也知道什麼是痛嗎?我以爲你早就泯滅良心了!竟然敢給蕭蕭下滑胎藥!孩子是無辜的,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他咬牙切齒,彷彿恨不能將她拆吃入腹。
滑胎藥?
泯滅良心,惡毒……
原來他是爲了黎蕭蕭,用了這般殘忍的詞彙。
“虧我還一直以爲你單純,你善良,卻沒想到你連這麼個無辜的孩子也忍心傷害!”
連恩靜只覺得手腕好痛。
彷彿要被他捏碎了一般。
她用力咬住脣,幾乎將脣咬出血來,“我沒有做過!”
一字一頓,堅決有力。
池亦徹嗤笑,“從來沒有哪個壞人會在自己臉上寫上‘壞人’兩個大字!”
“我說了,我沒做,我沒傷害她的孩子。”他,真的不相信自己……
這個意識,讓她渾身從頭涼到尾。
她的堅決,讓池亦徹晃了一會神。
但下一秒,又堅決的鎖住她,“是嗎?那麼,你包裡的ctye避-孕藥又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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