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
他們,從來都不是夫妻。
“我跟墨弦,我們,從來沒有結婚。”
季筱苦笑着說出了這個事實。
葉嘉楠倒是愣了一下,疑惑的說:“你和二哥不是結婚了嗎?還辦了一個與衆不同的婚禮,怎麼會沒有結婚呢?”
“我們,沒有領過結婚證。”
“什麼?”
葉嘉楠瞪大了眼睛,這件事情倒是真的讓他有些驚愕,因爲,景墨弦並不曾將這些告訴他。
沉默了一會兒,葉嘉楠站了起來,他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說了一聲:“二嫂,我先去一趟衛生間啊。”
說着,也不管季筱說了什麼,直接奔衛生間去了。
剛進了男廁,葉嘉楠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手機,將電話打給了景墨弦:“二哥,你搞什麼,你跟二嫂還沒有領證,也不算結婚,你讓人家來管理什麼景氏啊?”
他是真有些搞不清楚了。
那頭,景墨弦悠然自得的坐在一個落地窗前面,看着外面紅紅火火的一片景色,面無表情的說了一聲:“她不說,沒有人知道我們沒結婚,不是麼?”
說着,景墨弦直接丟下了一句,他還很忙,便掛斷了電話。
葉嘉楠看着電話有些發愣,他忙什麼啊,在度假村裡呆着,都不知道有多輕鬆,把一攤子事情都扔給了自己。
回到位子上的時候,葉嘉楠如複製粘貼一樣,把景墨弦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了季筱聽:“二嫂,反正二哥現在已經不在了,只要你不說,誰知道你們倆領沒領證啊,你就當回來幫幫我,幫幫景氏吧,拜託拜託。”
葉嘉楠一副你快救救我吧的表情。
季筱乾脆將頭轉向了窗外,景墨弦會希望自己再去染指景氏麼?他好像,因爲那件事情,根本就沒辦法原諒自己。
想了想,季筱還是果斷的回絕了他:“我現在的工作很好,景氏的事情,還是你來吧,好了,我們來談談這個具體的單子吧。”
季筱乾脆將她帶來的資料攤在了桌子上,公式化的看着葉嘉楠:“你們的要求是,要建一個歐式的古堡,但是也沒說是什麼用處,所以,我們也還沒有開始動手設計,接下來,你就給我說說你們這個建築,主要用來幹什麼吧。”
葉嘉楠看季筱態度這麼堅決,只好搖了搖頭,苦笑着說:“什麼古堡,都是我隨口編的,我就是想讓你約你出來談談。”
他實在也沒想到,季筱會這麼堅決。
季筱聽了,神色一滯,隨即站了起來:“那抱歉,我得回去工作了。”
她沒有什麼時間浪費,臨近過年,還需要給孩子和季玲玲買點東西,還有,季家鎮的房子也該翻修一下了。
葉嘉楠見她要走,趕緊站起來,攔下了她:“別啊二嫂,買賣不成情意在,你沒必要這麼公事公辦吧,再說了,這個案子是交給了你們公司了,只不過,設計的創意跟規劃也都一併交給你們了。”
還真是一筆大單子啊。
季筱想了想,隨即擡頭跟葉嘉楠開口:“如果是這樣,價錢還得再加一些。”
“沒問題。”
葉嘉楠一口答應。
談好了這些,葉嘉楠纔看着季筱:“二嫂,工作談完了,我們可以聊一點私人的事情了不?”
季筱坐了下來,看着他:“你有什麼事麼?”
葉嘉楠終於鬆了口氣。
“二嫂,二哥都不在了,你一人帶着倆個孩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啊?”
季筱沒想到,葉嘉楠會這麼問,她將連扭向了窗外,聲音帶着異乎尋常的平靜:“我自己可以將他們帶大。”
言語間,她已經明確的告訴了葉嘉楠,她要自己一個人過。
“單親媽媽可是很辛苦啊,二哥都不在了,二嫂,你沒想着再找一個啊?”
季筱搖了搖頭。
她苦笑了一聲,僅僅是一個景墨弦,就夠她這一輩子都沉浸在陰影之中了,更別說再來一段感情。
葉嘉楠看着季筱這個表情,偷偷地將手機拿了出來,他悄悄的找好了一個角度,悄悄的給季筱拍了一張照片,拍好了,才裝作若無其事的將手機收起來,無奈的放下了一張小紙條:“二嫂,這是二哥的墓園地址,景家現在除了一個老太太也沒什麼人了,死的死,進監獄的進監獄,有時間的話,去看看他吧。”
說完,葉嘉楠倒是先站起來了:“景氏那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二嫂,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季筱擺了擺手:“不用,你先走吧。”
葉嘉楠看了季筱一眼,還是先離開了。
季筱盯着桌子上那張葉嘉楠留下的字條,盯了很久,還是將那張紙條拿了過來,小心的藏在了自己的錢夾裡面。
景氏的那塊地皮,在京州的郊區,不管是開發什麼,都不算樂觀。
季筱仔細的想了想之後,好像現在,京州的極地公園似乎還很少,甚至都沒有一家成規模的,那邊,正好是郊區,一年四季氣候也比較寒冷一些,周圍也沒什麼建築,如果是建一個這樣的公園的話,也許會很不錯。
想到這裡,季筱先是在網上搜了很多關於極地公園的圖片,又搜了搜需要的條件,各方面都評估了一下以後,季筱將電話打給了葉嘉楠.
很快,電話就被接起來了:“二嫂,什麼事?”
葉嘉楠似乎很忙,語氣聽起來也是十分的匆匆。
季筱將自己的想法簡單的給葉嘉楠說了一下,又將她自己搜過的,認爲有用的資料發到了他的郵箱,最後,問他:“你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
葉嘉楠先是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二嫂,等我看過那些資料再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嗯。”
那些東西,葉嘉楠很快就發給了景墨弦。
地點,氣候,還有立意,明顯都很不錯,景墨弦看了看季筱的想法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應允了這件事情。
於是,季筱便開始忙碌起來。
很多時候,回到家裡,兩個孩子都已經睡了,只有季玲玲還在等待着她。
季玲玲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也明白,季筱之所以會這麼拼命,一方面,是因爲她一個人要養活他們四個,另一方面,她並沒有從景墨弦已經離開的這件事情中走出來。
很多時候,季玲玲在晚上起來,去看兩個孩子睡得怎麼樣的時候,經過季筱的房間,總是可以看到,她還沒有睡,甚至,有的時候,還會聽到她低低的嘆息聲。
她心中難過,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能在季筱回來的時候,給她端上來一碗熱騰騰的飯,便是她所有可以做的事情了。
這幾天,雪花一直紛飛個不停,到了除夕夜,雪纔算是稍稍停歇。
京州的除夕夜,年味尤其濃烈一些,房東很熱情的邀請他們一起過,季筱卻禮貌的拒絕了,她準備帶着孩子和母親,回季家鎮過年。
爺爺奶奶倒是沒想到他們回去,尤其是見到兩個孩子的時候,顯得十分開心。
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季筱和季玲玲:“你看,你們回來也不早說,我跟老頭子呀,就包了我們倆吃的餃子,不夠。”
“我們再包一點就是了。”
季玲玲笑着說。
季筱也是笑着附和。
夜,完全的黑了下來,季家鎮的除夕夜顯得格外寧靜,偶爾能聽到小孩子玩耍的歡笑聲。
大人在屋子裡包着餃子,伊芙琳和景謙在外面,開心的跟着外公玩着煙花,久違的,一家人這樣團圓的在一起的一個年,季筱心中卻略過了一絲苦澀的味道,她將心中那抹酸楚,強壓了下去,臉上始終帶着笑意的看着他們。
餃子正要下鍋,外面,卻傳來了老爺子嚴肅的聲音:“你回來幹什麼?!”
季筱趕緊從屋子裡出去,爺爺的脾氣在季家鎮是出了名的倔,大過年的,她不想在出什麼事了。
等到出了門,季筱纔看到,門外站着的人,是季淮安。
他一臉愧疚的看着他們,聲音顫抖的叫了一聲:“爸。”
“別叫
我爸,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爺爺的聲音裡透着異乎尋常的威嚴。
伊芙琳和景謙躲在了季筱的身後。季筱小聲的衝着他們開口:“你們先進屋子裡面玩。”
兩個小孩子點了點頭。
入夜了,天氣很冷,季淮安身上只穿着單薄的衣服,他和爺爺就這麼僵持着,好像在等待着誰先開口一樣。
兩個人,倔脾氣都是一樣的,當年,季淮安離開家,幾十年都不曾回來,而爺爺便再也不曾提起過他。現在,兩個人站着,爺爺揹着手,將頭轉到了一邊,聲音如這天氣一樣肅殺寒冷:“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走?”
季淮安卻站着不動,這些年,他才明白,他到底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季筱走到了爺爺跟前,低聲說:“爺爺,您先進屋吧,外面冷。”
說着,季筱就想推着老爺子回家,她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曾放到季淮安身上過。
“筱筱...”
季淮安失聲叫着她的名字。
季筱攙着老爺子,沒有回頭,只說了一句:“當初,是你不要我們的。”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是啊, 自己犯下的錯,憑什麼現在還回來要求他們原諒?
季玲玲正從屋子裡推門出來,她疑惑的說:“餃子好了,你們都在外面幹什...”
一句話沒有說完,季玲玲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季淮安。
她身子很明顯的震了一下,隨即冷下了臉,看着他:“你還回來幹什麼?”
季淮安看着季玲玲,還有季筱和老爺子的背影,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是他欠着這個家的,季淮安沉沉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他知道,這句道歉蒼白無力,可是,除了一句對不起,他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季玲玲看着他這個樣子,還是轉過了頭,說了一句:“現在道歉,還有什麼用呢?”
他們回到了家裡,關上了房門。
屋子裡,一室溫暖,屋子外,冰天雪地,嚴寒似乎要將整個天地都要凍住一樣。
季淮安從地上站了起來,活了大半輩子,到了現在才知道什麼纔是對自己最重要的,他苦笑了一聲,最後這個結果,也是他罪有應得。
他轉過身,在一片火紅色的燈光之中,離開了這個小鎮。
因爲季淮安的出現,一家人的心情好像都變得有些差了,奶奶知道了外面是季淮安之後,很想讓他進來,卻被爺爺強行攔住了。
跟爺爺過了一輩子了,奶奶當然理解爺爺的倔脾氣,她拗不過他,乾脆自己躲到了小屋子裡,偷偷的哭了。
季玲玲和季筱,帶着兩個孩子吃了些餃子,哄着他們睡覺了,只有季老爺子一個人,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面無表情的將這一年的春節晚會完完整整的看完了。
一個年,過得淒涼無比。
季筱一整晚都沒能入睡,好像只要一到這種儀式感很強的節日,她就開始睡不着覺,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總覺得自己身邊好像缺了什麼,季筱嘆了口氣,乾脆從牀上做起來,扭亮了桌子上的檯燈,開始畫起了設計圖。
那塊地皮,建設一個極地公園已經是定下來的事情,她攤開了圖紙,挑了一支筆,本來早就在心裡想好的構圖,卻還是下不了筆。
手機傳來一陣提醒的鈴聲,有短信過來。
季筱幾乎條件反射一樣拿過了手機,她甚至有些顫抖,那一年,她曾經收到過來自他的信息。
點開,信息來自許隨心,祝她新年快樂, 很明顯是羣發的信息。
季筱心中不免失望,但還是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久才被接起來,許隨心的心情聽起來十分不錯,笑着跟她打招呼:“筱筱,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
“你在哪兒呢?”
許隨心那邊好像有海浪的聲音,浪花拍打着海邊都能在電話裡聽得一清二楚。
“我在小島上面度假呢,陽光很不錯哦。”
“什麼時候回來?”
“外面這麼好玩,我暫時還不打算回去呢。”
許隨心頓了頓,忽然語氣一變,帶着些小心翼翼的問她:“筱筱,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怎麼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開心呢?”
“我沒什麼事,你不用擔心我,玩好了,記得回來就行。”
說着,季筱迅速的說了一句:“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啊。”
說完,季筱便先掛斷了電話,再多說一句,也許,她心裡的那些苦澀就壓不住了。
翌日,晴朗了一會兒的天氣又開始飄起了雪,季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跟季玲玲說了一聲,便開車出門了。
天氣陰沉沉的,季玲玲看着季筱的樣子,雖然知道她心裡藏着事兒,卻沒有點破,只是忽然沉重的嘆了口氣。
季筱攥緊了那張葉嘉楠給的紙條,她將車子停在了墓園的入口處,下了車,緊了緊自己的圍巾,這邊倒是清靜。她嘴角浮上了一抹苦笑,從入口處徒步走了上去。
青石板鋪成的臺階上面,落了滿滿當當的雪,不小心一點,很容易滑倒,季筱小心的走着,這邊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季筱小心的拿着手中的那捧白菊花,走了很久,纔到了景墨弦的墓碑前面。
大過年的,沒有人會想要來墓園,季筱將那一束白菊花放下了,看看周圍的荒涼,心裡忽然想,也不知道,就他一個人,待在這裡,會不會覺得孤單?他一向都是那麼冷靜的人,會不會喜歡這個地方?
季筱愣愣的看着刻着景墨弦名字的墓碑,下意識的伸出手,拂去了他墓碑上落了薄薄一層的雪花。
“大過年,你來這裡幹什麼?”
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
季筱一愣,隨即下意識的朝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一個從頭包到腳的人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他跟前的墓碑上也放着一束白菊花。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季筱有些疑惑。
那人轉過了頭,他戴着厚厚的口罩,並一頂鴨舌帽,從頭武裝到腳,因爲帶着口罩的緣故,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悶聲悶氣的:“這裡好像沒別人了吧。”
季筱淡笑了一聲,也是,在這個日子,還能在這樣的地點遇到一個人,也是緣分,季筱索性問他:“你來這裡是幹什麼呢?”
那男子朝着墓碑努努嘴:“我全家都葬在這裡,我過來跟他們過年。”
他的聲線平靜,倒是聽不出來有什麼悲傷。
“你呢?”
男人反問了她一句。
“我?大概是覺得某人躺在這裡太孤單了,所以過來看看吧。”
季筱苦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跑到這個地方來,只是一時興起,便跑過來了。
聽到她這麼說,那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忽然走了過來,他走到了季筱跟前,以絕對的身高優勢看着她:“墓碑裡的人,是你什麼人?”
作爲一個陌生人,他這麼問,很明顯的有些唐突。
季筱看了看他,卻還是回答了:“我不知道。”
她跟景墨弦的關係,該怎麼說呢?季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那你愛他嗎?”
“愛。”
這個問題比上一個問題好回答多了。
男人便不再說話,直接越過了季筱,往那邊走了,走出了幾步,男人停下了腳步:“這麼冷的天,眼看雪也越下越大了,你,早點回去吧。”
說着,男人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之後,離開了這裡。
莫名的,季筱竟然覺得他的語氣莫名的熟悉,就像是,就像是...
季筱愣了愣,疾走了幾步,卻還是沒能趕上男人的腳步,她匆匆的跑到了山下,入口處,依舊只有她那輛車,季筱急忙走到了管理處,問看門的老大爺:“師傅,剛纔,你有看到一個男人出來嗎?”
老大爺上了年紀,耳朵有點背,季筱問了一會兒老大爺才聽清楚了她問的什麼。
“沒有,今天就看見你一個
人。”
“哦,謝謝。”
季筱苦笑了一聲,也是她太天真,怎麼可能呢?那個男人雖然身形和語氣都像極了景墨弦,又怎麼會是他?
季筱怔了一會兒,開車離開了這裡。
她離開不一會兒,景墨弦和葉嘉楠從入口處出來了,葉嘉楠緊了緊自己的褲子,一路抱怨,剛纔,他不過是去上了個廁所,出來,景墨弦就不見了。
真是的,這麼冷的天兒,二哥卻非要帶着他來給那個毫無意義的墓碑上墳。
“二哥,我告訴你啊,因爲你拉我出來,白靈跟我鬧彆扭了,我回去了,白靈要是把房子給拆了,你得賠我一套房子。”
葉嘉楠嘟嘟囔囔,喋喋不休的,景墨弦的心情卻很不錯,他將口罩摘下來,忽然笑着問他:“我讓你去辦的事情,你辦的怎麼樣了?”
“都按照你說的來的,沈繼輝收到那份資料之後,好像挺開心的。”
景墨弦點了點頭,裡面都是他這些年來,在商業圈子裡鑽法律空子的證據,他能拿到手當然覺得開心。
“二哥,你剛纔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白靈肯定在家裡拆房子了。”
葉嘉楠又將話題扯了回來。
景墨弦點了點頭:“辦好了這件事,給你景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葉嘉楠卻趕緊擺手:“我可不敢要,你還是給我一套房子就好了。”
景墨弦看着他那一副害怕的樣子,忽然心情很好的笑了。
葉嘉楠還真是搞不懂景墨弦到底在想什麼,大過年的,拉他來上墳,前一秒,心情還很差勁,現在就陽光燦爛的像是開了春。
而且,他將那天跟季筱談話的錄音還有季筱那張憔悴的照片拿給他看了之後,景墨弦也沒見有什麼反應。
他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天,這樣灰濛濛的,會不會...葉嘉楠下意識的打住了自己的想法,緊緊的跟在了景墨弦的身後。
從把那些證據寄給了沈繼輝之後,他們的動作似乎越來越大,沈氏似乎已經滲透進了各個行業,尤其是在房地產方面,已經跟景氏做的不相上下,甚至有超過景氏的苗頭。
過完年,季筱回到京州,房東遞給了她一個袋子,季筱有些疑惑:“這是什麼?”
“是那位叫艾倫的外國小夥子給你的,說是送你的新年禮物。”
季筱點了點頭。
袋子裡面,是季筱和伊芙琳曾經在加州的那段日子,照片上,伊芙琳和自己笑的陽光燦爛,沾染着加州陽光的味道,最後的一張,是一張來自加州的明信片,上面,艾倫用中文寫了一句歪歪扭扭的祝福語。
他已經回到了加州,並且,已經打算結婚了。
季筱看着這些照片笑了笑,終於明白了,艾倫這次的中國行是在幹什麼。
說到底,艾倫也是一個儀式感很強的人,他要回到原來的地方跟自己做一次徹底的道別,季筱嘴角掛着一抹微笑,她拿出了手機,很不熟練的打開了信息,用心的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了遠在大洋彼岸的艾倫。
生活好像漸漸的開始歸於平靜了,季筱的設計圖也畫的差不多了,她正要跟葉嘉楠討論一下最後的細節,卻意外的聽到了一條來自媒體的消息。景氏的一棟還沒來得及開發的樓盤,突然被沈氏以低價收購了回去。
季筱心頭略過一絲不好的預感,直接將電話打給了葉嘉楠:“景氏出什麼問題了麼?怎麼回事?”
葉嘉楠的語氣十分凝重:“是啊,沈氏現在正準備全面收購景氏,二嫂,你也知道,二哥不在了,景氏人心惶惶的,現在只是強撐着還能運行。”
他違心的說着。
季筱的眉頭卻越擰越緊,她想幫着做點什麼,可是季筱現在纔有些頹然的發現,好像除了能幫着景氏把極地海洋公園這個項目做好之外,她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實在不行,就扔掉一些項目。”
葉嘉楠嘆了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季筱沉吟了一會兒,她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將話題轉移到了極地海洋公園上面:“我的設計圖畫的差不多了,我們,要不要討論一下最後的細節。”
葉嘉楠沉吟了一會兒纔開口:“二嫂,不瞞你說,你的那個項目,也已經轉移到了沈氏的名下了,那塊地怎麼處理,就看沈致遠了。”
葉嘉楠越說越小聲,好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季筱一愣,隨即說了一聲:“那我的設計,是不是作廢了。”
她有些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這個設計,怎麼說也是她花費了大量的心血,就這麼丟了,季筱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葉嘉楠還沒說話, 電話那邊卻傳來了沈致遠溫柔的聲音:“怎麼會呢?筱筱,你的設計,我怎麼忍心讓她就這麼沉寂,你放心,那塊地,你還是可以做你的設計,你跟景氏談好的錢,也不會變。”
季筱聽着電話裡的聲音,很明顯的頓了一頓,這算是什麼?繞了一圈之後,她竟然是在幫着沈致遠做事?
“筱筱?”
沈致遠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季筱略一沉吟,才淡淡的開口:“師兄,這個項目,我不做了。”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筱筱,你不會連這個也分不清楚吧?”
沈致遠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悅。
季筱什麼也沒說,掛斷了電話。
她剛想跟經理去把單子換一下,卻接到了來自爺爺的電話,“筱筱,你奶奶忽然病了,你快點回來。”
爺爺的聲音急切。
“爺爺,你彆着急,我這就回去。”
季筱掛了電話,也沒來得及跟經理說一聲,直接就開車回了季家鎮。
奶奶是中風了,季筱回去之後,一刻也沒有耽擱,將奶奶送進了醫院裡面。
奶奶的情況比較嚴重,需要住院,可是,填住院單子的時候,季筱卻犯了難,她現在手中的錢,根本就不夠付的...
想了想,季筱給經理打了一個電話:“喂,經理,我想預支三個月的工資。”
經理十分憤怒,他口氣也有些不善:“聽你同事說,你私自就走了?現在還跟我談預支工資?”
季筱直接掛斷了電話,她現在沒有時間聽經理的謾罵和喋喋不休。
情急之下,季筱將電話打給了葉嘉楠,好在,他知道了之後,很快就趕到了醫院。
交了奶奶的住院費,葉嘉楠還想再給季筱一些錢,季筱卻拒絕了,“謝謝,這些錢,我會盡快的還給你。”
“二嫂,你這麼說就見外了啊,家裡有事了,我幫你一下也是應該的。”
季筱卻搖了搖頭:“沒有那麼多應該,我會盡快還你。”
她再也不想欠誰的人情,季筱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人情債難還。
葉嘉楠看季筱這麼堅定,也就不再說什麼,他還有事情就先走了。季筱陪着爺爺坐在醫院的走廊裡面,挽着他的胳膊,寬慰他:“爺爺,你放心,奶奶會沒事的。”
從剛纔到現在,爺爺就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嘴角緊繃着,臉上的表情也一直都沒有變過。
這麼多年來,季筱一直覺得,他對奶奶的愛,好像並沒有那麼濃烈,現在,看到爺爺是這樣一幅內斂的狀態時,季筱才明白了,原來,自己骨子裡這份倔強和這份不善於表達感情的性格,是來自於爺爺。
他們這種人,越是在乎的,表面上越是平淡如水。
“老婆子跟着我,一輩子也沒享什麼福。”
過了很久,爺爺纔出聲,他忽然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孩子一樣,呆呆的看着急診室的門。
季筱便也沒有在說什麼,一直在旁邊陪着他們。
過了很久,急診室的門開了,護士將奶奶推了出來,一直都很穩重的爺爺站起來的時候,居然沒有站穩,要不是季筱扶着,都有可能摔到。
他看着護士,聲音裡帶着一絲緊張:“老婆子怎麼樣了?”
護士趕緊過來攙着老爺子,急忙說:“老太太沒事了,幸虧送來的及時,住院觀察幾天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