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他在她耳邊說,呼吸噴灑過來,她整個人猶如着了火。
微微用力,他便將她扯了回去,毫無防備,小巧的鼻子一下子就撞上了他堅硬的胸膛,溫心然忍不住痛呼出聲穆,
“疼。俁”
莫向南低頭,看着她被撞得通紅的鼻頭,忍不住擡手撫了上去,他動作很輕,似怕再次弄疼了她。
但還是驚着了溫心然。
在溫心然的心裡,她的身體是屬於她未來的丈夫的,是不敢也不能被其他異性碰的。
而此時此刻,莫向南不僅握住了她的胳膊,更是用手撫着她的鼻子。
一時間,羞憤從身體深處猶如潮水般涌了出來,她紅着眼眶,一把拍開他的大手,聲音中透着小小的哀求,“莫向南,你能不能放了我?”
他又不是她的丈夫,憑什麼三番四次這樣碰她?
他這樣,讓她以後如何還有臉面嫁人?
見她突然就紅了眼眶,莫向南哪知道她此刻的心思,還以爲是真的碰疼了她,“真疼了?讓我看看。”
他一貫清冽的語氣,此刻既急切又溫柔。
修長的手指正要碰上那一抹白皙的小巧,卻不料,溫心然突然一把將他推開,眼眸裡都是厭惡,“莫向南,我討厭你這個樣子,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他的手依舊伸在半空中,聽了她的話,手指微微曲起,然後慢慢收了回來垂在身側,緩緩緊握成拳。
帶着關切的黑眸驟然變得冷冽,脣角溫柔的弧度變得冷硬,漸漸變成一條緊抿的直線。
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開了口,嗓音異常清冷,“討厭我怎樣?碰你還是靠近你?”
他聲音極低,彷彿是壓制着怒火,卻又攜帶着寒天臘月的冰渣,冰火兩重天,讓溫心然有些害怕。
只是,一想到他剛剛對她所做的一切,就讓她有了反駁的底氣,“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討厭!”
“爲什麼?”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嗓音沉了幾分,少了一分冰冷,多了一分讓溫心然無法捕捉的情緒。
只是,那抹情緒消失得太快,就好像沒出現過一樣。
溫心然直直地與他對視,淡淡地出聲,“莫向南,我不喜歡你!”
她的嗓音很輕,卻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莫向南的心頭,那股子錐痛感,讓他忍不住皺了眉。
他久久地凝視着,似乎是想從她眼裡找出點撒謊的跡象,但讓他失望的是,那剔透的眸子,堅定得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滾!”
溫心然心頭一窒,不明白爲什麼看他這樣,自己會莫名的有些難受。
沒再猶豫,轉身她就拉開了辦公室的門,快速離開。
在對面辦公室聽到動靜的三人,立馬走了出來,門敞開着,當他們看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猶如被定了形的莫向南,不自覺變了臉色。
他們從未見過此刻的莫向南,那一臉的陰鷙和森冷,讓人莫名地就想到了地獄閻羅,渾身上下充滿了蕭殺的氣息。
“老大……”
吳鐵戰戰兢兢地開了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只見莫向南突然伸手,當着他們的面,‘砰’地一聲,使勁地甩上了門。
三人被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許久,肖簡才緩緩開了口,“他一定是受刺激了。”
“廢話。”吳鐵白他一眼,“你當我們都是瞎的啊。”
肖簡斜睨着他,“你們的眼睛,難道不是用來喘氣的?”
“我靠,齊大鵬,他罵咱倆。”
“一會兒再收拾他。”齊大鵬扒着門縫往裡看,“現在我有點擔心老大。”
肖簡一把將他扯過來,轉身朝樓下走去,“擔心他做什麼?難不成他還能爲情自殺?”
“老二,我發現你越來越毒舌了。”
“哼,我看他是欠收拾了,待下次見了卿
tang妹妹,我一定要告他一帳,讓咱家卿妹妹來收拾他。”
齊大鵬點頭,“老吳,你這個主意不錯,我贊成。”
肖簡扭頭看着他們,目光平靜,“那我也不建議將你們倆積攢了一個月不洗的襪子扔去女生宿舍樓,讓她們見識一下,平日裡擁有着光輝形象的組織部長和體育部長是怎樣的邋遢。”
齊大鵬,“……”
吳鐵,“……”
這招也太TMD狠了。
……
天氣越來越熱,雖然每個宿舍都有電扇,但還是難抵三十五六度的高溫天,宿舍像蒸籠一樣,沒人願意在裡面待。
有課的時候還好,都在教室,雖然也熱,但大吊扇有兩個,呼呼地吹着倒也沒多熱。
沒課的時候,宿舍也沒人。
A大的女生宿舍都是四人間,比起其他大學六人間或八人間,已讓人羨慕不已。
林靈有男朋友,沒課的時候兩人就一起尋個涼快的地兒約會去了;田茜茜是學生會文藝部的成員,校慶在即,說是排練節目,她整天忙得不見人影;莫卿去糾纏肖簡去了,所以,整個宿舍,就剩下溫心然一人。
好在她也喜歡一個人靜靜獨處,吃過晚飯之後,不想去教室學習,想着上次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已經看完了,便打算將其還回去,然後再借一本來看。
傍晚七點的夕陽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淡淡的餘暉遠在天際,清涼的晚風徐徐吹來,這是炎夏天最舒服的一刻,也不急着去圖書館,溫心然拿着書慢慢地走着。
從宿舍去圖書館,要經過大大的籃球場,遠遠地,她就聽見此起彼伏的吶喊聲和歡呼聲。
擡頭,順着熱鬧的喧囂朝那邊看了一眼,只見整個籃球場被男生女生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甚至,還有不少同學爬到一旁粗壯的樹上,爲裡面的人高喊加油。
溫心然對什麼運動都不感興趣,但今天,卻鬼使神差地擡了腳,朝籃球場走去。
走近了才發現,以她的身高即便是墊起腳尖,想要看清裡面的戰況,也是根本不可能。
站了片刻,轉身想要離開,突然,莫卿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然然,這裡這裡,快上來。”
莫卿的聲音本來就清脆,此刻又用了很大的勁兒喊她,頓時,原本圍着看球的不少男生都回過頭來,當看到是她時,處於青春期荷爾蒙分泌過剩的男生們,個個蠢蠢欲動。
下一秒,就有男生對她打招呼,“學妹,想看球嗎?到我這邊來吧。”
“我這個位置不錯,來我這兒。”
“小學妹,如果你不建議,我可以貢獻出我的肩膀。”
那人話音未落,立馬引起四周學生的冷嘲熱諷,“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麼?”
“他哪是癩蛤蟆,明明就是一坨牛糞啊。”
“哈哈哈哈哈……”
他們的七嘴八舌,讓溫心然臉色有些紅,渾身覺得不自在極了。
她也沒看他們,徑直繞過人羣,朝不遠處高高的看臺走去。
莫卿就坐在看臺最佳的位置上,手裡握着望遠鏡,見她過來,一把將她拉到身邊坐下,然後將手裡的望遠鏡塞給她,興奮地說,“快看,我家小賤男投球姿勢好帥。”
溫心然看着被塞過來的望遠鏡,滿頭黑線,“卿卿,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莫卿勾着她的肩膀,指着下面那一層層圍觀的學生,“這些喪心病狂的,我不過是稍微晚了幾分鐘而已,根本擠不進去,沒辦法,我只好去我哥辦公室把這拿來了。”
“有這麼好看麼?”
溫心然擡眸,看向遠處的場地,只見身穿白色球衣和藍色球衣的兩隊在廝殺拼搏。
因離得遠,她根本看不清哪個是莫卿的‘小賤男’,便問,“你家肖簡穿什麼顏色的球服?”
“白色。”
“那麼多穿白色的,哪看得清啊,太遠了。”
莫卿收回視線,看着塞進她手裡的望遠鏡,“豬,用望遠鏡看,這麼遠哪兒看得清。”
溫心然皺了皺眉,
小聲抗議道,“很白癡的。”
莫卿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姓溫的,你的意思是說,我之前乾的事都是白癡乾的?”
溫心然一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馬道歉,“卿卿,我錯了。”
“哼!”
“卿卿,不氣了好不好?我一會兒請你吃麻辣水煮魚。”
莫卿天生就是個吃貨,一聽到有好吃的,立馬就妥協了,但還是將望遠鏡扔到溫心然手裡,強迫式的說,“我今天非要你白癡一下不可。”
“好吧。”
反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球場呢,她偷偷看一下,也沒什麼吧。
於是,拿起望遠鏡放在眼前,朝藍白兩隊廝殺的地方看了過去……
……
每週五,A大就有一場籃球賽,非正式的,只是系與系之間的友誼賽。
這周是商學系和土木工程系的比賽,穿藍色球衣的土木工程系,白色球衣的是商學系。
此刻,在場圍觀女生的目光都聚集在穿白色球衣的隊員身上,一旁的啦啦隊更是一遍又一遍喊着,“商學系,加油;莫向南,加油……”
甚至,連土木工程系的學生都忍不住叛變組織,對着場地的一道白色身影大喊出聲,“莫向南,莫向南,加油加油加油。”
中場休息時,莫向南走到一旁,剛想去拿水,便有許多女生圍了上來,手裡不是毛巾就是水瓶,甚至還有人手裡拿着扇子,給他扇着風。
他擡眸,淡淡地掃了一眼,“謝謝,我不需要。”
看着心碎了一地的學妹學姐們,吳鐵和齊大鵬不約而同地出了聲,“他不需要,我需要。”
但,原本心碎了一地的姑娘們,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各自拎着東西回到場地邊緣,這下子,換做他倆心碎了一地。
“憑什麼?”
肖簡走過去,將手裡的水瓶丟給他倆,淡淡地說了一句,“就憑他長得帥,你倆長得醜!”
吳鐵,“……”
齊大鵬,“…….”
爲什麼受傷的總是他們?
肖簡走到莫向南身邊,看了他一眼,見他深情不鬱,便調侃着出聲,“你家溫小美人來了,不高興?”
莫向南睨他一眼,什麼都沒說,薄脣抿得更緊。
一旁的吳鐵忍不住插了一嘴,“你剛剛沒聽見那些男生在起鬨?那是調X咱大嫂呢,老大哪能受得了。”
齊大鵬將手裡的空瓶子扔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找個機會,收拾他們!”
莫向南看他一眼,只准備出聲,卻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麼,擡頭朝看臺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開來。
籃球場雖然有看臺,但距離打球的地兒有點遠,所以學生更願意圍在場地邊緣,而不願意坐在看臺上。
所以,整個大大的看臺,只有她和莫卿。
此刻,她拿着望遠鏡看他,而他隔着喧囂的人羣,看見了她。
風吹過,讓原本平靜的心湖再次泛起漣漪。
見他表情有異,另外三人也忍不住朝着他視線的方向看去,當看到舉着望遠鏡朝這邊看的溫心然時,立馬都激動了。
“老大,嫂子是在看你吧?”
“這不廢話麼?她不看老大,難不成是在看你?”
肖簡看了溫心然一眼,便將視線投向坐在她身邊的莫卿。
只見她此刻正偏着頭對溫心然說着什麼,雖然離得有點遠,但他天生視力好,她那一臉的神采飛揚,還是映入他的眸底。
……
溫心然拿着望遠鏡,正想着在五個穿白色球服的男生中找肖簡,誰知第一眼,就讓她看見了莫向南。
心一跳,原本想立馬放下望遠鏡,但卻在下一秒改變了主意。
因爲,她恰好看到,那些圍着他的女生,個個爭先恐後地獻着殷勤,她在想,他是拒絕還是接受?
當看到他拒絕的時候
,不知爲何,她輕輕舒了口氣。
此時此刻他站在籃球架下,微微仰着頭正喝着水,凸起的喉結正隨着他吞嚥水的動作一上一下,不知是漏出來的水流還是汗水,正順着他的喉結緩緩向下,流進他微微敞開的胸膛間。
或許是常年運動的緣故,莫向南身上的肌肉很發達,白色球服遮掩不到的地方,肌肉結實,紋理分明,特別是胳膊,隨着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爆發出陽剛的力量。
溫心然看着看着,心跳如雷,先是耳根紅了,緊接着,臉頰也紅了起來……
就在她爲自己的變化感到無地自容之際,原本沒注意這邊的莫向南,突然擡頭朝她看了過來。
微微眯起的眼眸,當兩人視線相撞的那一刻,她看見他漆黑的眸底滑過一道揶揄的光,下一秒,她又見他脣角微微扯了扯……
一把將望遠鏡丟給莫卿,隨即,她捂着臉小聲地哀嚎不止,“卿卿,你害死我了。”
莫卿拿着望遠鏡正準備看她的小賤男呢,聽她這麼說,立馬問,“怎麼了?”
溫心然只搖頭,什麼都不說。
莫卿見她不出聲,也沒再問,拿着望遠鏡看了過去。
當看到自家二哥一直盯着這邊看時,立馬明瞭,放下望遠鏡,她笑得前俯後仰,“然然,你剛剛不會是在偷看我二哥吧?”
溫心然將頭擡起來,又羞又惱地舉起拳頭捶她,“都怪你都怪你,害得我出糗。”
“冤枉啊,我讓你看小賤男,可沒讓你看我二哥。”
溫心然咬着脣兒,臉頰緋紅地反駁,“誰讓他沒事長那麼高,把你家肖簡擋住了……”
言外之意,她根本不是主動看的他,而是他自己主動闖進她視線裡來的。
兩人嬉鬧了會兒,溫心然想起還要去圖書館,便起身想離開,莫卿一把拉住她,“你不是說要請我吃水煮魚麼?”
“我先去圖書館一趟,你在這兒等我,我一會兒過來。”
莫卿緊緊地拉着她,開始耍賴,“不要,你在這兒陪我看完球賽嘛,我一個人坐在這兒好孤單好寂寞的。”
“孤單寂寞?”溫心然有些好笑,“那你陪我去圖書館,找一本悱惻纏綿的言情小說,保證你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莫卿拍她一巴掌,“討厭,反正我就要你陪我。”
溫心然無奈,重新坐了下來,“真是敗給你了。”
莫卿將頭靠在她肩膀上,“還是你對我最好。”
“你家肖簡又對你不好了?”
莫卿哼唧一聲,神情幽怨,“他什麼時候對我好過?整天不是兇巴巴就是冷冰冰,就跟我欠他多少錢似地。”
“那你也甘之如飴。”
莫卿神情突然有些低落,“然然,你說,如果他一直這樣對我,我又該怎麼辦?”
一年兩年三年……甚至更久她都能去等。
但她就怕,一直等下去的結果就是,他依舊待她冷漠疏離,如同陌生人。
那時,她又該怎麼辦?
莫卿的話,讓溫心然心頭一酸,忍不住勸慰道,“不會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待他這麼好,他怎麼忍心?”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沉默不語。
莫卿一直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沒再用望遠鏡看比賽;溫心然雖然眼睛看着球場,但心思卻不在上面。
她在想莫向南,想他剛剛看她時的眼神和微微揚起的脣角……
比賽結束的時候,天也黑了。
溫心然牽着莫卿的手,兩人藉着一旁的路燈,低着頭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下看臺。
走下看臺之後,兩人都忍不住舒了口氣,剛要牽手離開去吃飯,一道低沉而清冷的嗓音傳來,“卿卿。”
心好似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莫卿的手。
莫卿沒注意到她的異樣,聽到莫向南在叫她,立馬擡頭看了過去,“二哥,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