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樓在程箏然家中住了三天,秦巍就坐不住,上門要人。
茶几上攤滿了育兒寶典一類的書,秦巍看得眼紅。
這些本是他作爲丈夫的責任和義務,現在卻被他人剝奪。
程箏然見到秦巍,笑着上茶。
秦巍不好意思拒絕程箏然的好意,心浮氣躁地坐在沙發上,不住地左顧右盼。
程箏然知道他在找蘇小樓,只是蘇小樓知道他來的消息,就嚇得躲到樓上。
秦巍一臉焦急,程箏然也覺得他可憐。但鑑於他之前做的事不靠譜,讓女人傷心,現在受些折磨也是活該。
家中來客人,蕭逸提前回家。見到客廳中的秦巍,挑眉。
這才三天他就坐不住了。真沒出息。
男主人回家,秦巍開啓商場上的敵對模式,起身和蕭逸打招呼。
蕭逸淡笑迴應。
秦巍印象中,蕭逸這個男人紳士風度十足,但他剛纔看程箏然的那一眼,溫柔地能滴出水。秦巍思忖,難道這就是墜入情網中男人的表現?
程箏然轉身到廚房榨果汁,蕭逸跟進廚房。
差不多過了一個月,程箏然現在見到蕭逸,心中沒有當初的憤懣,反而是不知所措。
蕭逸一直很知進退,從不讓她爲難,所以只能委屈自己。
有一次她半夜起牀喝水,看到書房的燈還亮着,直覺告訴她蕭逸還沒睡。於是回臥室拿了一牀被子到書房。推開門,書房中空無一人,電腦閃着幽藍的光,程箏然看到打開的主頁上是“如何維護夫妻關係”的帖子。
程箏然感到心酸。爲蕭逸,也爲她自己。
她還記得當初見到他時,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內斂的貴氣。即便兩人偶有爭吵,也是蕭逸率先服軟。對待她好像不是妻子,而是女兒。
不知多久,手中的被子被人抽走,蕭逸淡笑:“又起牀喝水?”
程箏然移開目光,從他身邊離開。
第二天,臥室中就裝了飲水機。
蕭逸就是這樣,用所有的溫柔包容她的任性。
程箏然低頭,聽着榨汁機發出噪音,表情莫名。
一雙手從後面抱住她,“不想見到我?”
即便冷戰,一個月的時間也太長了。程箏然說:“是我不好。我有些事想不明白,鑽牛角尖。”握住腰間的手,程箏然側頭問,“娶了我,是不是很辛苦?”
蕭逸埋頭在她脖頸,她側頭時,嘴脣從她側臉擦過。
兩人都愣了愣。
雖然是同牀共枕的夫妻,但還是都感到一陣悸動。好像第一次接吻,分不清今夕何夕。
榨汁機早已停止工作,兩人視線相對,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恍然不已。
秦巍獨自一人呆在客廳,焦急不已,遇過廚房上樓,看到相擁對視的夫妻二人,心中一顫。
曾幾何時,他和蘇小樓也有這樣溫情的時光,當時蘇小樓問他,他是怎麼看她的?
秦巍揉了揉腦袋。記不清他的回答了什麼,但蘇小樓立刻白了臉,移開
目光不再看他。當晚,要求和他分房睡。他覺得蘇小樓矯情,手段強硬了些。
大哥說,女人都是多愁善感的生物,說點好聽的哄哄,就乖乖地往他懷裡跑。秦巍不知道大哥的這套理論是實踐出真知,還是身邊副官出謀劃策,但他總是不屑一顧。如果說點好聽的就能讓蘇小樓回心轉意,他就是磨破嘴皮就何妨?
蘇小樓在樓上呆了一個小時,肚子餓得咕咕叫。想起程箏然一再囑託,孕婦不能捱餓,走出客房找吃的。
螺旋扶梯,一個下樓,一個上樓,一個低頭,一個擡頭,相遇在中間。
蘇小樓沒想到會見到秦巍,秦巍也沒見到蘇小樓肯見自己。兩人都愣在原地。
廚房中,視線癡纏的夫妻平靜呼吸,移開目光。
程箏然說:“我去外面看看。”
蕭逸拉住她的手,然後放開,“好。”
程箏然抿嘴,有些不忍,“我……想你。”說完,逃似的快速離開。
蕭逸暗自回味程箏然說的三字,感覺妻子所有的期盼和包容都融化在心尖,他這一個多月來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不由得柔情百轉,一時激狂,一時溫情,連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動。 www •тт kán •C 〇
程箏然走出廚房,纔想到自己去廚房的目的。但又不想再進廚房和蕭逸獨處,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沒想到看到樓梯上的兩人。
蘇小樓率先看到程箏然,鬆了一口氣,步履略微急促,輕飄飄從樓上下來,看得秦巍膽戰心驚,雙手一直虛扶在她身後。
程箏然也有些驚訝。
一個孕婦,居然敢從樓上跑下來,急忙張開雙臂,由着她撞到自己身上。
聽到蘇小樓急促的呼吸聲,程箏然知道,秦巍的出現嚇到她了。雙手順勢抱住她,“沒事,他作爲孩子的父親,來看自己的孩子,這不是很正常嗎?”
蘇小樓抿嘴不語。
這個道理她懂。但她看到秦巍,總能想到以前那些像噩夢一樣的日子,所以失態。不過她現在在程箏然家中,程箏然親口她,她是平安的。她應該相信程箏然。
放鬆身體,蘇小樓被程箏然拉着坐在沙發上,“我去廚房端出果汁,你和他談談。沒事,這不是他的地盤。”
蘇小樓眼中含笑,眨眨眼,“我知道。”
秦巍兩步走到沙發後。
幾天不見,蘇小樓胖了一些,原先尖銳鋒利的下巴變成橢圓形,臉頰上也有了一些肉。他聽秦母說,女人懷上孩子很辛苦,吃的東西都會吐出來。他還一直擔心她,看來沒有他,她過得很好。
蘇小樓極力避開秦巍的目光,奈何對方不懂,視線火辣,她都忍不住燥熱。實在無奈,眼神從他身上瞟過,不想卻看到他悵惘的神情。
蘇小樓習慣強勢霸道的秦巍,看到他失魂落魄,心頭微動。這一瞬間,她覺得他有些可憐。
程箏然紅着臉從廚房出來,蕭逸跟在身後。
蘇小樓越過秦巍看到二人,僵硬的身體鬆軟一些,站起身,“我正好餓了。先喝點果汁。”
程箏然推推
蕭逸,“孕婦最大,去做飯。”
蕭逸做投降狀,任命地繫好圍裙,去廚房。
秦巍看得很清楚,蘇小樓看那兩人的眼睛裡都是羨慕,心頭升起淡淡的惆悵。
他對待身邊的女人,擅長用錢解決。你情我願,公平交易。但她顯然是個例外。她要他回報感情。
秦家的男人,註定情路艱難。
秦巍聽到這個傳言後,就決定不談感情,只玩感情。所以但凡和感情有關的事,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他覺得這樣,肯定沒人能傷害到他。
人在塵世中,不動不傷。秦巍的想法很正確,但他遇到蘇小樓。
遇到蘇小樓之前,秦巍以爲愛情是交易,遇到她之後,秦巍被迫學會牽掛。
“蘇蘇,我們談一下。關於,你和我。”
蘇小樓搖頭。
蕭逸從廚房出來,端着一小碗炒好的蛋炒飯。波瀾不驚的眼神從秦巍身上掠過,對蘇小樓說:“溝通能解決一切問題。你難道想一直逃避下去?”
程箏然不願逼迫這個女孩,替她說話,“既然不想談,就不談了。難道你要欺負一個孕婦。”
蕭逸貫徹執行“老婆大人總是對的”這一方針政策,妥協道:“好,不談。”
蘇小樓反而愧疚,她寄人籬下,還給主人家添麻煩。
“蕭大哥說的對,我不能總是逃避下去。秦巍,你想怎麼個談法?”
秦巍怔了一下。
這句話,他曾對她說過,現在她用原話堵他。
那時蘇小樓出逃兩次,失敗,被他囚禁,要求和他談判。他覺得這個女人不自量力,用嘲諷的口吻問她,“你想怎麼個談法?”然後,他看到她堅韌的眼神瞬間滄桑。那時的他,在兩人關係中佔據主動地位,不敢怎樣囂張,他都確認蘇小樓翻不了天。
現在他懂了,這句話中包含了無盡的嘲弄和諷刺,足以讓一顆脆弱的心支離破碎。
程箏然拍拍手,“你們先談,我去廚房幫蕭逸。”
廚房中,程箏然問:“你說這兩人,會不會在談話中間吵起來?蘇小樓現在可是孕婦,要是動手,她一定會吃虧的。”
蕭逸說:“要是動手,秦巍肯定;會後悔的。”
他手下的經理不止一次向他彙報,秦巍每晚都是酒吧的常客,喝的爛醉如泥,抱着酒保又哭又笑,砸了不少酒杯器具。若不是他吩咐對他特殊照顧,一早就被保全扔出酒吧。但第二天,秦巍又是風采卓然地處理文件,絲毫不見狼狽。
悲傷埋在心中,不是懷念,而是懲罰。蕭逸也不知道秦巍爲何一下子開竅,爲何一下子對蘇小樓癡迷,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他只能感慨,追妻路漫漫,好自爲之。
程箏然冷哼一聲,“男人都會幫男人說話。不知道女人壞孩子的辛苦,壞死了。”
蕭逸失笑,抱住生悶氣的妻子,“好,是我的錯。”
程箏然氣笑了。現在不管她說啥,蕭逸都道歉,一點原則都沒有,有點敷衍,又有點癡情,總會讓她心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