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有些恍惚。
曾經天真爛漫的女孩,如今委曲求全,他心疼不已。他捨不得推開她。
白少雪曾說,愛情是世上最不能妥協的底線,她要的,是完美無暇的唯一。而現在,她爲了求他回心轉意,把自己放置在低入塵埃的位置,他更是不能拒絕。但是他又該如何面對程箏然……
腦中有兩個小人吵得他頭疼,蕭逸沒留神白少雪的動作,晃神之間,聽到敲門聲。
門口,放着他熟悉的保溫盒。
蕭逸穩住白少雪,嘆息:“小雪,你先回去。至於其他的事情,我有時間聯繫你。”
白少雪扯着他的衣袖,依依不捨,“網上說,男人都喜歡懂事的女人,我這次聽話,你一定要來找我。”
“嗯。一定的。”
哄走白少雪,蕭逸一出門就透過半透明的玻璃看到程箏然模糊的影子。
蕭逸揉揉額頭,掏出手機給程箏然打電話,看見十幾個琳達打來的未知來電,腦袋越發地疼。
他現在不確定程箏然看到多少,但很確定,小醋罈子肯定又生氣了。
琳達接到蕭逸的電話,任命地安慰程箏然,“姑娘,不管發生什麼事,你應該相信老闆。”
程箏然目光茫然,看了眼琳達,起身,“他現在應該不忙了吧。我去見他。”
琳達覺得程箏然的反應很奇怪,但有說不出哪裡不對。
正常情況下,女人看到有人糾纏自己的老公,不應該大發雷霆嗎?她家老闆娘表現地實在太淡定。
蕭逸就在門口等程箏然,看到她出來,笑臉相迎。
程箏然發現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看到他,想笑,嘴角反而撇下來,想板着臉,眼角卻翹起來……
蕭逸摟着程箏然的肩膀,甜言蜜語一句接着一句,程箏然聽得心酸。
關上門,程箏然說:“蕭逸,其實你本不用這樣。”
和他鬧脾氣,擔心他心煩,不和他說,她心中滿是苦悶。程箏然很爲難,閉了閉眼,“蕭逸,我來之前還和顧茉莉說,誰沒有一段年少輕狂的時候。現在陪在你身邊的女人是我,以後也是我。如果爲了過去否定現在和未來,是很愚蠢的事。只是,不要讓我再看到這種事。”
程箏然說到後面,聲音有些哽咽。
蕭逸寧願程箏然和他發脾氣,耍小性子,也不想看她委曲求全的樣子。
“箏然,我……”
程箏然搖頭,“你不用說了。你只要一說話,我肯定心軟。我現在很亂。”
程箏然曾經自學過心理諮詢的技術,其中有一項技術叫做澄清價值觀:問自己,什麼對自己更重要。爲了更重要的放棄次重要的,讓自己心安。
這項技術她學的很好。
比如現在,她知道蕭逸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都是次重要的。她唯一不能放棄的是蕭逸,所以自己受些委屈就不重要。
理智讓她做出這樣的選擇,但她還是想哭。她承認自己的感受,用簡單的話訴說,“蕭逸,看到你們抱在一起,我
很難受。我覺得你沒有把我放在正確的位置上,所以才讓別的女人輕薄你。但是我又不能責怪你。畢竟不是你的錯。”
蕭逸有些恍惚,抱着程箏然,拍着她的後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眼眶微紅,“以後不會了。”
他從來沒有背叛程箏然,他不需要道歉。但是程箏然的反應讓他心酸。在他記憶中,程箏然應該是張揚任性的,胡攪蠻纏的,絕不應該是深明大義的。是他讓她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戰戰兢兢估計他的感受,他的妻子,都不敢和他鬧脾氣了?
“你要是生氣,可以打我,罵我,只要你開心,我絕不反抗。哦,或者我回家跪鍵盤、電子稱。”
“不用了。”
程箏然從他懷中退出,“你傷到膝蓋,我還是會心疼,懲罰你,最後難受的總是我。何必呢。算了。午飯我已經給你送到。我先走一步。”
在蕭逸的辦公室,程箏然一直忍着沒哭。走出辦公大樓,冷風迎面而來,程箏然倏地落淚。
可能是她覺得風會吹乾淚水,所以纔敢肆無忌憚地哭,可能她不想蕭逸看到她哭的樣子……
她中午還沒吃飯,隨便找了家飯店。
心情不好,再美味的事物都索然無味。程箏然草草應付完午飯,竟想起有一次蕭逸帶着她去吃御膳。她本來已經吃飽了,遇到美味佳餚,貪嘴,吃進了醫院。那時候,他對她很好。現在也很好,但心情總是不一樣的。好像有些東西變了。
心情不好,程箏然給了自己放縱的理由。不回家,在街上溜達,從人羣擁擠的商務街走到僻靜無人的公園,再走到車水馬龍的幹路。轉眼,華燈初上。
眼前一片明亮,身後灑下薄薄的白光,程箏然從身前搖晃的影子看到蕭逸的身影,回頭,果然看到蕭逸站在路燈下。
蕭逸站在那裡,安靜看着她,似是等她走過去。
程箏然不想動。她有很多事沒想清楚。
她的現狀,他們的婚姻,蕭逸對她的態度……
所有的事攪和在一起,,她理不清頭緒。她想躲避,又覺得自己矯情,想面對,有覺察出內心的恐懼。
感情,是鎧甲,也是軟肋。她能爲了蕭逸戰鬥,也能因爲蕭逸而喪命。難怪人常說,愛情是毒藥。
倆人之間有兩個路燈的距離,誰都沒動,隔着飄渺的夜色相望,好像初見那般動人心魄。
最後,蕭逸伸手,做了抱的姿勢,“老婆,該回家了。”
程箏然垂下眼簾。
只要蕭逸說話,她就會心軟。這次也一樣。她放下心中的雜念,走過去,拉着他的手,“既然知道晚了,就應該回家。吃飯沒?肯定沒吃。先去吃飯吧。我記得附近有家麪館不錯。”
程箏然嘮叨完,蕭逸低聲說:“謝謝。”
程箏然睫毛顫動的弧度很大,蕭逸以後她全身都在抖,死死摟住她,一字一句說:“別怕,我在。我一直在。和你同在。”
程箏然動動手,奈何蕭逸力氣很大,沒有掙開,只能任由他抱着。
“喂,你別
這個樣子,說句話吧。”程箏然說。
蕭逸嗯了一聲,揉亂她的頭髮。
她不是小奶貓,不需要主人摸毛,程箏然強調,“不要弄亂我的頭髮。”
蕭逸呵呵低笑,“禮尚往來,你也弄亂我的頭髮。”
程箏然果然伸手蹂躪他的頭髮。手中的毛很軟,程箏然揉了兩下,意興闌珊。
哄不好老婆,蕭逸壓力很大,咬咬牙,說:“箏然,夫妻之間不應該有隔閡,我應該向你解釋今天的事。
白少雪是我的前任女友不錯,但我們也分手了。分手的理由很簡單,白少雪覺得我那是虎不夠溫柔體貼,一心鑽到工作裡,忽視了她。一氣之下跑到國外。我當時年輕氣盛,覺得大丈夫何患無妻,也就沒當回事。把蕭氏做大最強後,年齡也大了,做事情更加沉穩,回首這段往事,也覺得自己有些荒唐。但那也確實是年輕時的蕭逸做的事,我從來沒後悔。”
他都解釋了,她要是沒有表示,顯得她小肚雞腸,但又扯不下臉和他和解,只能硬邦邦地命令,“下不爲例。”
蕭逸鬆了口氣,肯定地說:“必須的。”
經過千辛萬苦,終於把姑奶奶哄好了。
程箏然眼皮一翻,開始翻舊賬,“蕭逸,我在門外面聽得很清楚,白少雪說,你們把最珍貴的第一次都給了對方,應該珍惜。什麼意思?”
蕭逸一個頭兩個大,打哈哈說:“就是字面意思。”
程箏然眯着眼睛威脅,“漢語博大精深,你不妨解釋一下第一次是什麼?”
程箏然強調第一次。蕭逸明瞭,程箏然肯定誤會了,趕緊說:“初吻哪。這就是第一次。”接着趴在程箏然耳邊低聲說:“老婆。我雖然花名在外,但我真的是潔身自好。我的第一次,給了老婆啦。”
程箏然陰測測笑了。鬼才信他。
蕭逸急了,“真的,不信你去問……”
“嗯?”
“去問……”去問誰呢?蕭逸傻眼。估計這種事除了他本人,沒人知道,但感興趣的人很多。要是程箏然真的問出口,他肯定會再次出名。
程箏然哼哼,抓着他的衣領,“以後要是守不住自己的清白,看我怎麼收拾你。”
蕭逸連忙說自然的。
程箏然淺淺笑了一下,掩飾心中的酸澀。
她就是個口是心非、粉飾太平的女人。如果接受不了真相,何必親自把傷疤揭開?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最少表面是這樣。
回到家,程箏然洗漱休息。蕭逸在書房處理文件時,猛地感覺今天的事很玄乎。
白少雪突然衝到辦公室,把門鎖了,說了一堆道歉的話後,程箏然又出現……怎麼看,都像是提前安排的狗血大戲。
蕭逸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按照她對白少雪的瞭解,那姑娘就是生活在童話城堡中的公主,天天夢想她的白馬王子來找她,肯定沒有這種心機。
撥通琳達的電話,“查一下,白少雪最近和什麼人聯繫……對,明天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