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可以幫傑克刷房子,他一定很高興。”蕭逸說。
躲在一旁偷聽牆角的傑克聽到幫他刷房子,猛地竄出來,用英文笑道:“真的,太好了。”
程箏然滿頭黑線,指着傑克,聲線顫抖,“你,你,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蕭逸咳嗽一下,“傑克一直在樓梯旁盆栽後面。”
程箏然不解。
“他在哪兒做什麼?”
“嗯……”蕭逸佯作沉思,“傑克對我身邊的女人很感興趣。他想了解你。”
程箏然一陣惡寒。
蕭逸看程箏然炸毛的樣子,不敢再開玩笑,直說:“放心,你說的話他聽不懂。”
程箏然安心。
從剛纔的交談程箏然看出,傑克母語是法文,精通英文,希望別人誇他中文很好,但其實他的中文水平僅限於簡單對話。但她還是介意傑克躲起來偷聽的事實。
傑克一腳踩着凳子,半蹲在兩人對面,用英文說道:“以前有人騙我做飯,我辛辛苦苦忙活半天,他們卻說我壞話。我很生氣。”
程箏然瞭然,頓時覺得生氣的傑克有些孩子氣,幼稚的可愛。忍不住摸摸他的頭。
蕭逸臉色驟然沉下。
傑克受到眼神攻擊,訕訕起身,“不是說要幫我刷房子?你們把那堵牆刷成黃色。要金光燦燦的黃色。”
傑克換上深藍色的工作服,舉着大刷子刷牆,瞬間變成粉刷匠。跟在他身後的程箏然感慨,“真不知道廚房中的傑克是什麼樣。”
蕭逸一邊套工作服一邊說:“傑克的廚房從不讓別人進去。那是他的隱私。”
程箏然看着樂呵呵的傑克,略微嫉妒。
“法國人是不是都像傑克一樣,能自由選擇自己想做的事,不爲生計而工作,活得隨心所欲。”
蕭逸順着程箏然的目光看向陽光下的男孩子,輕笑,“人都是爲自己活的。有所求就要有所付出,這和時間地點國度沒有必然聯繫。只是個人選擇標準和評價體系不同而已。無所謂好壞的。”
程箏然瞭然。
“以後,我們也會過這樣的生活吧。”
程箏然提着油漆桶和蕭逸並肩走到牆下。
蕭逸舉着刷子,正要刷牆,聽到程箏然說起他們以後的生活,心中忽喜忽悲。喜的是程箏然終於談到他們以後的生活,說明程箏然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悲的是他現在不確定是否能給她傑克這種生活。畢竟蕭氏企業的榮辱全部系在他一人身上,他能輕而易舉帶給她所有女人都羨慕的榮耀,但平靜和安寧卻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傑克讓他們刷的牆原本是綠色的,因而年代久開始掉漆。此時日光濃郁,墨綠牆壁上斑駁的光影映在程箏然的小臉上,讓蕭逸怦然心動。
“箏然,以後我們的房子,我們自己裝修好不好?”
“好啊。”程箏然一口答應。想到自己親手打造房子裡的每一處細節,程箏然心緒澎湃。
“牆上的壁紙要淡淡的橘黃色,那種充滿陽光
的顏色。傢俱不要白色。雖然白色很乾淨,但是太冷靜了,像酒店,不像家。我要那種樹木的顏色,顏色再深些也很好。嗯,對了,衛生間的地板顏色要深一些,這樣即使有掉落的頭髮,也不至於很明顯,還容易清掃。”
程箏然喋喋不休地暢想着他們的房間佈置。蕭逸停下手中的活兒,恍然不已,只覺心中涌動一種很淡很淡的溫暖。
把這樣的女孩子娶回家,一定會很幸福吧。
蕭逸這樣想。
程箏然說得口乾舌燥,回房間找水喝。
蕭逸席地而坐,粘滿油漆的刷子放在油漆桶裡。傑克湊到他身邊,用法語問:“這個女孩,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法國人生性浪漫,堅定地相信愛情。若是認定一個人,就會燃燒全部生命去維護這份感情。他知道傑克的意思。他素有花名,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身邊女人來來去去,但很少得到他的親口承認。只不過真相不爲外人所知。這也是很多人都會認爲他會辜負程箏然的原因。
“很多女人自稱是我女友,你見過我認真嗎?”
“就是因爲沒認真才麻煩。”傑克說:“薩琳娜說過,你這人天生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但多情尤甚無情,其實你都不喜歡她們,只是不好意思拒絕。如果有一天真喜歡上一個女孩兒,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今天帶這個女孩子來,你真的確定你喜歡她?”
傑克一番話聽得蕭炎頭暈,“你能說明白些嗎?”
“你以爲你喜歡她?你是真的喜歡她嗎?”傑克振振有詞地問。
“有區別?”
“要是你以前喜歡的女孩出現,你必須在那些女孩子和這位姑娘之間做選擇,你會拒絕哪一個?或者說,你捨不得哪一個受委屈?”
蕭逸沉默。
他很清楚,他喜歡程箏然,看到她笑,他很開心,看到她沮喪,他就想方設法讓她展露歡顏,發現她把心思放在前任身上,他怒不可截,知道她有危險,他拼命相救。他覺得這就夠了。傑克說的事,他從來沒想過。
傑克繼續擺出過盡千帆的姿態,說:“很多男人放不開前任。男人總覺得和自己交往過的女人就屬於自己。看到自己的女人有難,當仁不讓地往前衝。這種情況會讓前任和現任迷惑,這個男人到底喜歡誰?”
蕭逸挑眉,“前任和現任的區別,我分得很清楚。我喜歡的人很多,想要結婚的只有箏然這一個。你說的情況不會出現。”
傑克沮喪不已。
蕭逸哂笑,“你……和薩琳娜吵架了?”
傑克避而不答。
程箏然出來時看到兩個男人沉默地坐在一塊兒,好奇地問:“說什麼悄悄話呢?”
蕭逸伸開右臂,程箏然自發坐在旁邊,蕭逸摟着她肩膀,咬耳朵:“傑克遇到感情麻煩,向我取經。”
程箏然來了興趣,“向你諮詢?你確定不會越幫越忙?”說完笑了一下又說:“也是,蕭大少是情場老手,解決這種事肯定得心應手。”
蕭逸又氣又笑,掐着程箏
然的小臉,裝出惡狠狠的樣子,“再說一句,我饒不了你。”
程箏然沉下臉,“饒不了我。我倒要看看,是誰饒不了誰。”
蕭逸繳械投降,低頭道歉,“我錯了,我錯了。小的悉聽娘娘尊便。”
傑克直直看着兩人互動,眼神清澈,讓程箏然升起一種罪惡感,趕緊把蕭逸作怪的身體擺正,傑克猛地大叫一聲,狼狽地跑開。
程箏然懵懂,“他怎麼了?”
“受刺激了。”
“啊?”
蕭逸望天,忍不住發笑,“剛纔,他被螞蟻咬了一口。”
程箏然感慨。這螞蟻是要多麼兇猛,才能讓傑克叫得如此痛苦。
兩人磨磨蹭蹭地刷完牆,已經是下午。
顧茉莉、蕭默和秦鬱臣找到小店鋪時,程箏然和蕭逸滿身花點,就連臉上都是污漬。蕭默眼睛發直,“大哥,你是不是被什麼鬼神附身了?突然變得這麼居家,讓我等小人如何存活?”
蕭逸沉着臉,不發一言轉身,程箏然隱約看到他臉上的紅暈。人前,蕭大少保持着高冷形象,她也樂於給他面子。於是和蕭逸一起回房間換衣服。
兩人出來時,愣了一下。
他們只是把工作服脫下來,開導了一下鬱悶的傑克。一開門就看見顧茉莉和蕭默雙雙拿着刷子,擺出格鬥準備的姿勢,好像隨時都能開打。秦鬱臣無奈地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你們幹什麼?”蕭逸沉聲問。
這一嗓子嚇了蕭默一跳,蕭默手一抖,刷子上粘稠的油漆甩到顧茉莉頭髮上。
程箏然自然知道顧茉莉多麼愛惜她的頭髮。此時看到她髮型盡毀,程箏然驚呼着捂住嘴,不忍直視。
顧茉莉後知後覺摸着頭頂,看到一手油漆後,臉色瞬息萬變,氣沉丹田,大吼一聲,“蕭默……”
秦鬱臣捂住耳朵,躲在牆角看着顧茉莉高舉刷子向蕭默衝去。
蕭默理虧,不敢真正反抗,一把扔掉刷子,抱頭逃竄。
顧茉莉得理不饒人,兩隻手握着刷子左揮右舞,追着蕭默滿院子跑。
程箏然面無人色地看着剛剛粉刷好的牆壁落滿污點,愣愣地說:“蕭逸,這算不算藝術?”
蕭逸也愣了一下,“是不是藝術我不知道,不過傑克一定會殺了我。”
兩人對視一眼,自發拉住手,開溜。
秦鬱臣受到啓發,拉着蕭默跟在後面。顧茉莉驚天一嗓子吼出:“臭小子,哪裡跑!”
憂傷的傑克聽到動靜,推門而出,看到滿園狼藉,以及匆匆落跑的背影,想也不想追出去,追着幾人跑出兩條街,看到幾人消失在路口,才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用法文大叫,“蕭逸,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
車上,蕭默拍着胸口,喘勻氣說:“好險。”
顧茉莉還在氣頭上,“都怪你。”
蕭默不服氣,“還不是你?”
顧茉莉還想再說,程箏然揉揉額頭,輕聲打斷,“你們能不吵嗎?都吃火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