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天機子,水淼璇早就聽何俊說過。
何俊第一次在車雲山中偶遇了天機子的時候回去就告訴了水淼璇,水淼璇當時曾經懷疑過,天機子是水木族的死對頭,拜月族的後裔。
只不過,並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天機子是歷史上已經被記載爲滅絕了的民族拜月族的後人。
後來,就在香雲山下別墅裡那次丁薇召集的圈內人聚會,何俊懲戒了倪虎的那次,離着和天機子分手的時刻,何俊終於偶然看見了天機子額前一個滿月的圖案。
水淼璇說過,拜月族人的一個顯著特點就是會在額頭上紋上一輪明月的圖案。
只是,何俊覺得他看見的天機子額頭上那個滿月的圖案並不是很清晰。當時,吹過一陣風,風把天機子額頭上的劉海給掀了起來,天色又已經很暗了,何俊偶然望去,只是覺得他的額頭上似乎有一個圓形圖案,待要仔細的看時,天機子額頭上被掀起的劉海又落了下來,遮掩住了額頭。
這件事情,因爲沒有確定,何俊最後也就暫時沒有告訴水淼璇。
“璇姨,這就是我告訴過你的天機子道長,很多次我危難的時候,都是他出手相救!”
何俊拉着水淼璇的手,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把天機子介紹給了水淼璇。
“天機子道長,她是……是我璇姨!”
何俊在對着天機子介紹水淼璇的時候不免口吃了一下,那是因爲他和水淼璇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太微妙了,一時間還真是難以說清楚,於是索性就用了簡單的“璇姨”統稱!
天機子看着水淼璇的眼色亮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他對着水淼璇施了了一個道家禮節,嘴裡喧了一聲道號,低頭垂目,算是打過了招呼。
水淼璇此時剛剛驚魂甫定,有些心不在焉的道了一聲“你好”,也算是和天機子打過了招呼。
她正浴轉而向何俊詢問究竟是誰上演了剛纔那驚魂動魄的一幕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看見了天機子手腕上帶着的一竄紅色的珠子。
“天機子道長,你上次不是說要出門一段時間嗎?什麼時間回來的?嘿嘿,對了,上次我問你……”
何俊看着天機子,浴問他爲什麼總是那麼巧合的會在他每一次出現險境的時候出手相救。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團棉花,堵塞在他的胸口很長時間了。
天機子除了對他施以援手之外,很少給他時間讓何俊和他相處,這也就使得何俊一直鮮有機會去問出心中的疑問。
就是少有的幾次他抓住時機衝着天機子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天機子要麼閉口不談,要麼以時機未到爲藉口,告訴他的結果就是時機一到,一切謎底自然解開。
可是今天,何俊不想讓這團疑團在心中再堵塞住了,於是先走動了一步,到了涼亭的出入口,用身體堵住了通道,預防天機子遁走,繼而纔開了口相問。
只是,他沒有想到,今天原本覺得有勝算的一次相問,卻被水淼璇給打斷了問話。
“天機子道長,你……去過大涼山的海門鎮?”水淼璇的話打斷了何俊的問話。
何俊不得不住了口,詫異的看着水淼璇。
以水淼璇的修養和優雅氣質,一般情況下很
少有這種急急打斷別人說話的事情發生。
但今天卻是個例外,而且何俊也發現了水淼璇臉上正呈現出了一種異樣的表情。
原本蛋定的天機子聞言,虎軀輕輕一震,繼而有點兒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飛快的抖動了一下右手臂,將道袍的袖子抖落下一些,遮蓋住了右手手腕。
只不過,他的這個動作做得有些倉促而且明顯,令一旁的何俊感到十分費解。
更奇怪的是,他在做完了整個動作之後,突然又下意識的伸出右手手臂,讓剛剛被遮蓋住了的手腕露了出來!
這次何俊注意到了,他的右手手腕處佩戴了一條赤紅色的瑪瑙石手鍊!
天機子這一連串並不符合常理的動作,讓何俊感到費解。通常情況下,只有心裡有鬼的人才能做出類似於此的動作——第一次的遮掩,是本能的,隨後,大概是怕別人看見了他的遮掩而越發的懷疑,於是又將被遮掩的物件兒故意的露出來。
一個賊的心理往往纔會是這樣。
賊和道士,明明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嘛,可是這個平時蛋定自如一切事情在他眼中都不成事情的天機子,怎麼就在水淼璇的一句問話之後,做出了這麼些古怪的動作呢?
“大涼山?海門鎮?”天機子明顯的又愣怔了一下,接着矢口否認:“呃,女道友你說笑了,貧道久居山中道觀,早已和塵世少有來往,就連這近在道觀附近的凌雲市都很少來,別說路途遙遠的大涼山了,還有什麼海門鎮,我連知道都不知道!”
何俊在一旁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在迴避着什麼。
天機子在迴避什麼呢?怎麼和水淼璇第一次見面,水淼璇就會對着他問出這麼一個古古怪怪的問題?
大涼山海門鎮?這個地方連何俊都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何俊覺得天機子說謊了。之前,他明明告訴何俊,他要離開道觀一段時間去外地,怎麼這會兒他卻說,他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出過道觀了呢?
這不是難以自圓其說嗎?
“哦?你沒有去過大涼山海門鎮?”水淼璇滿臉狐疑,步步逼問:“那道長我問你,你手腕上的這串碧血紅的瑪瑙手串應該是南紅瑪瑙做成的吧?你從哪裡得到的?”
“這個……貧道的一個道友贈送的!”天機子似乎被問的有些不耐煩了,對着水淼璇施了一個道家禮數,然後不再理她,轉而轉臉看向何俊:“何俊道友,貧道觀中還有事料理,先行一步了!”
何俊現在是心中的老疑問還沒有得到答案,這會兒聽着水淼璇和天機子的對話,又增加了不少的新疑問,豈能輕易就放天機子離去?
“不行,你不能走!”何俊伸開雙臂,大鳥展翅一般的攔在了涼亭的出入口處:“天機子道長,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你就不能走!你爲什麼幫我?爲什麼每一次都會那麼準確的在我面臨險境之時出手?”
天機子一愣,站在何俊面前,頗有意味的展現出了一抹笑容。
“還有,剛纔璇姨問你的那個問題,你也要回答!”
何俊想了想,在後面又加上了一句。雖然他並不知道水淼璇爲什麼今天第一次見面就要問天機子那麼古怪的問題,但憑
着感覺,他覺得水淼璇問的問題很重要,聽起來都是那麼的高大上。
河面上吹來一陣微風,吹的天機子青色的道袍飄動起來。凌雲市雖然不比北上廣等一線大城市,但好歹也算是個現代化的都市。
在這現代化都市最能體現現代特徵的商業步行街的一隅,有個穿着古代道袍的道士,正在和一對兒俊男靚女糾纏不清,這一幕讓偶然路過這裡的幾個人站在不遠處駐足觀看了起來。
“讓開!”天機子厲聲對何俊輕喝,面色之嚴厲是何俊從未見過的,口氣之冷也是何俊從未聽過的:“我早就對你說過,浴問太多,說明你心中浴望太強!而浴問之所以成爲浴問,一切皆因機緣未到,答案未果!我還告訴你,我們以後依舊會見面,而且你所需要的答案,不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這段話,天機子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對何俊說了,何俊記得很清楚,他第一次在車雲山裡邂逅了天機子,天機子問了他一些古古怪怪的問題,並且對他的身世似乎瞭如指掌,他在天機子離去的時候,問過天機子是誰,天機子當時對他說的就是剛剛那段話。
隨後,那段話就成了天機子敷衍應付他的經典名句,每一次何俊只要問到他有關“爲什麼”的問題,他要是在不能迴避的情況下,準保回答的就是這句話,或者和這句話差不多的話。
“我不讓開!”何俊也堅毅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就是不讓開!”
雖然他覺得天機子的嚴厲和冷淡都是他從未見過的,好像天機子已經很生氣了的樣子,但他還是決定攔住他,問個所以然出來。
要不然,那些疑問憋悶在心中,會將他給憋的喘不過來氣兒的。
同時,他也覺得天機子的表情很奇特,他似乎真的生氣了,而他生氣起來,從他的眼神里居然看不出來一絲對何俊的友好!
這真是個怪人,何俊現在都弄不清,天機子對他到底是敵還是友呢?
如果說天機子是友,那麼何俊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朋友的眼睛裡會有那樣冷漠和嚴厲的眼神——他只不過是讓天機子把一些應該說清楚的問題說出來而已,至於那麼“仇恨滿滿”嗎?
但如果說天機子是敵,何俊更是覺得沒有理由,哪裡有一種敵人是像他這樣的,每一次在何俊危難的時候都不顧一切的出手去相救?
然而,何俊在腦海裡有關天機子是敵還是友的問題還沒有想出來個頭緒的時候,天機子卻不再和何俊廢話,伸手抓住了他平伸開來的一支胳膊,然後輕輕一推,何俊根本沒有招架之力,身不由己的向後連着退了幾步!
原本被他的身體堵着的涼亭大門一時間洞開,天機子身形輕盈的如同一隻大鳥,很快就藉着這個空隙飄了出去!
“喂,喂!天機子,你別跑!你要是今天不回答我的那些問題,我以後就再也不接受你的幫助了!”
何俊在短暫的愣神之後衝着那青色的背影嚷嚷道……
直到話嚷嚷出口了,他才覺得這樣嚷嚷似乎並不能威脅的了天機子。
再也不接受他的幫助了,話說,之前來自於天機子的幫助,他又有哪一次是自己能做主的呢?還不是都被動的被幫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