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的腦袋顯然不適合多線程運作來同時處理好幾個問題。他放下了大白鼠和花樹之間的食物鏈問題,這才騰出精力多看了一眼對面山石底側的洞口。他盯着那洞口瞧了一會,又歪起腦袋,側目而視,連連低聲說了三遍“不對”。
“什麼不對?”葉嬰落已經打算第一個鑽那洞穴了,聽到小可神經病似的唸叨,心想這光頭小子向來都有着獨道的見地,這和他那超常的感觀關係並不大,更重要的卻是那種敏銳的判斷力。
小可上學時成績雖然並不好,而對東方思維方式中的某些精髓他卻已經開了竅。他更多關心的不是“爲什麼”;而是“該怎樣”。他考慮問題的切入點,是葉嬰落這種自幼在臺海長大,一直受到西方思維方式影響的人難以理解的。
小可走近那山石,摸了幾下便搖着頭說:“這東西的質地不像是石頭,更像是一種類似樹皮的角質物。”他又看了一眼那一尺多寬的洞口,用手電向內照了照,“這裡面不像是中空的,又能通向什麼地方了?”
他自張湛手裡取來弩箭,用弩箭的頭撥開洞口的粘性物質,那洞口竟然如活了一般張開擴大了幾寸,此時手電光向內照得更清晰,裡面滑滑膩膩的雖然很幽深,卻又向直直的通向山石之中一樣。
“這個洞這麼噁心,能供常人爬過去嗎?”小可搖着頭又說:“而且平面圖中那條虛線應該是在咱們左手邊,而不是正對着的這個洞的方向。”
“快看那弩槍!”張湛聲音有些發顫的說。
小可和葉嬰落都向那弩槍看去,只見槍頭處的實木和金屬都已被粘性物質腐蝕的變了形,“這洞裡是什麼東西?”小可皺着眉頭,將弩槍對準洞內把弩箭射了進去。只是弩槍的槍頭已經變了形,這支箭竟然在射進洞口時斜斜的插在了距洞口不足半米處的側壁上。箭頭竟然在側壁中深深的嵌了進去,直沒了大半。
“這哪裡是石頭?”小可心中又想起了古詩中形容李廣射虎的那句“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
卻見那洞口在中箭之後猛然一陣收縮,於是幾灘粘液被擠了出來,那洞口繼而變小了許多,直過了十幾秒才恢復原貌。
葉嬰落打了個哆嗦,“這面牆真夠邪門,難道它是什麼活物?”想到自己原本還打算鑽進去的,她就更後怕起來。連弩槍上的金屬都被腐蝕了,她的肉身又怎麼能好得了?
“不會跟外面的花樹有關吧?”張湛又看了幾眼那些粘液,“都小心些,別踩到那些東西。”
小可又去門眼處看了一眼走廊,那些大嘴鼠已經沒了幾個活口,只留下滿地的殘肢和血跡。花樹正忙着一塊塊的切割鼠肉,各自銜了一塊,將花朵閉合含住鼠肉,像是正在消化它們的樣子。遠處竟有兩支花樹銜着的肉上還帶着那隻捕狼夾子自入口的方向蹦回來,想必基地鐵門處的那隻略萌的“女王大人”也已經被花樹分食了。
“咱們剩下的時間恐怕不多了。那些大白鼠都被花樹幹掉吃了。”
葉嬰落和張湛也都看到了外面的情形,張湛不解的說:“那些白鼠明明佔着優勢,兩組即將匯合,怎麼只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全線崩潰,都被吃了呢?”
小可看了看地上的粘液,“你們記不記得這兩個實驗室的編號?”
“怎麼?”葉嬰落問出這話突然明白了小可的意思,“你是說,這面像山體的東西也和外面的花樹是一類?”
張湛也點着頭附和道:“我剛剛只隨口說了句這洞和花樹有關,現在想想的確如此。它們或許是一類東西,難道這麼大一面牆似的東西也是一隻花樹?”
小可又仔細回憶起那平面圖,“我當時只關心着這個B實驗室連着的小間是個配電室,卻忘記了,這個B實驗室在平面圖上的大小,可是和A實驗室一樣大的。”
張湛瞪着眼睛,“什麼?可是這間實驗室只有這麼大點的空間……”
葉嬰落若有所語:“沒錯。這間實驗室已經被這個怪物佔據了。只剩下門口這塊空間。”
小可擡起頭來,在這巨型怪物與左側牆壁的接合處找尋了一陣,竟看到了一塊長寬各自半米多的鐵柵欄垂直嵌在側面的牆裡。那鐵柵欄的底端位於牆壁距地面三米多高的位置,並直連到屋子的頂端。柵欄那邊果真有人工開鑿的一段空間。只是位置太高角度刁鑽,他看不清楚對面的情況。而鐵柵欄的一個角已經被那山石狀的怪物擋住了,又因爲顏色相近,不仔細觀察很難注意到它的存在。
他指了指鐵柵欄的位置,“你們看,那道虛線指的應該是這裡。”
葉、張二人這才注意到那位於實驗室屋頂的鐵柵欄。兩人臉上都笑開了花,像是看到了什麼希望一樣,張湛激動得聲音發顫:“難怪是道虛線,原來是在房頂的,卸下柵欄應該就能通過那條通道直達配電室。”
葉嬰落卻又有些失望:“通道品都被那怪物擋住了四分之一,也不知那柵欄還能不能卸得下來。”
“試試才知道。”張湛伸手便去夠那柵欄,只是柵欄的底端距地面也太高了些。他又使了一個大跳,跳起了一個火柴盒的高度,落地時重重的喘着粗氣,“想當年哥們摸籃筐跟玩似的。唉!”他又向後退了幾步,準備來個助跑,小可一把抱住他,“張醫生,張哥!您老冷靜冷靜行嗎?別衝的猛了再驚着外面那些花樹,它們好半天沒空搭理咱們,你“duang”的一聲再給它們提了個醒就不妙了。”
葉嬰落輕聲一笑,“小可,要不你試試吧!”
小可卻搖了搖頭說:“我前些天跟人打架,左肩捱了一刀,剛纔跟那些花樹玩命時傷口都崩開了,沒法作這麼劇烈的動作。”他不是在說笑,此時左肩的疼痛越來越重,他已經沒信心嘗試這種高度了。
“那你們倆疊羅漢吧。”葉嬰落想出了一個好主意。“張湛體重大,做基底正好穩當些,小可長得瘦,爬到張湛頭上更輕便。”
“等下,我先聲明,別往我頭上踩,我頂多能借肩膀給你用。”
小可也別無良策,他看了一眼張湛的肩膀,嘿嘿一笑,“我腳大,43號的,單位面積的壓強很小,你就放心吧。”
“我是說只借肩膀給葉姑娘,讓你一大男的跨在我頭上?虧你想得出來。”
“我暈!”小可和葉嬰落同時絕倒。
於是葉嬰落只得踩着張湛的腿爬上了他的肩,張湛再一用力直起身來,葉嬰落很輕鬆便觸碰到了那塊鐵柵欄。小可在下面用手電照着。葉嬰落緊緊抓住鐵柵欄,輕輕晃了晃,它並沒有被挪開來。反而因爲晃動激起了些許塵土,塵土緩緩飄落,張湛本能的閉上眼,鼻子和嘴上卻落了不少。
“呸!”他吐了一口沙塵,“我說葉姑娘,那柵欄焊的結實嗎?你不是想用你的生物電把它們焊下來吧?呸,呸!”
“拜託,大哥你說話用點腦子。我是人,又不是焊槍,光有電就能焊開金屬的嗎?”
張湛說起葉嬰落的生物電,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姑娘,你的鞋底不導電吧?”
小可才旁邊撲嗤一笑,“你這是被她收拾得太慘,杯弓蛇影了嗎?”
葉嬰落沒理這兩個傢伙,她也不是個風吹可倒的柔軟女子,百八十斤力氣總是有的。這次她長了個心眼,心想這鐵柵欄晃之不動很有可能是被那山體狀的怪物卡住了。所以她把兩隻手都放在柵欄離那巨物較遠的一側,雙手同時向左後方使力,這一次力氣用得足了,她“嘿”的一聲悶哼,那鐵柵欄竟應手而落,而她這次使的力氣過大,張湛並沒用多大的勁扶她的雙腳,她失了重心便一頭栽了下去。
小可眼尖,手腳也麻利,當這變化發生時,一個箭步移到她將要摔落的位置,用雙手將下落中的葉嬰落攔抱在胸前。
葉嬰落只感到一瞬間天暈地眩,眼前一花便向後仰着摔了下去,她本以爲從一人高的位置如此後仰着摔一跤,醒來時不失憶也得穿越,哪想到落下時身上竟不如何疼痛,睜開眼來就看到小可的大光頭正在她的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