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出得大門只瞧上了一眼心裡便是一驚:只見過道上共停了三輛車,停在最前面的是一輛9座商用車,車頂架設了一隻大喇叭和一臺大功率信號屏蔽裝置,車周邊圍滿了人,這八個精壯的棒小夥兒看起來都是職業打手,每人手中都持有現代火器,從持槍姿勢分析,其中半數以上都有過從軍的經歷。
中間的是一輛皮卡,車斗中擱置着一隻封閉嚴實的大箱子,這隻箱子體積足有三立方米,容積足有數百升,一眼看去就像一隻縮短並加高了的大棺材,僅這隻箱子就佔滿了車斗裡的所有空間,小可第一眼還以爲這輛皮卡被改裝成了一輛廂貨車的。
停在最後的卻是一輛警車,小可原本就在懷疑這輛警用吉普車的牌照爲何如此眼熟,他轉而向車內看去,卻見關明、程雙和程媽都在車內,而司機已經換成了對方的人,他們身旁另有一箇中年男人正用手槍指着三人,此人手中還拿着一隻話筒,想必這人就是程雙的表舅了。
樑隊用食指輕輕點了點程爸的肩頭,他微微俯下身低聲說:“咱們看輕了這夥人,他們的裝備足以被定性爲恐怖組織,我這條槍恐怕扛不住嘍!”
程爸輕蔑的笑了笑:“槍多有用嗎?有你這一杆老槍挺住了他們就蹦達不起來,你小子到了關鍵時刻千萬別先痿了!”
“廢話,當年在部隊大夥都稱我作金槍不倒!”樑隊正色道:“這稱號難道是白叫的?”
“那你就證明給這些後生小輩瞧瞧!”程爸臉色凝重了起來:“當過兵的就要有點操守;國家用納稅人的錢教會了他們使槍,他們學會了這些技能就是用來反手傷害老百姓的嗎?”
程二舅衝出大門時原本氣勢凌人;然而當他發現妹妹一行三人已經被表哥控制了之後卻無法再強硬下去,他將刀頭衝下,喝道:“夏秋惱!你還有臉回來?”
程表舅回道:“我又沒像某些人一樣幹出了對不起祖宗、僞背族規的齷齪事,我當初是自行離開的桃源谷;又不是被驅逐出家門的,我也姓夏,這村子就是我的家,任我來去,我爲什麼不能回來?”
程二舅“哼!”了一聲說:“你還記得自己姓夏?你帶來的這些人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綁架的三個人一個是你表妹;另外兩人都是警察,你知道你這樣做會給桃源谷帶來怎樣的後患嗎?你也好意思開口說這村子就是你的家,哪個還有點良知的人會像你這樣爲自己家裡取禍的?”
“聽你的口氣似乎你還在當自己是全族人的大家長呢?”程表舅憤恨的說:“夏知秋,你霸佔了族長位置二十多年,在村裡作威作福敗盡了族長的名望和威嚴,我今天就是替天行道來收拾你的!你剛剛不是還橫刀立馬的挺囂張嗎?怎麼,怕了?又跟我講起你那家族、良知的大道理來了?”
程表舅從車裡走了出來,他吩咐手下說:“把他們三個拉出來,都給我看住嘍!有敢跑的就地槍決!”
正當程二舅遲疑着不知該怎樣救出親妹妹之時,程表舅卻哈哈大笑了兩聲說:“怎麼沒見我大侄女啊,我猜她一定是躲在自家閨閣裡不敢見她表叔我。知秋,大侄女這麼害怕我,你若不放棄抵抗的話她一定沒什麼好處,你到是猜上一猜,她爲何要躲在房裡不肯見你?”
程二舅登時驚道:“你怎麼知道她在房裡?”他轉念一想,頓時明白了真相:“喔?原來你和那倭國人是一夥的,這樣也好,省得我兩頭擔心,你們這裡應外合之策謀定而後動,真夠陰險的。”
程媽被一支手槍指着太陽穴,她而她卻堅定的說:“二哥,你別管我!誰若敢違背祖訓勾結外人,全族之人都有義務除了他!”
“表妹,別以爲我當年喜歡你,現在就捨不得對你下手!”程表舅面色猙獰的回過頭去對程媽吼道:“你說誰勾結外人?當年還不是你和那姓程的小子幹出了丟咱們夏家臉面的事?要說勾結外人你自己纔算頭一號!
你老子非但不處決你們這對狗男女,反而偏心包庇,用退位來換取你們兩條命,他若真能大公無私的頤養天年倒也算是一號人物。可是那老東西卻把族長傳給了兒子,繼續做起了太上皇!表妹,你不是說全族之人都有義務除掉勾結外人的內鬼嗎?我這就替全族鄉親除了你,送你去和姑父團聚。”
程表舅剛要擡起手槍,就聽到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穩健而有力的吐出了兩個字:“別動!”
他慢慢轉過身來向說話的人望去,只見這個用老式步兵槍瞄準着他的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這人面相剛毅果敢、臉上的輪廓由如斧鑿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程表舅之前滿以爲自己完全掌握了勝算,所以並沒注意到這個推着輪椅的中年人是從哪兒變出了一支槍來的。
程表舅並不認識樑隊,他在樑隊身週四下打量了幾眼,卻注意到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非常眼熟,老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他怪叫一聲便高喝道:“是你小子?怎麼,二十年沒見,殘了?”
程爸冷笑道:“是啊,殘了!當年做的缺德事太多遭了報應。表哥你最好以我爲戒,我岳丈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姑父,別開口閉口“老東西”的亂叫,當心等你老了以後遭到天譴會比我還慘!”
這位在場衆人之中身體最弱的殘疾人卻當先教訓起敵對方的首領來,程爸的勇悍和樑隊持槍時有如石像一般堅定的身姿頓時鎮住了對面的那羣散兵遊勇。
樑隊除了“別動”兩字之外一言不發,他全神凝聚在準星對面的程表舅頭部上。他雖然並不像程表舅那樣使用各種恐嚇手段,然而他的態度正是對程表舅最大的恐嚇。
樑隊沒說的話都由程爸講了,程爸語速平緩、態度不卑不亢的說:“表哥,你最好看清形勢,別以爲你們用這幾條槍指着我們,大夥兒就會束手任你宰割,我身後這位兄弟在臨倒下之前,他槍口正對着的人一定會被打爆腦袋。
我這話是真是假如果你有膽子不妨試一次,只不過世上有些事情你只有一次機會去嘗試,試過之後卻沒有後悔藥給你吃。這些小兄弟看起來並不像是跟你混的,你死了他們沒有義務替你報仇;最多不過是這趟辛苦的份子錢多少折損幾成而已!你還想要我老婆的命嗎?你要想清楚。”
程爸這番話既是在盡一步打壓程表舅的氣焰;同時也在提醒那幾名手下:我若殺了你們的頭目,你們執行任務不力也會損失錢財,他在我槍口的控制之下,你們最好也收斂些。
程表舅早已被樑隊持槍對準他時的冷酷模樣嚇得幾乎破了膽,他只是在強裝好漢,程爸話既然說得如此明白,他只得妥協道:“好,我不殺你老婆也就是了,她是我表妹,你當我捨得殺自己的親人嗎?”程表舅踟躇道:
“只不過我這些兄弟此行有重要任務在身,你們不配合的話他們就算失職,我死了他們的確會少拿些錢;然而他們空手回去的話卻一個子兒也分不到。只要你們不橫加干預、強行阻攔,他們做的事並不會損害到你們的性命。否則我手裡這三個人、還有我那大侄女都會死,這事我說了不算,我也用不着打腫臉充胖子,如果沒有幕後的老闆撐着我今天是不可能這麼風光的回來接任族長之位的,所以……”
程二舅心知表哥說得沒錯,看他這些手下的架勢並不是衝着幫他奪權來的,以程二舅對錶哥的認知,他表哥這人從小不學無術,交遊的都是些地痞、混混,而他帶來的這夥人就算不是職業僱傭兵,從他們的素養、規模和裝備來看,這也不是一支略有點小錢的暴發戶就能輕易湊出來的隊伍,這夥人真正的主腦定然是那西村無傷,他表哥是撐不起這檯面的。
想到此節之後,程二舅只得向旁讓開了大門說:“成交!萬貫家財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你別傷了我的家人,看中什麼你們隨便拿吧!”
“你以爲我這麼小家子氣,會搶你的財產嗎?”程表舅不屑的說:“我們只想取回暫時寄存在你院中的東西而已。”他不再理會衆人,轉而吩咐手下說:“行動!”
於是他帶來的那九名手下便各司其職、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其中三人繼續留下來看管住夏家衆人;剩餘那六個人則合力卸下了皮卡車斗上的那隻大箱子,其中兩個人分前後守衛,另外四人卻將那隻大箱子擡進了夏家大院中去。
程二舅在臨行前雖然給家丁下了死命令要他們把守住女兒的房門,然而闖入者手裡卻有槍,這幾個赤手空拳的家丁又怎麼攔得住人家?他們若是反抗而死在了對方槍下,除了牌位能進忠烈堂和得到一筆自己沒機會花的撫卹金之外又能落到什麼好處?
小可趁對方忙着工作的混亂之際偷眼向三輛車中各自瞧了一遍,他在三輛車中都沒找到姚偉的身影;而姚偉那輛顯眼的保時捷也並沒有和這支隊伍一併出現。
小可猜想他定然無恙:“姚布斯是什麼人?他這個精英官二代怎麼會是個能吃虧的主兒?他一定是騙過對方的注意裝成路人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