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林向南印象裡的這位奇葩,應該是個披頭散髮,身着髒衣,就算不髒,也應該穿個破衣,然後拿着一個葫蘆,裝點小酒,沒事喝一口,眼神再渾濁一點,纔算是一個奇葩、一個怪人。
可實際上呢,這位奇人、奇葩的形象,完全顛覆了林向南的感官。
修飾得體的長衫,看起來幾分古裝的韻味,卻又是現代化的風格,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眼神明亮,臉上身上打理得無比清爽,看起來就像是一箇中年人。
“大叔,別這麼看着我,我受不了。”林向南開口道。
“大叔?”藥老摸了摸臉,旋即笑道:“你小子倒是機靈,想誇我年輕,又不好直接,就用這麼個稱呼?不過我似乎記得,外界這個稱呼可是小女孩對成年男人的愛慕之稱。”
“……”林向南頓時就被雷住了。
你說你看穿了就算了,竟然連歐巴這種慣性詞語都領悟了出來,還讓他怎麼混?
“那個,其實大叔這個詞只是被歐巴那種電視劇給帶到了狹義的地步,廣義上來說,大叔是指一切中年男人。”林向南只能據理力爭。
“呵呵。”藥老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這笑是什麼意思?林向南很無語,他覺得這位奇人,真的很奇葩。
“你在罵我?”藥老忽然眼神一凜,問道。
“嗯?”林向南一驚,旋即否定道:“沒有,怎麼可能,我剛纔都沒說話好麼?”
“你在心裡罵我。”藥老肯定道。
林向南更驚了,難道這位會讀心術?這尼瑪以後怎麼混?什麼都被知道了還得了?
“行了,小夥子,心裡活動不要太豐富,我都活了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透的。”藥老淡淡看了一眼林向南,旋即道:“我知道你的來意,見你是因爲芷涵的請求。不過,想要我出手,想要我將收藏二十多年的彼元草拿出來,沒那麼容易。”
“二十多年?”林向南這一次是真呆了,原來這還不是巧合。
藥老雙眼微眯,似乎又看穿了林向南心裡的想法,道:“我和芷涵的父親乃是故交,當年這彼元草就是爲了他父親而尋找,只是可惜,當我找到這奇草回來之時,他父親已經……”
說到這,藥老的眼神依舊帶着濃烈的惋惜和感傷。不用多說,林向南也大概知道了,關於元芷涵的身世,他隱約聽方青青等人提起過。他一直都猜測元芷涵的父親乃是絕世高手,但隕落得有點離奇,到現在還是個謎。
“逝者已矣,您還是節哀。”林向南只能安慰道。
“我說這些,不是要你安慰你。而是我想告訴你,想要得到彼元草,除非你能解開我另一個困惑。這個困惑,已經困了我二十多年。”藥老忽然盯着林向南,認真道。
“二十年的困惑?什麼?”林向南也是一陣,能夠讓這個奇葩記掛二十年,估計也不是簡單的問題,他心裡也有點發毛了,要是解不開,是不是就得不到彼元草?
“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如果你解不開,那就對不起了。”藥老眼裡閃過一絲輕蔑,道。
其實對他來說,這也只是走個過場。他心裡想的是,困惑了他二十年的,他都沒解決,就這麼一個二十幾歲的後輩一下就能搞定?
“呵呵,您還沒說是什麼呢,怎麼就知道我解不開?”林向南的眼神凝重,心裡的那一抹驕傲也被激發了出來。
這一刻,藥老似乎也眯了眯眼,彷彿看到了另一個林向南。
“好,既然這樣,那就試試。”藥老呵呵一笑,然後拿出一個小瓶子,丟給了林向南。
林向南趕緊接過瓶子,眼裡露出一抹疑惑。
“聽芷涵說過,你略懂醫術。這裡面是一種奇毒,倘若你能解此毒,彼元草送上,我再親自幫你治癒傷勢。”藥老一臉認真道。
林向南敏銳地發現,在說到這毒的時候,藥老的臉上有一種困惑二十多年的無奈。還有一種沉積已久的心結。二十多年做一件事,還沒解決,或許任何一個人都會特別鬱悶吧?
握着手裡的瓶子,林向南發現自己也有一點冷汗了。果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本來聽到是一種毒,他心裡還有些慶幸,以他的醫術和毒術,天下還有多少毒是他解不了的。
可是,看到藥老的樣子,林向南頓時底氣不足了。他了解過藥老的事蹟,一身醫術驚天動地,就算比起林三針也不遑多讓。就連這種人物都無能爲力了二十多年的毒,他真的行麼?
“怎麼?怕了?不行了?”藥老忽然笑了起來,道:“怕了就不要勉強,畢竟我二十年沒解開的困惑,你解不開沒什麼丟人的。”
“誰怕了?”林向南頭一揚,頓時傲氣再次被激起,憤憤道:“再說了,難道您不知道,男人不能說不行兩個字麼?”
“哦?那你就試試吧。”藥老也不惱,淡淡道。
林向南深吸了口氣,旋即好好安慰了下自己幾句。是啊,一個老前輩二十多年未解的毒,他就算解不了,又有什麼呢?不丟人,所以沒必要給自己壓力。
大不了,就是得不到彼元草,反正這東西從一開始就沒有屬於過他。或許,再想想別的辦法。
想明白了這一點,林向南終於正視自己手裡的東西了。他端起瓶子,緩緩打開了瓶蓋,聞了聞,旋即眼神微微一愣。
緊接着,他仔細看了看,再聞了聞,似乎又放鬆了下來,眼神又變得平淡。隨後,又多了一抹憂愁。
藥老一直將林向南的眼神變化看在眼裡,當看到林向南眼神一愣的時候,心裡似乎有所感應,也有一抹期待,但隨後林向南的平淡和憂愁之後,心裡頓時就有些失望了。
既然林向南是醫道中人,顯然對毒有個大致的瞭解,剛纔林向南神態的變化,就說明了兩個可能。第一個,林向南認錯了,所以先愣後憂愁,因爲他不懂此毒,更不可解毒。第二個,那就是林向南認出了這個毒,但卻無能爲力。
在藥老看來,第一個更有可能,也更符合林向南的心態變化。而即便是第二種,對於這次的結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唉。”藥老嘆了口氣,如果林向南不行,自己這個疑惑,還要繼續下去。
果然,林向南很快就搖頭道:“有時間限制麼?”
“你覺得需要麼?”藥老卻是反問道。
林向南微微一愣,旋即也明白過來。是啊,如果解不了毒,再多的時間也是一樣,如果能解,多一點時間少一點時間又如何?
藥老不差這點時間,而差時間
的是他林向南。
“好了,你走吧,不要我不希望你拖得太久,沒有意義。”藥老擺了擺手道。
林向南當即退了出來,他明白藥老的想法和驕傲,這種連藥老自己都無法解的毒,就算林向南去尋求幫助,估計也找不到。在武天城,藥老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當林向南出來的時候,元芷涵正靠在車門口,玲瓏的身段斜倚,曲線完美。不過此時他的臉色很淡然,似乎完全沒看到一樣。
“怎麼樣?”元芷涵站直了身子,問道。
“恩。我需要考慮一下。”林向南點點頭,旋即鑽上了車子。
“如果不行,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不要太過強求。”元芷涵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安慰道。
她知道藥老的難纏,理所當然認爲林向南吃癟了。如果林向南真的在這裡得不到希望,那她也只有想辦法,或許說說服藥老不要刁難。
“你對我沒信心?還是……”林向南卻是忽然反問道。
“恩?”元芷涵愣了愣,旋即看向林向南的眼神,充滿了疑惑和一點點的驚訝。
她瞭解林向南,也聽出了那一問之下,隱藏的含義。她點點頭,道:“如果說一開始我沒相信過你,那麼經歷過巨狼之王,經歷過毒蛇陣之後,那麼你就是我爲數不多信任的人。”
林向南嘴巴微張,他沒想到元芷涵竟然會這麼直接地表達。
“自從老爺走了之後,小姐很少信任人。”前面的孫叔忽然插了一句。
這一句,也讓林向南的眼神落在了元芷涵的臉上。
這麼近距離的觀看,那如柳葉的眉毛、明亮的眼睛,挺翹的鼻樑和如蘭的氣息,讓他瞬間就有點癡迷的感覺。
美不勝收啊!
元芷涵雙眼微低,沒有直視林向南,臉上也難得露出一抹微紅。
孫叔目不斜視,似乎完全沒看到這一幕,只是操縱着自己手裡的方向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就這麼怪異地呆在裡面,都久久沒有說話。
直到孫叔停下車,元芷涵開了車門,林向南才反應過來,不過他倒是臉不紅心不跳,悠悠然下了車。
“這傢伙……”元芷涵看到大大咧咧的林向南,一陣無語。
孫叔也是搖搖頭,不過卻只是臉上帶着微笑,一言不語。
“林師兄,你回來了!”李昊等人立刻迎了出來。
方青青臉上也帶着希冀的神色,問道:“有希望嗎,他答應了嗎?”
衆人的眼神都順着這個問題,移動到了林向南的臉上,都等待着答案。
林向南搖了搖頭,道:“還沒那麼簡單。他的要求,可不低啊,我只能說盡力。”
“這個奇人,還真是奇葩。林師兄不要氣餒,我們相信你。”李昊等人神色立刻也變得嘆息起來,道。
“這還用你說?”林向南一拳砸在李昊肩上。
李昊吃痛,旋即卻是走到林向南旁邊,道:“林師兄,上官家來人了,你要不要見見。”
“上官家?”林向南聞言,倒也不意外,問道:“他們在哪?”
“客廳等着呢。”李昊道。
“走吧。”林向南點頭,旋即大步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