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凱瑟夫就拍案而起,打斷瑪瑞詩亞的話道:“瑪瑞詩亞,你這是在泄密,知道嗎?他們如果要伊塔芬麗小姐的資料,我們可以給,但是田中美鈴是我們政府高官的親眷,他無權知道這些!”
瑪瑞詩亞皺眉道:“這算什麼泄密?趙秘書和沈參謀都是協助我們的朋友,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爲什麼不能告訴他們?”
凱瑟夫憤憤地道:“沒有爲什麼。瑪瑞詩亞,請你對我的話保持絕對服從,我是侍衛長,你沒有權力跟我辯論!”
瑪瑞詩亞憋了一肚子氣,倒也沒再說什麼,只是低頭在本子上使勁兒地劃拉着什麼。面對凱瑟夫的刁難,我沒有再說什麼,因爲我已經習慣了。最終這次警衛討論,不歡而散,雖然在很多方面達成了共識,但是因爲凱瑟夫的霸道決斷,使得現場的氣氛一再陷入僵局。
回到臥室,沈夢也跟了進來,一進門就發牢騷道:“這個凱瑟夫,越來越過分了!早知道是他隨衛伊塔芬麗小姐,我就是寧可受處分,也不會跟這種人合作!”
我攬着沈夢的肩膀安慰她道:“行了沈夢,凱瑟夫這種人會得到報應的。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那樣很不划算。”
沈夢皺眉道:“趙龍你算一算,我們每次跟凱瑟夫在一起共事,就從來沒有舒心過一次。他過於專橫過於自信,他根本不會把其他國家的警衛人員放在眼裡。”
我道:“別搭理他就行了,我們只管盡好自己的職責。”
沈夢憤憤地道:“本姑娘咽不下這口氣!真不知道凱本里恩總統是怎麼想的,凱瑟夫剛剛被我們遣送回去,就又派他來保護自己的女兒,這不是很荒唐嗎?這明明就是對我們國家的蔑視!”
我道:“消消氣吧沈夢,畢竟,伊塔芬麗小姐是無辜的。爲了伊塔芬麗小姐,我們也要正確看待這些問題。”
提到伊塔芬麗,沈夢倒是平和了不少,輕聲道:“是啊,如果不是看在伊塔芬麗小姐的面子上,本姑娘早就甩手不幹了!鬱悶!”
這天晚上,我和瑪瑞詩亞值夜班,瑪瑞詩亞在外,我在內。坐在沙發上,我翻看着李小龍的另一本武學書籍《截拳道之道》。晚上兩點鐘左右,一陣女士拖鞋敲地的聲音響起,擡頭一看是田中美鈴徑直走到了客廳。她穿着一件很輕薄的睡衣,身體的曲線在燈光的照射下,若隱若現,頭髮鬆散開,飄散着一股特殊的清香。我主動跟她打了個招呼,然後繼續低頭看書。田中美鈴很敷衍地迴應了我的問候,然後坐在沙發的另一角,倒了一杯果汁,兀自地飲了起來。
田中美鈴蹺起了二郎腿,撫了撫略有些凌亂的頭髮,突然輕聲地問了一句:“趙秘書,看的是什麼書?”
我將書的封皮向外一展,解釋道:“是李小龍的《截拳道之道》,一本講搏擊與格鬥的書。”
田中美鈴微微點頭道:“聽伊塔芬麗說你的功夫很不錯。看來,你很喜歡學習。都到了這種境界了,你仍然很用功。”
我笑道:“馬馬虎虎吧,我要學習的還很多。”
田中美鈴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如果讓你和凱瑟夫對打,你們誰更厲害?”
我愣了一下,覺得田中美鈴是在故意戳我的傷處。凱瑟夫在世界警衛交流會的成績,田中美鈴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卻明知故問地提及此事,這不明顯是在諷刺我嗎?因此我不屑一顧地繼續看自己的書。
田中美鈴接着道:“趙秘書好像不怎麼喜歡言談吧?”
我將書半合上,擡頭對田中美鈴道:“田中小姐,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休息?”這樣說着,其實心裡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田中美鈴不自然地一笑,道:“我睡不着啊。沒想到剛來中國,就被……”後面的話沒繼續說下來,她只是拿一副異樣的眼神望着我。
我追問了一句:“剛來中國怎麼了?請田中小姐說明白一些好嗎?”
田中美鈴又是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編貝牙齒。她用一隻手輕巧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用舌尖舔了一下杯壁後,才道:“這次來中國我帶着很深的期望,繁華的北京城也讓我感覺到了中國的強大和繁榮,而且我覺得中國人都很善良很友好……”她思忖片刻,突然問道,“有一件事情我想向你覈實一下,可以嗎?”
我愣道:“當然可以,什麼事情?”
田中美鈴眼神閃爍地道:“聽說你懷疑我是塔利亞組織的,有沒有這回事兒?”
我頓時一驚,趕快解釋道:“沒有啊。我沒有懷疑過。”這樣說着,心裡卻在琢磨開了:這個田中美鈴怎麼會知道昨天我們開會的內容?是誰將此泄露給了她?除了凱瑟夫,還會有誰?
我平定了一下憤怒的心情,聽田中美鈴接着道:“趙秘書沒必要掩飾。我都知道了,你在開會的時候,曾經向凱瑟夫要過我的資料。你懷疑我是塔利亞組織潛入Y國的臥底,我說的對嗎,趙秘書?”
我頓時有些尷尬,繼續辯解道:“我想你肯定是誤會了。我在討論的時候,的確向凱瑟夫要過你的詳細資料,但是我這是遵守了警衛工作中的一個相關規定罷了。我並沒有懷疑你就是塔利亞組織的什麼臥底,我希望你能諒解!”
田中美鈴笑道:“我沒有怪你,我只是覺得,你很負責任。”
她雖然這樣說,但我已經在她的表情中,察覺到了些許責怪。我問了一句:“能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這些的嗎?”
田中美鈴倒是也沒做掩飾:“是凱瑟夫。趙秘書,你不要有什麼想法,我只不過是想證實一下而已,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會更加覺得,你對工作方面很嚴謹很認真。”
我淡然道:“謝謝理解。”
其實心裡恨不得將凱瑟夫碎屍萬段!這傢伙實在是太不講規矩了,竟然隨意將我們警衛人員之間的討論,告知了外人。可以想象得出來,凱瑟夫在向田中美鈴告密的時候,肯定會添油加醋地歪曲了不少事實。只是我覺得這樣做對他來說實在沒什麼好處,頂多就是讓我被田中美鈴誤解甚至是憤恨。除此之外,他能有什麼實惠?
田中美鈴隨即與我侃侃而談,她告訴我她的老家在中國東北,她一直很想回老家看看。但是說實話,我不想與她過多的交談,畢竟是在深夜,影響不好。而且,我越來越感覺到,這個田中美鈴對我談話有些動機不純。於是我再次勸道:“田中小姐,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兒休息吧。”這次她沒有再拒絕,而是站起身,扭着纖細的腰肢,返回了房間。我望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對凱瑟夫再次產生了極大的憎恨。
早上六點鐘,我結束了夜值,回到臥室,我脫光了上衣,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後趴到地上做起了俯臥撐。簡單運行了一下,身體算是活動開了,我便開始憑空練起了拳腳。正練得起勁兒,有人敲門。憑藉敲門的力度和聲響,我判斷應該是伊塔芬麗小姐。只見伊塔芬麗穿着運動服,一臉的蓬勃朝氣,衝我笑道:“師傅,這麼早就起牀了?”很顯然,她還不知道我晚上值了一夜的班。
我一邊穿上衣一邊道:“嗯,我一般都是六點起牀,很準時。”
伊塔芬麗蹦跳着進了屋,道:“師傅,那以後每天早上六點鐘,我準備過來找你學拳,好不好?”
我道:“這恐怕不太可能吧。”
伊塔芬麗愣道:“爲什麼呀,師傅?”
我笑道:“我還要擔負正常的警衛值班,也就是說,每兩天只能抽出一天時間來教你。”
伊塔芬麗這才恍然大悟地道:“這好辦,我給凱瑟夫說,讓他不要安排你值班,不就行了?”
我道:“領導派我過來,主要任務是負責你的安全。至於教你功夫,只是一個輔助。但是我向你保證,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教你學一些真正的中國功夫。”
伊塔芬麗雙手對碰着紅色的拳擊手套,思量道:“那好吧……只不過,那樣的話師傅是不是太累了呢?會累壞身體的!”
我詼諧地向伊塔芬麗展示了一下肱二頭肌,笑道:“這體格也能累壞?放心吧伊塔芬麗小姐,只要你真想學,認真學,我就認真教。”
伊塔芬麗突然噘着嘴巴道:“師傅,咱們都說好了呢,以後叫我的中文名字,我叫趙雪,叫我小雪就行了。”
我點了點頭。隨後,伊塔芬麗很認真地擺起了格鬥姿勢,讓我檢查她的學習成果。還別說,她現在的確是進步了不少,舉止投足之間,多了幾分小拳師的風範。還有那幾個基本拳法,一招一式,也被她打得頗像回事兒,直拳、擺拳、勾拳,拳拳到位。至於腿法,女孩子本來韌帶就比較好,伊塔芬麗也不例外,她做的幾個踢腿雖然還欠缺了一些力度和速度,但是動作要領已經盡數規範,這令我感到很是欣慰。
我表揚她一句:“進步真快!”
伊塔芬麗高興得合不攏嘴,嘻嘻道:“師傅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可用功了,天天照着你送我的那本書練習。就是有些地方搞不太懂,沒有師傅就是不行。”
我笑道:“你就這麼喜歡中國功夫?”
伊塔芬麗點頭道:“喜歡,很喜歡。尤其是李小龍的功夫,簡直帥呆了,我經常看他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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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點頭後,開始教伊塔芬麗練套路,教她進攻與防守,伊塔芬麗認真地聽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明亮。而且伊塔芬麗練起功夫來,似乎不覺得累,無論做多麼難的動作,哪怕是反覆練上幾遍幾十遍,她都始終保持着興奮狀態,沒有絲毫的偷懶和畏難情緒。對於這麼一個熱愛中國功夫的異國千金,我沒有了任何保留,將我的所學所知,一一教授於她。伊塔芬麗認真地聽着,而且同時出拳體會。這時候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我的思路,伊塔芬麗眉頭一皺,收了架勢,口裡埋怨道:“是誰呀,怎麼這麼早就過來打擾你!”這樣說着,卻主動上前開了門。
只見門外的田中美鈴倒揹着手笑道:“趙師傅好!”
伊塔芬麗噘着嘴巴道:“美鈴姐,你怎麼來了?”
田中美鈴道:“我也想拜趙師傅爲師,也想一起學習中國功夫!”
伊塔芬麗道:“你想學中國功夫可以,但是你必須得保證你是真心喜歡中國功夫。只要喜歡去做一件事情,才能做好,不然你學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田中美鈴將一隻手扶在伊塔芬麗肩膀上,道:“我當然也喜歡中國功夫啦,你忘記了,這可是我這次來中國主要目的之一!”
伊塔芬麗追問道:“那你說說,你爲什麼想學中國功夫?”
田中美鈴笑道:“我學功夫是爲了……爲了強身健體,爲了學習中國的武術文化!”
伊塔芬麗笑道:“這個答案不夠充分,這樣吧,趙師傅收徒弟是要走程序的,你先回去寫一份申請,拿過來讓趙師傅看,趙師傅覺得你誠懇就收下你!這樣行不行啊,美鈴姐?”
伊塔芬麗一邊說着一邊衝我使了個眼色。她顯然是不想讓第三者破壞我們之間和諧的教授氛圍,因此不想讓田中美鈴加入。
確切地說,我也能感覺得出來,這個田中美鈴根本不是來學什麼功夫的,她只是圖好玩兒罷了,對於這種人,我是萬萬不會與之教授的。
田中美鈴似乎顯得有些失望,兩手一擺,道:“你們不陪我玩兒,那我去找凱瑟夫玩!凱瑟夫也能教我!”
伊塔芬麗揮舞着白嫩的小拳頭,道:“那好美鈴姐,等你學成了,咱們切磋切磋,看看哪個師傅教出來的徒弟厲害!”
田中美鈴也攥着拳頭回應道:“一言爲定!”
田中美鈴走後,伊塔芬麗如釋重負,擺好了架勢,對我道:“師傅,咱們繼續練。美鈴姐不管找誰學習,她都不是我的對手!因爲我師傅是最棒的師傅!”這個Y國丫頭的嘴巴還真甜!
練完功吃過早飯,沈夢在酒店留守,我、凱瑟夫和瑪瑞詩亞陪同伊塔芬麗遊覽了香山和頤和園……此後每天都幾乎是重複,早起練功兩個小時,白天出去玩兒。當然爲了保險起見,每天外出時我們都會對伊塔芬麗小姐做一些化妝,儘量是戴着墨鏡和帽子,身上的衣服也儘量穿得樸實大衆化一些,以免引起不法之徒的注意。五天之內,我們分別去了動物園、植物園、石景山遊樂園以及世界公園。在這過程中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事件,大家都有些放鬆警惕,覺得伊塔芬麗這次來華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就連我也覺得由於這次來華佈置周密,警衛措施得力,再加上塔利亞組織已經被摧垮,也許伊塔芬麗真的是不會受到什麼威脅了。這天是星期六,按照提前制訂的行程表,應該是要帶伊塔芬麗出趟遠門,去北戴河享受一下海水的愜意,撿撿貝殼,逛逛鴿子窩等景點兒。
這天輪到我留守值班了。伊塔芬麗一行人一大早便踏上了行程。考慮到這次伊塔芬麗等人行程較遠,爲了保險起見,我特意聯繫了中央特衛團駐北戴河大隊,讓他們派遣幾位戰士在沙灘待命,與沈夢等人接頭。安排妥當後,我才捧着那本《截拳道之道》研究了起來。但是剛剛看了幾頁,就聽到有人按響了門鈴。我合上書站了起來,透過貓眼兒往外一看,頓時愣了一下:她怎麼自己溜回來了?
開門之後,一個攜帶着渾身香氣的倩影,刷地溜進了房內,捂着肚子斜靠在了沙發上—是田中美鈴。
她看起來樣子有些憔悴,斜椅在沙發上呻吟着,兩條腿高高舉起,斜搭在沙發上。
我疑惑地湊過來,沖田中美鈴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田中美鈴斜瞅了我一眼,極其痛苦地道:“身體不舒服。”
我追問:“那伊塔芬麗小姐他們呢?”
田中美鈴道:“他們當然去北戴河了。哎喲,哎喲—”
我覺得田中美鈴的呻吟聲和叫痛聲有些做作,對此我有些反感,但還是說了一句:“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田中小姐?”
田中美鈴使勁地搖了搖頭,道:“不去醫院不去醫院。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試探地道:“那你回房間休息一下。”
田中美鈴伸出一隻胳膊,衝着我道:“勞煩趙秘書扶我回房行嗎?”
我想了一下,上前攙住了她的手臂,適當用力將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田中美鈴一個踉蹌差點兒撲進我的懷裡。